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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不見了

第8章 自助會

我老婆不見了 周響楊.QD 3276 2023-02-13 12:38:05

  黃警官調(diào)職了,從H市調(diào)到W市,其實是升職,到W市之后,是W市公安局的副局長。走之前給我來了個電話,大概交代了下后面會有新的警官接手我老婆的案子,后面他又強調(diào),其實只跟我一個涉案家屬說了去處,因為一段時間的接觸覺得和我比較投緣,也歡迎我到W市時約他小聚。

  其實我也早已把黃警官當做朋友,這中間甚至有兩次趁他有閑時一起出來喝過酒。黃警官還開玩笑說,理論上他們做刑偵的是不允許和涉案家屬走太近的,那樣會影響對于案情的判斷,兩個人都微醺之后我知道了黃警官的故事,原來忙于工作的他,剛剛跟老婆離婚不久……

  過了幾天,一個姓張的警官聯(lián)系了我,聲明之后我老婆的案件他會全力偵辦。我要用“聲明”這個詞,完全是因為張警官本人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這種態(tài)度,聽起來他年紀不大,應該是剛?cè)肼毑痪茫麄€人給人一副充滿干勁的印象。張警官聯(lián)系過我之后又過了幾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一個陌生人,約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我居然答應了……

  他約的地方是一家茶館,這種茶館在北方并不多見,但在H市卻比比皆是,茶館是半露天的,有簡單的遮陽防雨的大棚,四周通風。當?shù)厝斯苓@種喝茶的地方叫“老爸茶”店,因為從前H市的男人們大多要出海打漁,不用出海的時間,男人們往往會坐在一起喝茶,女人們在從前是禁止出海的,只在家里洗衣做飯帶孩子,所以出海歸來喝茶的也就沒有女人。后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出海打漁,但是男人們要坐在一個庇蔭處喝茶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都是“老爸”們在喝茶的地方,因而得名“老爸茶”店,不過今天的老爸茶店當然早已不只坐著“老爸”,男女老少都會坐在這里喝茶,吃只有本地廚子才做的出的美味茶點。往常我都是會從這里打包一份椰子凍或者炒粉回家吃,我一直覺得這樣的地方太吵。

  到了陌生人約我見面的茶館,果然依然是人聲鼎沸,雖然是半露天的環(huán)境,但H市本地人習慣性的大嗓門還是可以瞬間把場子“吵熱”。我查看信息,確認了桌號,桌面上已經(jīng)泡好了一壺茶,并有一個茶杯里剩著半杯茶,我坐到?jīng)]放茶杯的一邊,從旁邊取了干凈杯子,自己從茶壺里倒了一杯茶出來,喝了一口,是紅茶。我喝光了第一杯茶,一個穿著短褲短衫人字拖的人走了過來,沖我打招呼:“是周先生吧?”我表示肯定,并起身伸手去握手,他手上有剛剛洗手沒擦干凈的水,于是快速往褲子上抹了一把之后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了他叫符介六,名字也頗具本地特色,簡單的寒暄之后,他開始操著濃重的本地口音進入正題。

  “我真怕你不肯來,畢竟,提出見你的原因太奇怪。”符介六說。

  “不會,反而是聽起來奇怪,才同病相憐,畢竟你能說出黃警官的姓氏,我覺得應該假不了,但是我確實有些好奇你怎么會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的?!?p>  “唉,其實不是多光彩的事,就是我最近一次去公安局找黃警官聊天時,偶然撿到了一張掉在地上的表格,撿到這個表格之前,黃警官回答我問題時不像平常一樣干脆,我在公安局是有認識人的,其實我打聽到了黃警官要調(diào)走了,但是他顯然不想告訴我,我看了下表格上的內(nèi)容,有我的姓名電話,再一細看,我猜應該都是涉案家屬的姓名電話,我就隨便選了最后一個名字和電話打了一下,沒想到你就接聽了,我干脆就如實相告說‘我老婆也不見了,出來聊聊可以嗎’,我也真沒想到你沒有拒絕,直接就來了,哈哈哈?!狈榱f完話,把剛剛剩的半杯茶直接倒在了地上,重新又倒了杯熱茶,嘬了一口。

  “所以……”我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繼續(xù)說,“所以你老婆也不見了?多久了?”

  “大概,兩個多月了!”符介六臉色變得略微嚴肅了一些,我能夠在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對自己老婆的關切。

  “哦,那比我還早了一個月,我老婆不見了一個多月了?!?p>  “很難受吧?”

  “嗯?”

  “不見一個多月的時候,還是很難受,我現(xiàn)在都好一些,但是我知道你現(xiàn)在的感覺,平常跟朋友開玩笑,還有人沒腦子說我是人生贏家,我當時差點生氣打他,唉,孩子都好大了,媽不見了,我現(xiàn)在頭大得很,還人生贏家,人生輸家還差不多……”

  符介六用他并不標準的帶有H市口音的普通話,同時用著H市人特有的造句方法,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他說的沒錯,他講的事情的確也正是我所經(jīng)歷的。

  談話的最后,話題從尋找共鳴,變?yōu)榱藢ふ覍Σ?,無論之前黃警官多努力在辦案,對于換人辦案這件事顯然他和我一樣的不看好,也可能都是懷著急切的心情,我提出我們也想辦法找找線索的時候,居然和他一拍即合,他把之前說的表格拍在了桌子上,甚至有點興奮地說:“我們把這些人都喊出來吧!”

