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芊漾梳了個簡單的發(fā)髻,一邊將方才指尖的發(fā)簪戴上,一邊漫不經(jīng)心的道:“這個時辰林羨應(yīng)該在上朝回來的路上,你如果現(xiàn)在前往說不定還能碰上他?!?p> 上朝?
對呀,林羨只要在都城定然是要上朝的,她怎么就沒想到?
褚香菱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一臉戒備的看著程芊漾:“你會這么好心透露林羨的行蹤給我?”
“自然不會,不過你實在吵得姑奶奶腦仁疼?!?p> 潛臺詞的意思就是:要不是你太吵,姑奶奶才懶得告訴你。
褚香菱急著去找林羨,沒時間和程芊漾斗嘴,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去了林羨上朝的必經(jīng)之路。
人一走,程芊漾就換上一身淺藍(lán)色的曲裾裙,去了浮華閣。
“阿母,你是沒看見那褚家娘子的嘴臉,咄咄逼人的模樣和她平時的溫婉大方簡直背道而馳。”
梁玄音手里縫制著給程芊漾準(zhǔn)備的冬裙,“彥兒,休得胡言?!?p> 程文彥一根手指指著自己:“我胡言?這都是我親眼看見的,晚晚是我妹妹,我都舍不得欺負(fù),怎么可以讓別人這么編排她?!?p> 他今早本是單純的想去看看妹妹,沒想到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褚香菱質(zhì)問的聲音,當(dāng)聽到“你別以為阿羨是喜歡你,他不過是覺得新鮮罷了,等他膩了你,我看你還怎么得意”時,他差點沒忍住直接進(jìn)去把褚香菱扔出去。
好在他沒這么做,第一時間來把這件事告訴阿母。
沒想到阿母還懷疑他。
“不過晚晚怎么會認(rèn)識林羨,那可是個沒人敢得罪的活閻王啊?!?p> 梁玄音長嘆一聲:“怕就怕在晚晚插足他二人的感情?!?p> “怎么可能,我妹妹她不是那樣的人。”
“不是最好,但若不是褚香菱何以不顧體面與她撕破臉?”
“說不定……”程文彥想說的是“說不定褚香菱她原本就是那副潑婦樣”,只是才說了三個字就被一道清淺冷淡的聲音打斷。
“阿兄不必再說了?!背誊费鷨伪〉纳碥|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跨過那道門檻,就像是橫亙在她和梁玄音之間的天塹,或許永遠(yuǎn)也無法跨越。
程芊漾露出淺淺的笑容:“今日謝謝阿兄為我辯駁,阿兄的恩情晚晚銘記于心,我還有些話想與阿母說,還請阿兄回避?!?p> 她表現(xiàn)得太過正常,反倒讓人看起來不正常,程文彥始終不放心所以沒走遠(yuǎn),就站在房外不遠(yuǎn)的地方,保證一會兒要是阿母和妹妹之間發(fā)生什么,他可以第一時間趕去阻止。
房內(nèi)似有硝煙燃起,氣氛變得緊張。
“在阿母心中,我當(dāng)真如此不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芊漾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阿母只是猜測?!?p> 這是梁玄音給出的解釋。
程芊漾忽然覺得好笑,她一大早還想著來找梁玄音商量一下學(xué)女紅的事,她可以學(xué),認(rèn)真的學(xué),但她想請梁玄音幫她找其他人。
卻怎么也沒想到會撞上他們之間的這出對話,和梁玄音繼續(xù)溝通的欲望全無,程芊漾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眼底的酸澀。
她不經(jīng)??薜模驗樗X得哭沒有一點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像在永州城的時候無論時益怎么對她,她都基本不哭,到眼角的淚都能憋回去。
偏偏這一次她越想忍回去,淚水越是泛濫成災(zāi),很快就模糊了雙眼,她好想快點離開這里……
這么想的,她也是這么做的,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剎,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好在梁玄音看不到。
“你上哪兒去?”梁玄音想叫住程芊漾,卻發(fā)現(xiàn)女兒的腳步?jīng)]有如同以往的任何一次有片刻停頓。
看到程芊漾從另一邊離開,程文彥趕緊跑過來,結(jié)果一個轉(zhuǎn)角人竟然不見了。他回到浮華閣,梁玄音還保持原來的姿勢站在那里。
程文彥原本責(zé)怪她的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了。
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終究還是盡量放緩語氣:“您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與阿兄是男兒,您對我們再嚴(yán)苛也不會說那樣傷人的話,可晚晚是個十六歲都還沒到的小女娘,阿母不該這樣猜測她。
我看得出來,褚香菱與晚晚并不和,還有一點阿母或許不知,褚香菱雖心儀林羨,但林羨并無意褚香菱,這是整個都城都知道的事,大家之所以會覺得褚香菱日后會成為世子妃,只是因為她這么多年都未曾放棄過林羨。阿母諸事纏身不知其中原委,不管晚晚和林羨之間怎么樣,只要他們走近一點,褚香菱就根本不可能還會平心靜氣的教晚晚。”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梁玄音定然知道要怎么做,程文彥也沒繼續(xù)待著,他很擔(dān)心程芊漾,必須先找到她。
程文彥先是把程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個遍,然后是周圍的大街小巷,能藏人的地方他都找了,卻也還是沒找到程芊漾。
跟著出來找人的程清逸也跑得滿頭大汗:“怎么辦,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她能去哪兒?”
他們聽素云說程芊漾與敬安郡主頗為親近,打算親自去一趟琉璃殿,只是剛到宮門口就聽守門的官兵說程芊漾今天根本沒有進(jìn)宮。
“晚晚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或許她只是想要一個人靜靜,我們再分頭找找?!背涛膹┠税杨~頭上的汗,喘著粗氣的狼狽樣也絲毫不影響他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他在安慰程清逸的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哪有什么想得開和想不開的人,瀕臨崩潰的時候誰還能保證足夠的理智。
程清逸和程文彥手下的侍衛(wèi)全部出動,滿都城的找人,為了能更快找到人,程文彥把手下的人全部分散開,他剛和程清逸分開就撞見迎面走來的林羨和褚香菱。
看到褚香菱,一向待人溫和與人為善的程文彥臉立刻拉得老長,明明路面還很寬,他偏偏要繞到墻角從一位擺著點心賣的攤主后面擠過去。
褚香菱也早就看到了程文彥,不過她早就打算裝沒看見,誰知程文彥避她就跟避蛇蝎一樣,她頭腦一熱一時忘了林羨還在,脾氣立刻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