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易容
將軍府。
西廂房,門窗緊閉,房間彌漫一股子濃重藥味,路過門外能聞見刺鼻的味道,夾雜一股子血腥。
案桌上擺著幾個瓷瓶,全是裝藥的。
換下的繃帶紅的到處都是,銅盆的清水不見清澈。
“嘶~”
白色的藥粉倒進(jìn)傷口時,趙越倒吸了一口涼氣。
右肩下三尺,兩指寬的傷口,周圍膚色暗沉,翻出的血肉逝去血液后殘留一點白,悟出來的。
箭頭沒毒,原本的傷口不算大,為了掩蓋傷口,用了身體易容術(shù),刀子與針線穿過血肉,總要付出點代價。
取下假皮是更淋漓盡致的折磨。
男人咬著牙,后牙槽幾乎咬出血。
“公子,為何不找云將軍幫忙請大夫?”
旁邊隱匿的黑衣人不解,瞧著那那傷口,于心不忍,若是不能處理好,只怕會感染發(fā)炎。
趙越擰著眉,強(qiáng)忍著開口:“我在這里還未站穩(wěn)腳跟,昨夜……確實是我莽撞了,我們與云將軍的合作剛開始,若是讓他知曉,只怕會質(zhì)疑我們的能力?!?p> “可這里的氣味太重,如何瞞得住將軍府眾人?”黑衣人擔(dān)憂地問。
“放心,會有人處理?!?p> 他悶哼一聲,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傷口,藥入血肉,鉆心刺骨,那一處的痛密密麻麻,仿佛頃刻間侵入四肢百骸。
黑衣人急忙上來,助他纏上繃帶。
“公子這個易容術(shù)也是那人弄的?”黑衣人十分驚訝,世間竟然還有如此奇人。
臉上的易容術(shù)尚且不容易,但是痕跡可藏匿于發(fā)縫耳后,甚至脖子以下有衣物遮擋,可這身體上竟然做得與一般肌膚無異,竟然連堂堂攝政王都看不出破綻。
那人究竟是何等高人?
而且還能在將軍府替人掩人耳目?
趙越點頭,若不是那人及時出現(xiàn),只怕他這會兒已經(jīng)身處沈辭景的嚴(yán)苛酷刑之下。
“計劃進(jìn)展得如何了?”
穿好衣服,趙越倚在床榻,有氣無力地問那黑衣人。
“公子放心,一切順利,我們的大計絕對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趙越松一口氣,即便是沒能拿到南翊國的兵符,只要計劃不會生出變數(shù),一切都是小事。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室內(nèi)兩顆心懸起來,黑衣人眼神一凝,手摸向腰間的暗器,準(zhǔn)備動手。
趙越拉住他的動作,對他搖搖頭。
外面的人對屋內(nèi)散發(fā)出的異味并未生疑,甚至敲門的動作有些謹(jǐn)慎。
不是敵人。
黑衣人當(dāng)下了然,是那位高人的人。
當(dāng)即隱入黑暗中。
“什么事?”趙越揚(yáng)了揚(yáng)嗓子,盡量回復(fù)正常的音量。
推門進(jìn)來的人是將軍府小廝的打扮,對室內(nèi)的凌亂也不詫異,只是往外探頭探腦,確認(rèn)無人跟著才放心合上門。
“公子,將軍有請?!毙P恭敬道。
趙越一愣,云禪找自己做什么?
莫非他察覺到了?
“說是有事與公子商討。”
趙越跟著小廝一路到云禪的書房,云禪早便等在了屋中,靜靜品茶,周圍人都撤走,似有很嚴(yán)肅的事情。
見趙越進(jìn)來,淡淡瞥一眼,示意小廝出門將門關(guān)上。
“將軍。”趙越拱手,拿不準(zhǔn)主意,心里七上八下。
傷口的位置隱隱作疼,干忍著,脖子憋出一陣熱浪,后背脖頸處一陣濕感,被頭發(fā)遮住。
下頜處青筋暴起,面上平靜。
云禪鼻翼動了動,細(xì)嗅一陣清香,“趙公子這身上用的什么熏香,好生奇特!”
趙越不急不慢地,回答道:“詩染小姐贈與在下的,說是自己做的什么……香水,確實很特別,趙某今日便拿來用了。”
“香水?”云禪也驚訝起來,隨即爽朗一笑:“這丫頭聰慧得很吶!別人都是把香料放進(jìn)香囊里系在腰上,她倒好,研究出這香水,倒是省下了香囊了?!?p> 那些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她也不是第一次弄了。
回想過往,云禪臉上莫名多了幾縷神傷,“本將軍這個女兒,自小獨立,終究是我對不住她?!?p> 趙越難得見云禪臉上這個表情,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暗自松一口氣。
他并不知曉云禪和云詩染之間的事情,但是確實從未聽說過云將軍有一位這么大的女兒,初見之時還以為是云府的客人或是遠(yuǎn)房親戚。
想到那個溫婉純良的女子,眉眼間的獨特氣質(zhì)總能讓人聯(lián)想荷塘中不沾染任何污泥的蓮。
“詩染小姐心太善,此次要隨長公主前往胃州,也不知能否適應(yīng)那邊貧瘠的環(huán)境?”
似乎想到什么,趙越詢問:“對了將軍,長公主身上的毒,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如此霸道的毒,定是南絮熟識之人所下,令趙越不解的是,明明這種毒在南翊國十分少見,古籍上記載,胃州出現(xiàn)過的霜華草,其實也不曾有人真正見過。
若是霜華燼當(dāng)真遍地都是,就不至于在江湖上如此隱秘,只會早就在江湖上掀起風(fēng)雨,弄得人盡皆知了。
聞言,云禪臉上表情猛然一變,“趙公子為何突然提起長公主的毒?”
趙越也不隱瞞:“將軍,戰(zhàn)場上成王敗寇,兵不厭詐,怎樣都可以,可趙某卻還是不愿意看到血流成河,尤其是老弱婦孺的血,希望和將軍結(jié)盟,是君子之盟?!?p> 云禪目光閃了閃,抿一口茶,語氣肅然:“趙公子是懷疑本將軍意圖謀害當(dāng)朝長公主嗎?”
“將軍恕罪,趙某只是說出心中所想?!?p> 即便知曉可能會惹怒云禪,趙越還是硬著頭皮。
“趙某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天下大同,所有人都能過上理想的生活,與將軍結(jié)盟亦是為了這個目的。”他目光變得悠遠(yuǎn),在燭臺上那一抹顯眼的火焰紅光。
云禪食指似有若無在茶杯邊緣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陷入沉思。
半晌,抬起眼皮:“趙公子多慮了,本將軍和趙公子的想法是一致的?!?p> “本將軍對那毒也是恨之入骨……”他繼續(xù)道:“如若不是因為那個毒,本將軍又怎會與我的女兒差點天人永隔,白白分別五六年之久!”
“詩染小姐也中了霜華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