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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成親,禍水美人她未婚夫薨了

第二十章依偎

  林野生平第一次剛一睜眼就對自己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他二十多年來從未與人同榻而眠。若他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習慣也未可知啊。

  事已至此,他第一反應自然是先往外抽手。可她依偎得極深,他方輕輕一動,就見她濃紺的羽睫顫動,好似要悠悠轉醒。

  林野的呼吸都窒住了。這要是她醒來,看見眼前兩人的姿勢指不定又要被她歪曲成什么樣子。便是戰(zhàn)場上面對敵方數(shù)十萬重兵他也不曾這樣打起過十二萬分的小心??上В⒍ㄌ觳凰烊嗽?。

  只見沈妙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轉動幾下,睫毛蝴蝶一樣扇動,接著她睜開眼睛,先是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正挺尸一般僵立著的林野,然后……她竟然又把眼睛閉上了,甚至她還嫌枕著不舒服似的,抬手拽了拽林野的手臂。

  她既然醒了,他也不必那么小心,于是林野便加了幾分力道往外開始抽手。

  沈妙“嘖”了一聲,她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能這樣好好睡一覺了。對于林野這樣擾人清夢的行為她內(nèi)心表示無限鄙視。她實在困頓得不想睜眼,于是伸出一只手,一邊拍著那人的背,一邊含混不清的咕噥:“別動嘛。再睡一會兒?!?p>  林野訝異挑眉,她這是在干嘛?哄他睡覺?實在是有些不知所謂。可只是片刻,他又莫名生了怒氣。她這套動作倒是熟練的緊,不知練過了多少次了?

  但她此刻美目緊闔,素衣勾勒曼妙身軀,如同沉睡的九天仙子。他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暗嘆這女人果然還是閉上嘴,再閉上那雙不安于室的眼睛更令人順眼。

  他不動,沈妙就心滿意足,很快便再次沉沉入夢。

  林野也說不清為什么,見她酣然入夢,他竟真的沒有再抽出手。伴著她清清淺淺的呼吸,他亦再次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

  林野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天光大亮了。他睡得有些過久了,覺得自己腦袋里都悶沉沉的疼。身側的人此刻已經(jīng)不在榻上了。

  他起身,整了整睡得有些凌亂的衣衫。才見本在他懷里那人此刻正好生生坐在桌案前,眉毛眼睛縮成一團,似乎正在做什么艱苦的抗爭。

  聽見這邊響動,沈妙也只是微微抬頭往他這兒瞟了一眼,接著又滿臉苦痛地把目光移了回去。

  林野皺了皺俊朗的眉,踱步過去。見那小案上正擺著兩只大土碗,其中一只里面亂七八糟地裝了些看不出種類的菜葉糊糊,另一只碗里放了幾個硬邦邦的黑面窩頭。而沈妙的目光此刻就牢牢粘在這上面,那樣子就像在看兩碗鴆毒。

  林野有些不明白這些尋常的吃食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惹得她這么苦大仇深。但他是定然不會開口主動問的,他巴不得毒啞她才最好。他按下心中那微末的好奇,坐到了沈妙的另一側,也不客氣,沉默著拿了個窩頭兀自吃起來。

  于是,沈妙看著那些吃食的目光便端端移到了他臉上。

  林野不言不語,默默啃著窩頭。

  可沈妙的目光實在讓人忍無可忍。那滿目的嫌棄和一言難盡便是個餓了十年的只怕也沒了胃口。

  林野又堅持了片刻,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他只得放下手中的窩頭,把目光移向沈妙,等她發(fā)表高見。

  沈妙見他看過來,艱難的吞了口唾沫,一手指著那窩頭,皺眉道:“這玩意兒好吃嗎?”

  好吃?朔北本就土地貧瘠,物產(chǎn)匱乏。況且這還是在軍營里。行軍的食物講究的是便于運輸和儲存且要求價格低廉。最重要的是得能填飽數(shù)量龐大的士兵的肚子。就這數(shù)條,無論哪一條都跟好吃扯不上一絲一毫的關系吧?

  林野無聲半晌,最終還是只沉默不語地將那裝著窩頭的土碗拖到了自己跟前,順手將那色澤十分詭異的菜糊糊往沈妙那邊推了推。

  沈妙瞪著那青黃相交的菜糊,手里舉著著子,半晌愣是沒法下手。

  她哀哀戚戚地看向林野,見他只慢條斯理地啃著那看起來跟石頭似的窩頭,連眼睛余光都沒分給她半分。她忽的擲了手中的著子,氣勢洶洶地就往帳外走。

  手還沒摸到帳簾呢?兩道寒光湛湛的彎刀已經(jīng)伴著守衛(wèi)的厲聲呼和,“唰”地一聲從帳簾外伸了進來。沈妙頓時被驚得一退。

  林野沒抬頭,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自從認識沈妙,他嘆的氣只怕早就超過了他前面人生的總和了。他原想著這下她便該歇了心思,安生回來吃糠咽菜了。沒想到她倒猶自不死心。隨手去拖那身側的燭臺想要往帳外扔??上В吖懒俗约旱牧?,也低估了那燭臺的重量。

  沈妙卯足了力氣去拖,那燭臺卻仍好端端立在那兒。她氣怒瞪著那燭臺好半晌,忽而忿忿踢了一腳,旋身回來了。

  林野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唇角已經(jīng)不自覺牽了起來。見她回來,他剛想開口。

  沈妙已經(jīng)一把搶過他手里的窩頭扔回碗里,接著一手一只碗,三步并作兩步疾行到門口,噼里啪啦就將那兩只碗摔了出去。

  外面應聲響起幾道怒斥,林野甚至已經(jīng)聽見了長刀出鞘的聲音。

  他面上不動聲色,手卻已經(jīng)悄然無聲抓起了桌上的著子,眸光鎖住了那道帳簾。

  下一瞬,果見帳簾掀開,進來的卻不是預料之中的朔北守衛(wèi)。

  耶律承今日換了件悶青色的織錦大氅,裹攜著濃重的藥味踏了進來。

  “沈姑娘怎么了?何故發(fā)那么大的火?”他掩唇悶咳了兩聲,笑問。

  沈妙眼風掃了他一下,出人意料的竟一聲沒吭,又扭身坐回了桌案邊。

  那耶律承竟也沒覺得被冒犯,絲毫不見惱怒,仍是笑得滿臉多情的樣子。

  “林將軍,昨夜與君長談,受益良多?!彼麥芈曢_口,不像個草原的二殿下,倒像大和那些文文弱弱的貌美書生。

  按規(guī)矩,昨日賽馬場上林野是他贏了的彩頭?,F(xiàn)在林野也不過就是他手中的一個玩意兒,可他卻絲毫未逞威風,反而對林野禮遇有加。依著他的身份,說是紆尊降貴也不為過了。

  人家與你客氣,多少應該給個回應吧?可惜林野素來是個能動手就絕不多話的性子,加之今兒個沈妙突然一反常態(tài)的成了鋸嘴葫蘆,愣是把好好一個尊貴的二殿下像個傻子似的晾在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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