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世子你約我夜月前來,所為何事?”太子妃低著頭,不敢讓旁人發(fā)覺蹤跡。
她的孕肚六月,已然顯懷,她深夜而來,只得將自己的孕肚裹藏起來,再披上寬大的衣裳,只是看著臃腫一些。
其實她的本意并不想來,只不過任俞禮約她前來,必定有緣故,她如今的情況岌岌可危,急需穩(wěn)固。
若能見縫插針,以此圖謀,那便是為自己掙得多一重的保障。
“太子妃,你的兄長死于成寧侯世子之手,你的父親因為成寧侯世子與西寧王,貶官在家,而您如今也因為杜家兒郎之事,成為了皇后娘娘的眼中釘,即便是懷有身孕,想必也是步步驚心吧?”任俞禮靠在牢門前,有幾分揶揄的說道,若不是他樣子實在是臟污狼狽,哪里看得出階下囚的模樣?
太子妃的神色之中有幾分羞赧,不由得咬牙刺了任俞禮幾句,“任世子深夜約我,難道就是為了來擠兌我嗎?若是如此,世子不妨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我雖步步驚心,但是尚且毫發(fā)無損,而世子你,如今卻是淪為階下囚,朝不保夕?!?p> “我可以幫助太子妃殿下擺脫如今的困境,自然了,我如今的境遇,也需要太子妃幫忙擺脫?!比斡岫Y絲毫不在乎太子妃言語之中的譏諷。
“擺脫?太廟見血乃是死罪,你如何脫困?況且你如今自身難保,有哪里說的上為我脫困?”太子妃目光之中帶著疑惑與不解,但是心下卻隱隱好奇。
“我自有我的辦法,只是要仰賴太子妃您的襄助。”任俞禮開口說道。
太子妃瞇了瞇眼,若有所思,似乎是想要分辨任俞禮話中的真假,半晌,方才開口說道:“即便是你真有脫困的辦法,我又憑什么相信你能夠做到你所說的事情呢?”
擺脫困境,談何容易?
母家如今已是無法指望,太子愚笨,屢屢被人算計,還是靠她才保住太子之位。
她想要穩(wěn)住自己的地位,著實不易。
若是換成以往,任俞禮向她拋出橄欖枝,她必定欣然??墒侨缃?,她怎么知道任俞禮不會卸磨殺驢。
她心中有數(shù),如任俞禮這樣的人,他若是能全身而退,他又怎么會愿意幫她。
任俞禮是圣上母家子弟,又是圣上心腹,頗得圣上寵信。又是東南之地掌握重兵的官員,她與他豈能同日而語?他只要無功無過便能安享榮華,可她雖為太子妃,但是地位卻是岌岌可危。
“我自然會提前獻上我的誠意,只需太子妃您點頭即可。”任俞禮抹去了自己嘴角的血,目光晦澀,叫人看不清楚情緒。
臨音啊臨音,這一回怕不是一個燈籠就能解決了。
“誠意?”太子妃饒有趣味,像是十分好奇,這個時候了,任俞禮還能拿出什么能夠令她滿意的誠意。
“成寧侯全家,太子妃以為如何?”任俞禮目光微沉。
臨音這個名存實亡的丈夫,著實沒有再繼續(xù)活著的必要了。也不知道臨音為什么久久保留著這一門婚事,既然如此,就讓他幫她一把。
這倒罷了,只是不知道那個送她燈籠的人究竟是何人。
“太子妃私下去見了任俞禮?”元策微微皺眉。
興德帝估計還是想要保住任俞禮,故而不曾將人下獄大理寺或是刑部,而是安置在宮中牢獄,交由禁軍代為看管。
而陸行舟在成寧侯屢屢出錯之后愈得興德帝的信任,在禁軍之中眼線廣布,一旦有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很難瞞過他的眼睛。
“的確如此?!敝苠a點了點頭。
元策沉吟,“太子妃雖失勢,但是因為她上回力保太子,早已得了今上的青眼。
加之如今皇后觸怒今上,太子妃管理后宮事物,她能夠做的事情很多。任俞禮多智,若是太子妃襄助,或許真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p> “即便太子妃能夠出手,也未必會愿意相幫吧?!敝苠a不確定的說道。
元策搖頭,“若是任俞禮此次能夠全身而退,那么任俞禮較之太子妃就是遠勝于徐家的助力。太子妃處境可危,極有可能出手。
只是太子妃不會平白信他。他必定會給出誠意,脫困之余,必定會拉旁人下水。不是阿音,就是杜光霽?!?p> 想到了這里,元策不由得多了幾分緊張,他看著周錫,叮囑說道:“你去吩咐行舟,讓他看好,若是太廟與獄中有任何的風(fēng)吹草動,都必須告知?!?p> 周錫點頭,退了下去。
夜色漆然,禁軍在監(jiān)牢之中巡視著。
雪夜風(fēng)寒巡視的郎將打了一個寒戰(zhàn),打算巡視完了之后,就去換崗。
這里很少住人,說是巡視,但是說來說去,要盯著的不過是任俞禮一個人而已。
他去任俞禮的監(jiān)牢瞅了一樣卻發(fā)現(xiàn)了駭人的一幕,任俞禮依靠地,口吐污黑的鮮血。
“來……來人……”任俞禮聲音沙啞,臉色蒼白,幾乎是奄奄一息。
“來人——”郎將一驚,連忙高呼出聲。
這是圣上母家子弟,又是統(tǒng)帥三軍的大將,圣上尚且沒有問罪,真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天牢的驚然變故迅速的傳到了元策的耳邊。
他看著周錫,“情況如何?”
“太醫(yī)說是中毒。莫不是長公主下手了?”周錫懷疑說道。
衡陽長公主在宮中耳目如神,太子妃去見了任俞禮的消息未必瞞得過她。
長公主在得知此事之后為自己的女兒掃尾也不無可能。
“衡陽姑母不可能用這樣的法子,這不會是衡陽姑母的手筆?!痹邠u了搖頭,披上了衣服,又繼續(xù)問道:“可知道是因何中毒,是飯菜嗎?”
“不,并不是因為飯菜的緣故。據(jù)太醫(yī)說,是中毒已久,只是那毒藥慢性且在量,是來自東夷的藥物,一定量才會發(fā)作,并且發(fā)作之時十分的迅猛?!敝苠a提醒說道。
元策猛地一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探了探自己的脈象,明白了過來。
果然如此。
舟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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