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
藍衣男有些好笑,看著面前遮住雙眼后氣勢陡降的少女,提醒道,
“你現(xiàn)在可還在京守獄里,你確定要和我們談條件嗎?”
面對這種困局,自己所知道的信息極少,簡單的武力突圍和被動示弱都不再是最好的選擇。
江九未決定先他們對自己了解不足的盲區(qū),虛張聲勢,離開這座監(jiān)獄,再做打算。
計謀一定,她扭過頭,唇齒微張,淺淺一笑,低語道:
“我有些消息,你們‘圣上’應該會很感興趣。”
說完這話,江九未也不再刻意偽裝怯懦讓他們放松警惕,利落轉過頭,“望”著藍衣男的方向,伸手指了指他的衣服,威脅說:
“你也不想因為沒能及時稟告重要信息而丟掉腦袋吧?”
藍衣男突遭挑釁,神情微怒,瞪了一旁的手下兩眼,那人心領神會,提著一個鐵棍就要上來打壓江九未的火氣。
江九未隱約聽到面前沉重的腳步,嘴角勾起妖異的弧度,輕柔道:
“看來好好說話是不行咯?!?p> 那手下飛起一棍直沖江九未腰間打來,可那棍揮到一半,手臂卻詭異的僵直。
手下一愣,隨即低下頭看自己裸露的臂膀,發(fā)現(xiàn)皮膚下涌動著淡綠色的紋路。
【玩家江九未/發(fā)動技能“玫瑰之?!保 ?p> 他驚恐莫名,剛想開口慘叫,皮下玫瑰破身而出,整個人當即變成了一棵“人形花樹”。
如果真有地獄,或許他會記得自己生命終焉看到了一對里面仿佛涌動著尸山血海的眼眸。
離遠些的白澤等人只隱約看見江九未短暫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條,那手下便橫死當場,形容凄厲,當即驚懼退后,不敢直視面前的妖女。
而離得近的鎮(zhèn)妖司藍衣男等人卻把她的動作看得真切。
她只是看了一眼。
一眼就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藍衣男瞳孔劇縮,將手伸進自己的袖口里,似乎是要拿出什么東西防身,卻遲遲沒有下手。
“你是個聰明人?!?p> 江九未“看”清了面前領頭人的動作,舌頭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清冷道,
“這只是警告。如果你還想出手的話,做好和他一樣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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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這畫面還是太…”
“我有點反胃…先退了?!?p> “九妹不會控制不了這個技能吧?!?p> “估計是,你看她都纏了布條。”
“這也…太可怕了?!?p> 那藍衣男微低下頭,沉吟了一會兒,長出口氣,冷靜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江九未伸手到頭后系緊了些布條,側過身面朝那個領頭人,語氣平淡道:
“很簡單,還是剛剛的要求。我想見你們的圣上,他會對我的消息感興趣的。”
藍衣男輕咳了一聲,望了望已經(jīng)被面前驚悚的尸體嚇傻了的手下,游移道:
“這…我們不能擅自做決定。”
江九未歪歪頭,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緩兵之計,善解人意道:
“我也清楚或許你們的流程很復雜。我給你們時間,你們也得給我安全。不然……”
她伸出纖白的手指,點了點已經(jīng)開始散發(fā)玫瑰香氣的“人”,似笑非笑說:
“你們一班車走?”
男子雖然沒聽懂她說的“班車”是什么意思,但理解了她話語里的威脅寒意。
他心下后悔剛剛大意打開了這個妖物身上的枷鎖,表面上卻不敢輕舉妄動,答應道:
“嗯,好。我答應你剛剛的要求……”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朵詭異延伸過來的玫瑰花,上面張開的花瓣宛如一張血盆大口,直令他寒毛聳立。
江九未款步走到他身前,像撫摸寵物般摸了摸那節(jié)枝干,輕柔道:
“你答不答應沒關系,重要的是我想不想要。”
眾人已經(jīng)徹底把面前這位手眼通天的少女當成了某些修煉多年的深山老妖,自然不敢造次,甚至都沒人為正遭威脅的頭領說上兩句話。
藍衣男看著面前惡魔似的少女,屏住呼吸,不敢反駁,語氣恭敬了些,問:
“好,好…在下尉遲,敢問您的名字是?”
