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宋大人說笑了，哪里會是什么公干。只不過是來拜訪玉老和看望故友?！?p> 左癡不動聲色的端起宋余秋給他斟滿的那杯桂花釀，輕輕的抿了一小口，說道。
楚靖一邊聽著左癡和宋余秋說話，一邊品嘗桌上的那壇桂花釀，贊嘆道：
“果真是好酒??！”
鄧四兒聽后也是舒服的瞇著眼睛，沒錯，確實是好酒，很好喝。
宋余秋看著左癡他們三個人沒有一絲防備的模樣就把他準備好的桂花釀給喝了，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縫，看起來笑意更加深了。
其實，鄧四兒在他們三個人來宋府赴宴之前，就曾經(jīng)詢問過左癡和楚靖，這一趟會不會有什么麻煩或者說風險？
沒想到左癡和楚靖卻是意見一致的認為，宋余秋不會對他們不利，因為他們來宋府赴宴，并不是隱秘的事情。
畢竟，夏遠和玉老都知道這件事。
宋余秋可能不在乎夏遠，但是玉老也同樣知曉他們今日會來宋府赴宴之事，這樣就會無形中限制宋余秋的行為。
一旦左癡等人在赴宴當中稍有差池，宋余秋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但是為保萬一，楚靖還是讓左癡和鄧四兒服下了他手里特制的辟毒丹藥。
如此，當是雙全準備。
宋余秋并沒有真的認為左癡他們手里面有什么證據(jù)，但是，左癡忽然間出現(xiàn)在涂州城，令他還是多少有些忌憚。
畢竟，除卻左癡的背景身世不談，他還是一名真真切切的大理寺四品捕快。
宋余秋聽見左癡如此回答，面上一絲疑惑或者懷疑的表情都沒有出現(xiàn)，似乎是立即就相信了左癡所言，真的以為左癡來涂州不過是尋師訪友而已。
“左大人，要不是我家小兒有眼不識泰山，在書院里與你們發(fā)生沖突，我還不知道，你竟然來了涂州。要是小兒有冒犯無禮之處，還請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才好啊?！?p> 左癡聞言看了一旁的宋昊一眼。
宋昊在他爹的示意下急忙端起酒杯站起來，賠罪一般的躬身行禮，煞是真誠的說道：
“前些日子是學生無禮冒犯了左大人和你們二位，學生自知有錯在先，得罪之處還請諸位多多包涵，這杯酒聊表歉意，還請諸位飲了此杯。”
鄧四兒一直時不時的觀察宋昊，心里面非常清楚宋昊心里的真實想法，于是也端起酒杯笑著說道：
“瞧宋大公子這話說的，‘有錯在先’？那按照你的說法，是說我們‘有錯在后’嘍？也難怪，誰讓左大人那天不小心卸了宋公子的一條手臂，自然當?shù)谩異喝恕?。?p> 宋昊的手里還捧著酒杯敬酒，乍聽鄧四兒的言語差點手一抖的將酒水灑了出來，他的面色也是明顯的一僵。
宋昊在涂州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活了這么久，稱王稱霸的，何曾受過這種當面羞辱，不但多次受到羞辱，而且這份恥辱還是來自同一個人給受，當下就要忍耐不住發(fā)作。
“咳！”宋余秋此時作勢咳嗽一聲，卻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什么話都沒有說。
宋昊立即變得面色鐵青，好半天才艱難的憋出一個笑容，說道：
“這位小兄弟說的什么話，學生怎么聽不明白？什么叫‘左大人卸了學生的一條手臂’？你看，學生的手臂好端端的一點兒事都沒有，小兄弟你可真愛說笑?！?p> 說完，宋昊還將他的那條被左癡卸過的手臂抬起來在眾人面前揮了揮，表示沒有異樣。
鄧四兒心里輕哼一聲，但卻立即站起來嬉皮笑臉的說道：
“小子就愛胡說八道，宋公子和宋大人可不要放在心上，這吃飯嘛，總是要有點兒樂子來暖暖場面不是？”
宋昊聞言眉毛都是氣的抖了抖，奈何心里窩火卻無處發(fā)泄，只能恨恨的隨著鄧四兒的言語尷尬的笑了兩聲。
左癡和楚靖卻在這個時候互相對視了一眼，通過鄧四兒的一番胡鬧，他們二人已經(jīng)對面前這對父子有了底。
左癡能夠肯定，那日在書院里，左癡早就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暗中拍卸了宋昊的手臂，事后，自己還告訴了鄧四兒和楚靖。
而如今，宋昊為何要在宋余秋的示意下矢口否認？
而且，宋余秋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僅僅是為了維持這次宴席的平和？還是說，故意在他們面前示弱？
如果日前夜晚上，擅闖小院的不明之人確實是宋余秋派來的，那是不是能夠認定，宋余秋此人，并非是正面迎對之人，而是要在背后小心提放？
左癡一邊心里默默猜測，面上卻絲毫不漏的對宋余秋看似家常一般的問話一一作答，幾乎沒有一絲破綻。
整個宴席上，似乎只有鄧四兒一個人真正的對滿桌子的美味佳肴感興趣，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而楚靖，只不過鐘情于桌子上的那壇陳年桂花釀，一臉享受的表情看的鄧四兒直起雞皮疙瘩。
反觀對面的宋昊，依舊沉默的、緩慢的吃著近在眼前的菜肴，除了剛開始給左癡三人賠罪時敬的酒以外，就沒有動過酒杯。
后來，笑談中又加進去了鄧四兒和楚靖，雖然這二人并沒有說多少話，但是楚靖見識淵博，鄧四兒妙語有趣，在外人眼中，當真是和和美美的一頓聚會佳肴。
終于酒歡言止，宴席離散，宋余秋和他的兒子將左癡三人送至府門之外，依舊表現(xiàn)的頗為不舍。
左癡等人婉言謝絕了宋余秋的挽留之言，言辭懇切的一口一個‘多謝’，‘請回’，直到宋余秋等人又進了府門，看不見人影，左癡三人才快步離開。
“哈哈哈……”
直到拐過一個街角，鄧四兒終于忍不住的仰天大笑。
身旁跟著的左癡和楚靖見著鄧四兒的模樣，也是滿臉笑意。
“你們看見了沒有？那個宋昊，一頓飯吃得就屬他，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真是笑死我了！”
說完，鄧四兒又學了一遍剛才在飯桌上宋昊的言語表情，直笑得合不攏嘴。
楚靖和左癡看著鄧四兒歡脫的樣子也覺得這頓飯吃得頗為有趣。
不只如此，左癡和楚靖在這頓飯后，都有收獲。
“飯局有趣，這酒嘛……也是好酒啊……”
楚靖看著左癡難得的笑瞇瞇的說道。
“哦？看來，靖叔想必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左癡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問道。
“鄧四兒啊，剛才宴席上的那壇桂花釀，好喝吧？”楚靖轉頭拍著鄧四兒的肩膀說道。
鄧四兒聽了左癡的問話之后正好奇的等著楚靖的回答，沒料到楚靖來了這么一下，愣愣的說：
“那壇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