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過于雙標

　　看著這個突然到來卻成績優(yōu)秀得超出意料的學(xué)生，秦禾眼神十分溫和。

　　聲音也不自覺放輕：“林沁，下周就要一?？荚嚵?，理科和英語方面老師肯定是不擔心你的?！?p>　　她沉吟兩秒，繼續(xù)道：“但是老師們都擔心你的語文成績，不知道你最近用心思提升了沒有？”

　　林沁看著秦禾殷切關(guān)心的樣子，禮貌配合地點了點頭。

　　她想到作文課那天。

　　不知道嚴叔叔和語文老師談了什么，之后的語文課她雖然還是老師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但像上次那樣被單獨拎出來點名的事就沒再發(fā)生了。

　　秦禾見她態(tài)度良好，放心不少，“那老師就不多說了，這次至少把作文寫完，讓卷面好看一點?！?p>　　“以你的能力，一次進步五到十分，高考的時候考到一百二十分，這個省狀元咱們就是能爭一爭的?！?p>　　“知道了，秦老師?！绷智吖郧牲c頭。

　　她向來知道怎么應(yīng)對老師和長輩能減少麻煩。

　　“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成績?！鼻睾套匀缓苁菨M意，拍拍她的肩膀贊賞：“老師就喜歡你這樣又漂亮又聰明的小姑娘?！?p>　　“你先回教室吧，讓譚玉博過來找我?！?p>　　“好。”林沁應(yīng)下，快步回到座位拿出濕巾，不太自在地擦了擦外套上并不存在的痕跡。

　　田欣對她的潔癖見怪不怪，目送譚玉博走出教室后轉(zhuǎn)身問。

　　“沁沁，老師跟你說什么了？真的是下周一就考試嗎？”

　　林沁：“應(yīng)該是?！辈蝗磺乩蠋熛轮懿艜宜勗?。

　　田欣：“我圓錐曲線和導(dǎo)數(shù)大題都還沒搞明白呢QAQ！”

　　她哭嚎了一嗓子，做出祈求表情撲在林沁桌邊，瘋狂眨眼：“沁沁，漂亮的沁沁，你能不能給我補習(xí)呀？”

　　“……”她上一次給人補習(xí)還是五年前了。

　　當時她思路走得太快，又不愛說多余的話來解釋，導(dǎo)致沒幾個同學(xué)跟得上。

　　后來再有人問題，林沁索性直接寫出最詳細的解題過程，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她疊起濕巾放在一邊，“補習(xí)不行，可以給你標重點押題?！?p>　　“好耶！”

　　林沁這邊正在標注幾種考試中出現(xiàn)可能性比較高的題型組合。

　　嚴商又被冤種兄弟找上了門。還是在辦公室里。

　　方秘書今天被外派辦公，總裁辦的其他助理攔不住陸萬疆。

　　他只好擺擺手，示意跟進來的助理退出辦公室，再看向臉色興味的發(fā)小：“你最好是找我有事。”

　　“兄弟沒事不能找你??？”陸萬疆大爺似的從置物架上挑了盒茶葉泡茶。

　　“我家老爺子挺通情達理，給放了半個月的分手假，結(jié)果剛才我媽打電話才知道這是太后的意思，她叫我回去相親?！?p>　　他利落地溫壺沖茶，給嚴商倒上一杯遞過去，“哥們沒地方去了，來投奔你唄?！?p>　　嚴商果然拒絕：“回你自己家去?！?p>　　“哪敢回?。∥飿I(yè)都被她打過招呼了，隨時給通風(fēng)報信，我回哪個房子都能知道。”陸萬疆討好地笑笑，“你放心，就在你家住半個月，絕對不影響你追小姑娘?！?p>　　“她是林姐的女兒?！眹郎搪曇艉晚紟暇娴囊馕?，“高考結(jié)束之前別再提這件事！”

　　“臥槽！”陸萬疆驚了一瞬，“林姐的閨女？那小孩都長這么大了？”