她勾手示意尉遲湊過來。尉遲不敢反抗,當即恭恭敬敬地俯身過來,神態(tài)像極了溫順的哈巴狗。
她湊到尉遲耳邊,聲音低啞,像是深淵中伸出的巨手,誘人沉淪,說:
“我啊,叫江九未哦?!?p> 兩日后。
京都旅店客房。
被京守獄恭敬送出來已經(jīng)兩天了,迎來送往之間,江九未也不想太引人注目。
她于是換掉了那身“奇裝異服”,轉而向系統(tǒng)定制了一件青紗漢服,搭淡紅內(nèi)襯,順便要了一根玫瑰色的發(fā)簪,把之前自然流淌的頭發(fā)疏到了腦后。
洗盡塵灰的江九未換上這身俏麗的衣裝,即像是煙雨行舟上的江南美人,卻又不失萬物升騰的熱烈。
她坐在旅店階前,直令過客停步,行人頓足。
如果不是一群“不良人”在維護秩序,估計憑她一己之力,就能引起這片地方的交通擁堵。
可令無數(shù)羨美者扼腕嘆息的是,那位坐在街邊的美人,眼睛上卻纏著一層不倫不類的紅布,似是眼有惡疾。
哪怕這樣,江九未也已經(jīng)“處理”了數(shù)十個心思各異的搭訕者了。
她把“目光”投向一位走過來的小少年,看著他臉上緊張的神情,自覺被打擾了清凈,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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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我盯九妹看了多長時間…”
“這片街道好祥和啊?!?p> “靜下來之后的九妹好美,像是盛開的海棠。”
“應該是個太平盛世吧。”
“哇哦這個小男孩有出息啊,打醬油的年紀就學會搭訕了?!?p> 小男孩臉頰微紅,手上緊緊握著一朵白花,顫抖著遞到江九未面前,怯怯說:
“姐姐…送你的花……”
江九未溫吞一笑,伸手接過花葉,嗅了嗅上面清淡的香氣,點頭道:
“謝謝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姐…姐,我喜…”
面前的小男孩臉頰憋得通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過了一會兒,他似也覺得自己丟臉,別過頭去,稚嫩的眼底泛起了些許淚花。
江九未“看”到面前的男孩的神情,眼眸一暖,拍了拍他尚不寬闊的肩膀,把小男孩輕輕拉到身前,指了指那朵白花,溫和道:
“你喜歡花嗎?”
那男孩似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連忙回應道:
“對!我喜歡花…”
江九未抓過男孩的手,讓他觸摸白花折斷的枝干,摸了摸他的腦袋,輕柔道:
“如果你喜歡一朵花,你要保護它,而不是傷害它,知道么?”
男孩被她親昵的動作弄得耳根通紅,聽到這話,連忙點頭,語氣稚嫩而堅定,回答說:
“我…我再也不折花了。我還會…會保護姐姐!”
“姐姐可不用你保護…”
江九未輕笑了下,揉了揉面前這個小孩有些雜亂的頭發(fā),開口問,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似乎因為“小孩”兩個字有些氣惱,提高了些聲音,似乎要證明什么般,說:
“我叫江子衿!”
江九未見狀忍俊不禁,但聽到他也姓“江”,眼眸微亮,再一次抓過他的手,伸出手指在上面寫了一個字,輕柔道:
“姐姐怕你知道我的名字會有麻煩,只給你寫一個字,要記好咯?!?p> 少年懵懂地點點頭。江九未沖他揮了揮手,提裙起身,走進了身后的旅館,又似是走進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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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九妹骨子里是個溫柔的人吧……”
“我難以想象,她前幾個世界經(jīng)歷過那些……”
“不知道為什么,心有點酸?!?p> “我想抱抱她,真心的?!?p> “樓上你說的對,柔情何必冷靜?!?p> 回到房間,江九未拍了拍衣裙上粘連的塵土,目光中的暖色逐漸淡去。
她還不能確定那個孩子是不是各方勢力派過來試探自己的棋子,佯裝溫柔敷衍過去是最好的選擇。
話說回來,江九未相信尉遲會履行與自己的約定,但不確定他會以什么樣的方式請自己去見那個神秘莫測的“圣上”。
為今之計,也只能多加小心,靜觀其變。
她微微抬頭,看向窗外,只見一隊人馬正在清開街道,心下一驚,連忙起身,再度出門。
那隊人穿著和尉遲差不多色調的衣服,似乎是“鎮(zhèn)妖司”的人。為首的那位面色青白,鷹視狼顧,頗有陰邪的氣質。
那人看到江九未,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朝她擺了擺手,粗聲道:
“姑娘,你說的事,鎮(zhèn)妖司辦成了?!?p> 江九未沒有回話,轉而四下看了看。鎮(zhèn)妖司的權柄似乎異乎尋常,兩側的行人幾乎不用驅趕,主動避之不及般離開了。
那領頭的陰沉男人騎著高頭馬,頗沒禮貌地拍拍手,吆喝似道:
“圣上特準你入宮覲見,跟我們走一趟吧。嘿嘿,你啊你,可是有好福氣??!”
江九未目光微冷,掃視一圈陣容嚴整的鎮(zhèn)妖司眾人,面上卻不顯情緒,平淡道:
“和你們一起?騎馬入宮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