第34章:鐵板
眼看宓聽堅決不肯讓步,高回沒有辦法,只能親自登門致歉。
第三大隊家屬院的門口,警衛(wèi)員剛準備放他進去,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跑了,跑之前還瞪了他一眼。
高回知道自己不受這邊的歡迎便也沒在意,踏進家屬院的那一刻,感覺氣氛十分不對。
每一層樓都有家屬在門口站著,看著他的眼神極其排斥,這可不僅僅是不歡迎他的表現(xiàn),這是怨恨的表現(xiàn)。
高回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宓聽出事了。
不等他多想,特種兵架著嘴里被塞了抹布的高迎下樓,太陽背著昏迷的宓聽緊隨其后,綴在最后邊的是提著大包小包的姚青,以及神色焦急,不停交代著事情的周棠依。
高迎看見高回,拼命掙扎著,似乎是想讓高回救她。
特種兵壓制她的力氣加大,瞪了高回一眼,說道:“首長,有什么事,咱去指揮所說吧?!?p> 其實不用說,高回已經(jīng)猜到了,現(xiàn)在該商量的不是道歉,而是怎么處置他女兒。
高回心如刀割,他這個女兒,怎么就這么敢做不敢當(dāng)呢?
她以為宓聽死了,她就能好過嗎?
“坐我的車去吧。”高回強壓著內(nèi)心的失望和心痛,試著跟姚青談話。
姚青笑得十分得體,十分強勢地拒絕了高回:“不必了,我們家屬院自己有車。高首長還是想想怎么給我們宓聽,給我們?nèi)箨牸覍僭阂粋€交代吧。”
說完,眼神示意太陽把宓聽背到門口去,繞過高回徑直出了大院的門。
特種兵也不廢話,直接押著高迎出去了,留高回在原地一陣尷尬。
高回還沒尷尬多久,他的電話就響了。
是方同心。
高回擰著眉頭接聽,那頭方同心的爆吼傳來:“高回,你女兒怎么回事?上趕著當(dāng)容熠和宓聽之間的小三,還敢說人家的工作又臟又臭?!還要你給安排輕松的工作?你這個軍區(qū)首長權(quán)利很大嗎?!還能跨軍區(qū)掉人?”
也不看看魏廣志愿不愿意。
“怎么回事?!”
“哼!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還來問我怎么回事?我說高迎跟宓聽八竿子打不著的,怎么會這么編排人家,原來是看上容熠了。你自己上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好好看看,看看你那個好女兒,是怎么欺負人家一個孤女的!”
方同心說完,又接了一句:“老魏本來就很不滿意我們之前的決定,現(xiàn)在你女兒想插足人家的感情,還說他手底下的人干個活又臟又臭,等著吧,老魏跟你沒完!”
這次,方同心把電話掛了,在指揮所的辦公室來回踱步,魏廣志則坐在辦公椅上喝茶,一副你們看著辦的樣子。
“別喝啦,底下人都快氣死了,你還這么悠閑?”方同心急得不行,一把搶過魏廣志手里的茶杯,想了想,仰頭喝下。
“我不喝茶我干什么?”魏廣志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吐槽道:“早八百年前就跟他說過,把他女兒管好,就是不聽,終于出大事了。”
整個岳城都在遭受雪災(zāi)的侵害,有多少人在最前線拼著,有多少人每天都是又臟又臭的?
這年頭,誰不愛干凈?誰不喜歡輕松的活路?
可在這樣的危急時刻,他們放下了往日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對自己的臟亂差毫無怨言。
因為他們?nèi)胛楹蟮拿恳淮斡?xùn)練,都是在為了今天。
在這座城市有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沖到最前面,保護城市和居民的安危,為這座城市拋頭顱灑熱血,哪怕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高迎,作為軍區(qū)首長的女兒,從小就在大院里長大,在軍營里來回,可以說是除了普通人之外最應(yīng)該理解他們的人。
可這個最應(yīng)該理解他們的人,卻用輕松的語氣說他們的工作又臟又臭。
擱誰,誰會不生氣?
這還不算完,因為容熠拒絕了高迎拋出來的橄欖枝,她回頭就把人家媳婦推到風(fēng)口浪尖上。
聯(lián)合他人胡亂編排人家的私生活,逼得宓聽在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里自揭瘡疤,這還是個人?
