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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來娣眼神好,即使光線不好,也看到廚房門口有個人影。
那人聽到胡來娣的聲音,一點也不慌張,反而很從容的把袋子里的東西抖落在廚房的屋檐下,好像來過這里很多次,對這里輕車熟路。
“是我。”那人一點也不意外,也沒有在別人家的那種拘謹和不自在。
“狗日的,你到我家來干什么?給老子滾!”胡來娣見到那人就直接失控了,將手里的菜都扔在了地上,拎著菜刀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那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胡來娣會這也反應(yīng)激烈,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手里的菜刀給奪了過去。
“我說,我就是送點菜給你,你至于這么激動嗎?這鄰里鄉(xiāng)親的?!钡竭@里,昆喬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誰了。
說實話,是一個她從小就不怕,但是卻很看不起的人,杜明琪的爸爸。
杜明奇雖然精神不穩(wěn)定,但是他爸爸媽媽可是出了名的慢性子。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他爸爸還跟自己家里長輩關(guān)系不錯得樣子,不然怎么會送菜來給他們吃?
“誰跟你鄰里鄉(xiāng)親,你們一家子臟東西,趕緊離開我家?!焙鷣礞冯S手從墻角操起一把木把掃帚,拿起就對著那人腿上猛地兩棍子。
那人吃痛,差點跳起來,卻還是沒生氣的樣子。
“你還不給老子滾是不是,一定要老子把你腿子卸下來,再不敢到處跑!”胡來娣說完,還真的是準備從廚房里再去拿把刀招呼。
“不不不,我走我走,你別這么搞?!蹦侨诉B忙后退,一邊后退一邊擺手,一副很無何奈何的樣子。
本以為胡來娣會拿著刀站在那看著那人灰溜溜的走掉,結(jié)果她還是提著刀,只是沖到那人面前,踮著腳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說了點什么,那人聽了之后,似乎大受驚嚇,看樣子慌慌張張得。
昆喬生怕那人情緒不穩(wěn)定,像剛才孫言的爸爸一樣反咬一口,于是便跑出去準備把胡來娣拉回來。
而胡來娣一看到昆喬出去就像瘋了一樣,拿起手里的菜刀用刀背對著昆喬的肩膀,就這么劈了下去。
昆喬哪里料到會這樣,只覺得肩膀火辣辣的痛,整個人都被抽干了力氣一樣,只想躺在地上,沒有了力氣去掙扎。
“喂,你怎么這樣拿孩子出氣!”靠在柱子上,昆喬聽到那人這么說著,十分驚訝和無措的語氣。
“你還不給老娘滾?”胡來娣回過頭也對著那人手臂上一刀,仍然是用的刀背,那人悶哼了一聲便走了。
昆喬很想去質(zhì)問胡來娣,是因為什么原因?qū)ψ约合逻@么重的手,明明自己是去幫她的?
但是胡來娣似乎并不想去跟她解釋,也不想去看她的傷,就好像她只是個多余的一般,撿起地上她剛才扔掉的菜,然后將那個人放在屋檐下的菜撿起來,裝在他沒來得及拿走的袋子里,沉默的走到了遠處的垃圾桶邊,整個扔了進去。
胡來娣很生氣,胡來娣很傷心,但是不是因為自己,那個人是她什么人?從來沒聽說杜明琪的家里和自己家里有什么牽扯的事。
如果真的以前有什么事,又怎么會沒人知道,可是由始至終,連流言蜚語都沒聽說過一句,怎么今天他們兩個人這么奇怪。
想不通,也沒有力氣去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胡來娣可以為了自己一時的情緒發(fā)泄,竟然對自己舉刀相向,虎毒不食子是真的嘛?反正切實都母愛,她好像已經(jīng)沒有什么印象了。
哦,怎么會體會不到呢?昆歌每天都有啊。
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身上的最后一絲力氣仿佛被抽干,明明吃的飽飽的,可是為什么覺得那么空虛,這個地方明明自己住了那么多年,為什么會覺得冷冰冰。
身體的疼痛讓她的每個細胞都充滿負能量,沒有答案,來自于胡來娣和昆歌的惡意,她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她從里沒這么無助過,做題總是有標準答案的,即使自己做不出來,老師也會給出正確解答和指引。
而不再做題之后,所有的問題的答案都變得不那么重要,不需要在九十分鐘內(nèi)做出一套試題,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也沒有人來責(zé)備自己。
但是真的因為自己的無知而吃虧的時候,這個時候即使自己去學(xué)習(xí)了,也沒人告訴自己,這到底是不是正確答案,所有的后果都是由自己承擔(dān)。
人和人的距離,就在這一次次的決策中被拉開。
這種焦慮無時無刻不在跟隨著自己,很難想象,沒有了標尺之后,人生最終會去向哪里?最后的裁判又是誰。
“你怎么沒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會跟著過來?!惫烙嫶丝唐蒎a已經(jīng)都包扎好了,不然怎么會有時間來拿手機個自己發(fā)消息。
“車子太小,坐不下?!崩唐D難的回復(fù)了一條消息。
放下手機,去到鏡子前,將剛才被砍的部位露出來。
好像一條紅色的小蛇躺在自己的肩膀上,胡來娣,你下手可真狠啊。
手機又提醒有信息進來,不知道為什么,昆喬本來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對五官的控制權(quán),甚至剛才好像都能感覺到眼淚已經(jīng)流到了嘴角。
但是現(xiàn)在對于某人發(fā)進來的信息,卻也并沒有感到很反感,甚至還挑戰(zhàn)身體極限,想著盡快能給他回過去。
“那你可以考慮來換換藥?!?p> “我的手不嚴重,而且也沒必要去縣城醫(yī)院換藥?!崩陶f完把手機扔掉。
任性啊,總是需要有資本的,她還沒有,不然此刻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搭上了去公司的高鐵。
可是現(xiàn)在自己這個樣子,好像失去了很多可能,折翼,斷翅,這種說法以前只覺得很高級有詩意,而當(dāng)自己真的是這樣的狀態(tài)之后,哪怕只是沾一點點邊,也顯得好無奈。
“別廢話了,快點過來,我讓朋友去接你。”今天的戚錫,好像因為“立功”顯得有點霸道了,但是他不知道,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