　　“對了，我早上就想問她怎么住你家來著?！?p>　　“不過你這事可就難辦了，林姐的女兒…嘖，你早點放棄吧?！?p>　　嚴商懶得搭理他前言不搭后語的一通話，直接當這人不存在，繼續(xù)準備上午的投資研討會。

　　陸萬疆無所事事地在辦公室癱到下午，閑得骨頭都快散架了，趁嚴商開會時間遛出嚴氏，回了龍庭別院。

　　林沁收到嚴叔叔在加班的消息，放學(xué)后被司機送回家。

　　外賣還沒送到，她照例向電梯方向走。

　　正要踏入，耳廓敏銳地向后收縮，似乎捕捉到細微的打擊聲和沉重呼吸聲。

　　她條件反射地繃直后背，手指微屈垂在身側(cè)，放輕腳步走向聲音來源處。

　　“呼——”陸萬疆雙手纏著拳擊綁帶，咬牙向落地式沙包上揮拳。

　　郁悶和憋屈全部隨著汗水發(fā)泄在一次次揮拳的姿勢里。

　　他大腦放空，后腦勺卻猛然傳來涼意。

　　下意識回身反手抓握，竟然沒能完全躲過，被一只白皙嬌小的拳頭砸在左側(cè)胸膛上側(cè)。

　　“草…呃…”陸萬疆手臂頓在半空，“林…林沁？”

　　林沁認出他，挑釁似的眉頭一揚，“打嗎？”

　　喜好拳擊的人骨子里都有點中二和意氣用事，放在陸萬疆這種缺根弦的人身上更是。

　　他被林沁釋放出的氣場影響，一時忘了對方還是個“嬌弱”的高三小姑娘，退后半步，低吼應(yīng)戰(zhàn)：“打！”

　　林沁手臂纖細，卻爆發(fā)力十足，一拳揮向陸萬疆腹部。

　　陸萬疆一米八七，身高體壯卻靈活性不足，一手伸去腹前格擋，一手毫不憐香惜玉地反擊，轟向林沁肩膀。

　　沒想到林沁的拳頭是虛晃一槍，巧妙側(cè)身躲過了直拳，屈臂肘擊搗上陸萬疆的肚子。

　　陸萬疆收手鉗住林沁小臂，仗著身型優(yōu)勢用另一只手綁住林沁。

　　“陸萬疆！”

　　嚴商在林沁放學(xué)前收到智能鎖解鎖的消息，不放心地處理好緊急事務(wù)趕回家。

　　沒想到撞上眼前這個場景。

　　陸萬疆猛地回神，下意識泄了力氣。

　　林沁卻不退反進向后一靠，膝蓋彎曲，單手擒在陸萬疆小臂上，以肩膀為支點，猛地將男人甩了出去。

　　“嗷！”陸萬疆毫無防備地后背著地，被摔得眼前發(fā)懵。

　　嚴商跑到近處，顧不得什么保持距離，急切地打量著小姑娘，問道：“手沒事吧？疼不疼？手腕還好嗎？”

　　橫躺在地的陸萬疆：“……”

　　毫發(fā)無傷的林沁：“……”

　　“老嚴，你特么沒長眼睛??？”陸萬疆咬牙切齒，伸手拽他褲腳，“是我被大侄女摔地上了！”

　　“別碰瓷?！眹郎烫忍唛_他，拉著林沁向客廳走，語氣里的著急不似作偽：“怎么使這么大力氣，手腕傷著了可怎么辦?！?p>　　“你先在沙發(fā)上坐會兒，我去給你拿藥油。”

　　林沁點頭，目光從他的背影轉(zhuǎn)移到扶著腰跟過來的陸萬疆臉上。

　　“大侄女，你這力氣是天生的嗎？”陸萬疆粗神經(jīng)地坐到她旁邊，一副哥倆好的表情，“真沒想到你看著瘦成桿似的，竟然這么能打，下回跟哥去拳館練練不？剛才我是沒…嗷！”