底下的人表面上不說,對他們這些首長只怕都是嗤之以鼻的狀態(tài)了。
誰敢挨著他們啊,誰還為他們出生入死???誰還愿意拼死拼活地救災(zāi)???
別得罪什么領(lǐng)導(dǎo)或者領(lǐng)導(dǎo)親戚,老婆孩子全得遭殃。
再看看人家宓聽,受了這種委屈,還義無反顧地拿出一百億來救災(zāi),換了誰愿意這么干?
還不是為大局著想?
宓聽只不過是要一個道歉,高家竟還推三阻四地不肯,讓事情發(fā)展到不可收拾地步。
這波,宓聽占據(jù)道德制高點,高家除了挨罵的份兒,啥也沒有。
魏廣志一邊品著茶,一邊吩咐底下人把周妍遣送回去。
順便把周妍做的事情跟付嘉云娘家人以及周妍的父母說了,省得他們跑來跟付嘉云軟磨硬泡,非把周妍塞回來煩人。
他已經(jīng)光速處置周妍了,剩下的就看高回愿不愿意忍痛割愛,狠狠地處罰高迎了。
魏廣志想想就覺得痛快。
想當(dāng)初高回為了保住他的女兒,不惜用岳城的安慰,蘇家的存在來威脅他,要他去做容熠的思想工作,讓宓聽委屈求全。
誰能想到兩天的時間,他就扳回了一局。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p> 魏廣志想著,又美滋滋地親品了一口茶,同時嫌棄地說著方同心,讓他找個地方坐著,少操高回的心。
方同心剛坐下,門外的警衛(wèi)員立刻來報高迎前去刺殺宓聽的事,宓聽已經(jīng)送去醫(yī)院,小白菜正押著高迎過來。
魏廣志氣得摔碎了一個茶杯,對著警衛(wèi)員大喊:“把高回給我叫回來!這事我魏廣志跟他沒完!沒完!”
怎么著,覺得洛神和蘇彥真死了,宓聽背后沒人撐腰?欺負容熠職位不高,高家想怎樣就怎樣?!
當(dāng)他魏廣志是什么人?!
方同心拍了拍額頭,心累地哎呀了一聲,揮揮手讓警衛(wèi)員趕緊去辦,同時吩咐人去知會容熠一聲。
這時,還在三大隊家屬院的高回被方同心罵得一臉懵,連忙打開內(nèi)部網(wǎng)絡(luò),只見宓聽發(fā)的那篇陳情書已經(jīng)被頂上了今日要聞的位置。
高回點進去一一瀏覽,得知高迎針對宓聽的真相,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倒在雪地里。
天很冷,他的手也冷,但是他的心更冷。
高迎怎么會變成這樣?
他從小錦衣玉食,捧在手心里養(yǎng)大的女兒,在外面居然是這樣張狂跋扈的人。
高回心灰意冷地走出家屬院,上車的動作十分僵硬,吩咐司機回指揮所。
三十多年的軍旅生涯,他一直都是勤勤懇懇兢兢業(yè)業(yè)的,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他跟底下的人同吃同睡,把底下的人當(dāng)成自己的孩子,不知道看著多少人入伍又看著多少人退役……
那是整整一萬多個日夜。
是他從一個大頭兵到高首長的漫漫拼搏路,有誰知道他傾注了多少心血?有誰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可是現(xiàn)在都毀了。
毀在他自己手里,毀在他母親手里,毀在他女兒手里。
是他們一家,親手斷送了高家。
是他的教育不到位,是他們都不把宓聽當(dāng)回事,才會踢到這塊鐵板,逼得宓聽下死手跟高家沒完。
高回?zé)o力地靠在椅背上,思考著如何平息眾怒,這時,他的電話又響了……
郊外火葬場。
容熠到崗沒多久就開著直升機送了幾百具尸體過來,此時接收隊還在清點,他正窩在帳篷的角落里等著。
注意到周圍人眼神的異樣,容熠很快察覺到是宓聽發(fā)表了陳情書。
容熠拿出手機登錄自己的賬號,一看今日要聞的帖子跟他判斷得相差無幾,無奈地扶了扶額。
高家是真有“骨氣”啊,寧愿褪層皮都不愿意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