  我低下頭大概掃了下表格上的名字和電話,其中有幾個名字被圈了起來,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抬起頭看著符介六典型的H市本地人長相的臉,這張臉不斷地提醒我,符介六身上有著本地人才具備的更廣的人脈,跟他一起,或許我很快就能找到我老婆了!

  符介六把那份家屬名單復印了一份給我,名單上除了個別名字畫了圈,還用筆手動編了序號,名單上加上我和符介六一共八個人。符介六提出按照他寫的序號分組,他打單號的電話,我打雙號的電話,打通之后約對方周日一起參加“為老婆破案自助會”,簡稱自助會。

  自助會的時間定在了周日下午,地點是符介六的家。

  然而,就在我駕車去參加自助會的路上,我卻半路轉(zhuǎn)了方向,我草草的跟符介六打了個“請假”電話,便轉(zhuǎn)頭開向環(huán)城高速的方向,奔機場開去。

  路上,經(jīng)過紅綠燈的時間,我買了機票,飛機起飛的時間很近,我?guī)缀鯖]給自己留容錯時間。綠燈亮時,后面車鳴笛催促著我。

  到了機場,已經(jīng)可以聽到廣播聲在催我登機。我匆匆忙忙一路狂奔,走綠色通道過安檢,到登機口時其他顧客已經(jīng)登機完畢,我終于趕上了登機時間,登上了通往S市的飛機,走在登機通道時,我突然就想起了有一次跟老婆一起在S市趕火車的情景……

  我和老婆來S市游玩,順便到老婆的朋友白麗家作客,白麗當時找了個美國男朋友喬治,按照計劃我們留宿一晚。我們見到白麗之后一起吃了頓晚飯,晚飯是中餐,喬治幾乎不會說中文,但筷子用的卻很熟練。晚飯后到白麗家里,我們一起玩桌游,我努力地用蹩腳的英文跟喬治交流,我的中式英語有時會引起老婆和白麗的善意的“嘲笑”,畢竟她倆都是出過國的姑娘,跟老外交流早已沒有障礙。玩到起興時,喬治提議喝點酒,我表示贊同,回到客房,從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了一袋花生和一袋辣雞爪。我興致勃勃地把零食丟在茶幾上時,喬治卻搖了搖頭,把我的零食拿到了一邊,然后空蕩蕩的茶幾上放著三個杯子,分別在我、我老婆和白麗的面前,他手上還有一個杯子,他正在用紙巾做最后的清理工作。白麗用中文跟我們介紹說,每次喝酒,喬治都是這樣很“變態(tài)”地清理杯子,他不允許裝酒的杯子有一點點水漬,而且不讓吃零食,說那是對美酒的污染。然后他打開一瓶威士忌,每個杯子倒了一口。然后他拿起杯子,同時做了一個示意我們也開動的手勢,他自己先喝了一口,發(fā)出滿意的“嗯”的聲音。我也喝了一口……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婆起晚了,白麗和她的男朋友早已不在房間里,應該各自出門上班了,當時我和老婆都詫異于他們居然不叫醒我們就出門了。

  那個年代,黑車還很猖獗,我們打滴到了火車站,一路往里飛奔,有一些非法營運的長途客車司機看到我們這種急匆匆的旅客就會上前搭訕:“哪趟車啊……”“別跑啦,來不及啦?是XXXX(火車班次)不?”人在奔跑時大腦是缺氧的,所以思考能力會短暫喪失……當時有個人在大聲呵斥我,讓我把票給他看,然后我就像個傻子一樣遞出車票,然后我老婆突然拉了我一把,告訴我不要給他,我才回過神來沒有給他。我后來聽朋友講他自己的類似遭遇才明白,如果我給他了,他就會拖住我,告訴我我的車已經(jīng)開了,說廣播剛播完什么的,讓我錯過我本來不會錯過的車,轉(zhuǎn)乘他自己營運的黑車……站在辛辛苦苦趕上的火車里還未及找到座位,我著急地吻了吻我的老婆,那是第一次,我覺得有個人跟我一起趕路真的太好了……我其實一直都怕只有我一個人……

  我一個人搭乘的飛機離開了跑道,目的地是S市。

  兩小時前,我接到了我和老婆的大學同學朱濤的電話,他說:“老周,你的事我聽說了,楊芳不見了是吧,我剛才好像在S市看到她了,我喊她的名字,她回頭看了一圈好像沒看到我,但是很快頭也不回地跑開了,應該是她吧,不然沒道理我喊她名字她會回頭看……”

  沒錯,我飛去S市是為了找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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