　　“坐那邊去?！眹郎虖纳嘲l(fā)后方走過來，在林沁視野盲區(qū)狠狠踹他一腳。

　　林沁接過藥油，“謝謝嚴叔叔?！?p>　　“謝什么謝，你多大力氣他多大力氣？你這小身板能跟他打嗎？”嚴商板起臉訓(xùn)斥，看向陸萬疆面色更沉：“沁沁要是傷著了你就自己滾回家相親去吧?！?p>　　說完頓了兩秒，又放緩語氣問林沁：“沁沁，你怎么會跟他打起來？”

　　林沁雖然沒受傷，但直覺驅(qū)使她打開藥油揉在手腕上。

　　聞言神情滯了片刻，坦白道：“我只是想練練?！?p>　　陸萬疆挺高大一個子縮在單人沙發(fā)里，內(nèi)心腹誹：您這可不是練練的水平。

　　嚴商沉思一會，遞上濕巾給她擦手，“考完試叔叔帶你去正規(guī)場所找教練，別跟他這種沒輕沒重的人打，容易傷著你?！?p>　　“……好。”林沁默然。

　　“乖，叔叔去給你做飯，糖醋排骨和蔥燒雞怎么樣？”嚴商暗暗松了口氣。

　　剛才回來看到林沁被陸萬疆壓在懷里時他心臟幾乎停掉，可還沒來得及細想，又見到林沁反手把人砸出去，心情簡直像坐過山車似的。

　　又驚又怕又喜又擔憂不停。

　　他還有些沒緩過來，面上強作鎮(zhèn)定，拽著陸萬疆一起去了廚房。

　　當頭一拳砸在好兄弟臉上。

　　“老嚴？！”陸萬疆驚慌地摔在餐臺上。

　　嚴商這下壓不住情緒了，“你怎么能跟林沁打起來？！”

　　陸萬疆捂著臉：“不是？我倆就比劃比劃，你至于反應(yīng)這么大嗎？”

　　“比劃比劃？”嚴商拳頭一緊，抬手扣住他后頸向下壓，忍不住爆了句粗：“你他媽跟小孩比劃？”

　　陸萬疆還沒反應(yīng)過來，胸口忽然沉悶地一痛，隨后雙腿接連被嚴商狠踹，一點反擊余地都找不出來。

　　他趕緊哭嚎求饒：“哥哥哥！老嚴你是我親哥！別打了！我不該跟大侄女打架！”

　　嚴商喘著粗氣停下動作，雙目微紅地瞪他：“老子連句狠話都不敢跟小孩說，你他媽還比劃比劃！”

　　他深吸一口氣，“再敢有下次，別怪我不顧情分！”

　　陸萬疆抱頭蹲下：“知道了哥！”

