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太史，裴云江
等到消了氣，裴祈才開始心不在焉的琢磨起裴云江來這的目的。
若真如容欽所說，他是來參加這次地下賣場，那么他的所求又是何物？若他不是來參加這次賣場，那他無故來到潮州，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據(jù)她所知，潮州地界，可沒什么人能與裴家沾上邊兒。
等她回過神兒來，先前還與他拌嘴的容欽，此刻已經(jīng)走到了茶樓門口，步子邁的又大又快，恨不得讓她連影都看不見。
不是，他氣性這么大？
裴祈來不及過多的腹誹，輕輕咬了咬牙，也不顧及會被裴云江發(fā)現(xiàn)，趕忙跟進(jìn)了茶樓。
本以為容欽會顧及她的感受與裴云江保持一些距離，至少應(yīng)該注意行蹤，免得被裴云江發(fā)現(xiàn)，哪知她剛一進(jìn)門，看見的卻是容欽與裴云江同坐一桌，還聊起了天？
裴祈頓住腳步，想要上前卻又怕被裴云江發(fā)現(xiàn)，急的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后，還是候在門口的屠攸幫了她。
屠攸默不作聲的伸出手，將一張純白無暇的輕軟面紗遞給裴祈：“國師戴上這個，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了?！?p> 裴祈挑眉看了眼屠攸，伸手將面紗接過。
一邊戴上，還隨口問了一句：“容欽吩咐的？”
屠攸這榆木腦袋，能想到這茬？
只見屠攸點了點頭，又默不作聲的退回了門口，銳利的鷹眸又將四周盯緊了。
她就知道。
好吧，看在這面紗的份上，方才的事她就不計較了。
遠(yuǎn)處茶桌，容欽懶洋洋的支著下頜，手上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在桌子上，也不說話，就這么盯緊了裴云江，嚇得他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裴云江在等他說話，可偏生容欽就是這么坐著，什么都不說。
像是在等什么人。
裴云江擦了把頭上的冷汗，倒了一杯熱茶推到容欽面前，終于忍不住開口：“能在潮州偶遇右相大人，實在是下官的福氣，不知大人……”
“下官？”容欽揪住了這兩個字眼，挑眉反問：“據(jù)本相所知，你的官位，早就沒了?！?p> 容欽語速緩慢，又刻意放大了些聲音，剛好能讓走過來的裴祈聽的一清二楚。
裴祈自然知道，容欽是故意的。
她當(dāng)即皺了皺眉。
裴云江不是會說錯話的人，那這句下官，又是怎么回事？
裴云江低了低頭，試圖掩蓋住眼底的心虛，斟酌著要如何回答容欽。
容欽與裴家有仇，即便他如今已被江溟滄停朝，也是他裴云江無法招惹的主。
若他說這句下官是一時口誤，以容欽與裴家的仇怨，只怕不會簡單的放過他。
可若說出實情……
又沒辦法跟陛下交代。
陛下那邊，似乎還不想讓他們知道裴念入了宮，他也被重新任命官職。
這可如何是好啊……
“裴老爺子有話但說無妨，右相如今停朝歇在府中，定然不會將今日在潮州遇見你的事情說給旁的人聽的?！?p> 裴云江為難之際，一道清澈悅耳的女音從遠(yuǎn)處慢悠悠的從遠(yuǎn)處傳來。
正是裴祈。
她話里的意思，無非就是給他一個選擇，若是老實說出實情，便不會有后顧之憂。
可若不說……
容欽那關(guān)，便不會好過。
裴云江抬頭望去，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讓他愈發(fā)困惑。
他看了看容欽，猶豫的問：“大人，這是……”
“夫人葉柔，之前在右相府，裴老爺子見過的?！比輾J不緊不慢的動了動唇。
只見裴云江了然的點了點頭。
有了裴祈的話，裴云江即便想要隱瞞些什么，也應(yīng)當(dāng)?shù)嗔康嗔亢蠊?p> “下官不敢欺瞞右相和夫人，陛下……實則已經(jīng)重新任命下官為本朝太史，取代趙恂大人一職?！?p> 江溟滄……任命裴云江為太史？
此話一出，震驚的不光只有裴祈，還有身側(cè)的容欽。
他下意識的瞄了裴祈一眼。
裴祈與裴云江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僵硬到了何種地步，江溟滄不是不知道。
那他為什么還要讓裴云江入朝？
他不是裴祈的學(xué)生嗎？
以江溟滄與裴祈的關(guān)系，即便他目的不純，對錦江另有所圖；即便他有可能是害死太后的真兇；即便他與錦衣衛(wèi)真的有不可言說的秘密，他也應(yīng)當(dāng)顧及師徒恩情，不會對裴祈裴祈下手。
可他現(xiàn)在有心扶持裴云江，又是幾個意思？
難不成裴祈這個老師，他真不想要了？
更讓容欽意外的是，他安排在帝都的眼線并非都是吃素的，可為裴云江復(fù)官的消息他連一點風(fēng)聲都未曾聽聞？
何況，裴祈也在帝都留了崔少恭與江月憐，如果裴云江為官一事屬實，崔少恭的信早就該送到裴祈手上了。
就算是江溟滄有意封鎖了帝都的消息，他還能攔得住崔少恭不成？
可看裴祈剛剛的反應(yīng)，她根本不像是知情的樣子。
不過短短幾日，帝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他蹙著眉，輕咳了一聲，將還在震驚中的裴祈拉回了神。
裴祈垂眸，將眼底的異樣隱去，隨即又看向裴云江，禮貌的笑了笑：“那我倒要恭賀裴老爺子重回朝堂了。”
“只是除此之外，我倒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問裴大人。”
裴祈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盯緊了他：“我猜裴老爺子當(dāng)上太史也不過就是這幾天的事，眼下這個時間，老爺子不好好待在帝都籠絡(luò)人脈，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潮州，不知所求為何，可否告知一二呢？”
直覺告訴她，裴云江的事，絕不簡單。
正好容欽在這，若能借著他的身份從裴云江口中問出點什么，便再好不過了。
容欽看出了她的意思，不動聲色的低笑一聲。
緊接著，容欽小聲低沉的聲音就傳入了裴祈的耳朵里。
“國師真把本相當(dāng)工具人了？用起來毫不客氣。”
就好像方才跟他吵架的不是她一樣……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底氣，就篤定了他不會多說什么。
容欽的話裴祈自然聽到了，但她卻選擇性失聰，沒打算理容欽。
至于她哪來的底氣……
自是因為，裴云江來此的目的，她不信容欽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