　　TAT從小就打不過嚴商也就算了，怎么被大侄女打了還要挨揍啊！過于雙標了吧嗚嗚嗚。

　　嚴商平復(fù)下情緒，一腳踹開他，取下圍裙開始給小姑娘準備晚飯。

　　一頓飯的時間，他又恢復(fù)了平時溫潤的嚴叔叔形象。

　　陸萬疆嘴角青了一塊，垮著臉來回跑腿端盤子的樣子頗為好笑。

　　林沁穿著珊瑚絨的家居服下樓，發(fā)尾微微濕潤，還帶著水汽，清清爽爽地。

　　和灰頭土臉的陸萬疆形成鮮明對比。

　　嚴商端上最后一盤菜，“坐吧?！?p>　　他斜了陸萬疆一眼，見對方自覺坐到長方形桌末端那側(cè)，沒直接開口趕人。

　　“謝謝嚴叔叔?！绷智呓舆^湯碗，掃見陸萬疆下巴多出的淤青。

　　“怎么了？”嚴商留意到她的視線方向，明知故問。

　　林沁在兩人間來回看看，低頭喝湯，“沒事?！?p>　　有事也不敢說。

　　她還想著陸萬疆能瞞著嚴叔叔帶自己去拳館呢。

　　鬧了這么一回，陸萬疆在嚴商家里待得格外老實。

　　至少最近幾天老實得不行，只要林沁在家，他就窩在一樓客房半點不露面。

　　……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

　　一?？荚嚱Y(jié)束，周三早上，林沁還是踩著點到校。

　　因為壓中了數(shù)理化一共兩百多分的大題考法，田欣特意做了自制手工曲奇帶給她。

　　“沁沁我愛死你啦??！”田欣打開包裝精致的巧克力色紙盒推到她面前。

　　不同顏色的曲奇餅干被卡通塑封袋單獨包裝，整齊地排列在盒子里，只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對方制作甜品時的用心。

　　“謝謝?！绷智吖雌鹱旖牵邮芩纳埔?。

　　“嘿嘿，客氣什么！”田欣很興奮，“你給的那些題型我周末做了整整兩天！除了數(shù)學(xué)和物理壓軸題最后一問，其他都答上了?！?p>　　她抬手托著臉，西子捧心似的，“沁沁，我這次要是能進年級前百就請你吃大餐！”

　　譚玉博側(cè)目瞄她一眼。

　　同學(xué)近三年，他記得田欣的成績是在兩百名左右吧？

　　四個重點班吊車尾的名次，只靠林沁押題就能進前百？

　　他的疑惑沒持續(xù)多久。早自習(xí)一下課，秦禾就拿著成績單來了教室。

　　笑意盈盈地喊道：“班長過來，把成績單貼上去?！?p>　　教室瞬間熱鬧起來。

　　“第一是誰？還是沁姐嗎？”

　　坐在第一排的同學(xué)起身望過去，高聲播報：“是沁姐！！”

　　后排的人問：“沁姐幾個滿分啊？”

　　“臥槽！沁姐總分710！”

　　“單科呢？”

　　“語文110，數(shù)學(xué)150，英語150，理綜300！絕了啊！”

　　“英語怎么150了？咱學(xué)校不是作文都不給滿分嗎？”

　　“沁姐就是沁姐?。∨Ｅ。?！”

　　林沁聽見自己的成績，內(nèi)心毫無波瀾，甚至抽出A4紙無聊地排起線條。

　　譚玉博張貼成績單，再一次感受到難言的苦澀。

　　上一次考試還可以自我辯解說試題太難，他太久沒做競賽題導(dǎo)致手生沒考出高分。

　　這一次全部是常規(guī)高考題型，他努力了一個月還是沒考過林沁。

　　語文130，數(shù)學(xué)145，理綜290，英語135，總分700。

　　710和700之間不算很大的距離，但數(shù)學(xué)的五分，理綜的十分，劃出了他和林沁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可能這就是普通學(xué)霸和真正天才之間的區(qū)別吧。

　　他懷疑人生的時候，樓上普通班的學(xué)生簡直信念分崩離析。

　　開學(xué)時大家聽說重點班來了個轉(zhuǎn)學(xué)生，紛紛議論，摸底考試后又聽說轉(zhuǎn)校生在一眾低分里考出690，奪了一中萬年第一寶座，幾乎整棟樓都沸騰不已。

　　之后好不容易被老師們用題型偏難怪的理由安撫下來，踏實復(fù)習(xí)一個月，第一次模擬考試，轉(zhuǎn)校生又給了他們驚喜。

　　他們的萬年第一堪堪700分，轉(zhuǎn)校生別樹一幟，三科滿分，語文才110的情況下總分高達710！

　　市一中本校生的尊嚴立不住了??！

　　早自習(xí)和第一節(jié)課間的十分鐘還沒結(jié)束，走廊就來了一波又一波圍觀林沁的同學(xué)。

　　這一看又不得了。

　　轉(zhuǎn)校生，她居然…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