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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強取豪奪之后

第七章 有疑竇真假難孰(上)

黑月光她強取豪奪之后 執(zhí)手簪星 2299 2023-02-16 12:00:00

  雨水所灌溉之處不是陰冷就是潮濕,這是西關(guān)的常態(tài),而春風(fēng)拂柳的雍州已經(jīng)滋養(yǎng)出一片新綠。

  前朝尚雅,大魏亦如此,此時又近花朝節(jié),集市遍布梨花柳枝,彩燈結(jié)帶,最熱鬧要數(shù)庸都街西華巷,大小各依的攤子沿街成兩行,處處彌漫著花酒香味。

  少年深吸了口氣,在花與酒的氣味之外,有一股濃濃的肉湯辣味,對街的伙計新?lián)瞥鲆煌腚用妫冫u上熱湯辣油,在雨后清朦中馥郁誘人,一碗下肚,滿嘴油湯,渾身上下暖乎乎的。

  少年抿了抿嘴,他實在太餓了,自始平逃難,東渡雍州,已經(jīng)過了七八日不止。他摸了摸身上的衣帶華服,從袖兜里掏出一枚金鑲玉雀紋佩,這是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

  “掌柜,您看看這個?!彼延衽暹f過去,“這是汝南的安襄黃玉,色澤如赤金,質(zhì)地如鵝膩,能否當(dāng)?shù)梦迨畠摄y子?”

  陸掌柜拿來仔細打量,移時心波洶涌,雞皮疙瘩旋即驟起。他驀然抬眼,面前這個人衣帶榮華,發(fā)鬢蓬散,渾身一股英挺之氣,與印象中那位紈绔公子哥兒大相徑庭。

  默然松了口氣,淡淡的回笑:“這是自然,公子稍等,我這就去里間給公子開銀子。”

  貢臺上香火如蓮,一絲絲撥落入案,空中青煙裊裊,香味撲朔朦朧,忽然少年身體打了個激靈,香里有迷藥!

  少年向外疾步行去,身子卻已是踉蹌欲倒,尚未有所掙扎,就被兩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拖進暗室,麻繩緊縛雙臂,他愈發(fā)喘不上氣,仿佛整個人被投斃在了深潭之中,耳邊一片嗡鳴。

  暗室燭火微亮,一個中年男子正揣金絲手爐瞇量他,鼻中緩緩喘氣,“玉佩是他拿給你的?”

  “是?!标懻乒翊е终驹谀侨艘慌?,點頭哈腰道,“這是始平孟氏的通關(guān)文牒,不是八大舫的人都不知數(shù),這人必是假冒無疑,只是……這玉佩為何會平白無故落他手里?”

  八大舫乃是前朝赫赫有名的八大財閥世家,以安陽石氏為首,囊括平陽沈氏、洛陽梁氏、隴西霍氏、冀州崔氏、燕京郭氏、太原李氏和蘭陵謝氏。然而一晃數(shù)年,輝煌凋零,盛況垂危,若非局勢改弦更張,但憑始平孟氏那樣的跳梁小丑,又怎上得臺面。

  潘鴻章抬指虛虛地掩住唇咳了幾聲,石氏與梁氏素來不睦,宿敵之間,更沒有拿著本家之物到對家的當(dāng)鋪典當(dāng)?shù)牡览怼?p>  孟氏子的玉佩在此人之手,那孟氏子的死因必然與他難逃干系。

  潘鴻章聽著他的動靜像是醒了,抬起頭再次看向那少年,“叫什么名字?”

  少年額角浸汗,眼珠如深沉的枯井,卻并未有所畏驚懼,“齊……齊驍?!?p>  “玉佩你哪兒來的?”

  “撿來的。”

  潘鴻章抹嘴一笑,“你怎么撿來的?你又和孟家公子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穿他的衣服?”

  齊驍閉了閉眼,胸口迅速地跳動起來,思緒在腦海里盤旋良久,始終沒法落個答案。

  “你不要告訴我這衣服是你的,這是烏孫鼠皮絨的特制貢錦,經(jīng)手的賬目皆記于冊,何時何地買的、什么紋樣一查便知,你抵不了賴?!?p>  齊驍緩緩抬起頭,目光謹慎地落在潘鴻章的靴子上,“我……我是從始平逃難來的。”

  “逃什么難?”潘鴻章靠向椅背,打量著手背,“我可沒聽說過始平近數(shù)月里有鬧過饑荒、水患和旱災(zāi)的吶?!?p>  齊驍呼吸一滯,指尖冰涼。

  猶豫良久,齊驍還是垂睫看地,“陳倉自入冬來雨雪未見,新種下的黍米芽都旱死了,我跟母親本想逃荒到始平,但是她半道就餓死了。”

  齊驍遲懨懨的吞口吐沫,眼珠一直左右移轉(zhuǎn),“那玉佩是我在死人身上撿的,衣服也是我扒的,我就是一時見財起義,并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

  潘鴻章繼續(xù)問:“你在何處見的他?”

  齊驍答,“永渡口?!?p>  字字句句都對得上,然而因為太完美,所以才漏洞百出。潘鴻章一把提起人撞向墻壁,瞬間墻膩上的粉白簌簌直落,“那火……也是你放的嘍?”

  他死死扣住人的下頜,“你為什么放火燒尸?是為了隱蔽罪行?還是為了別的什么?小子,你不會真覺得咱們這里比刑訊大牢要容易吧?那群酒囊飯袋給咱們提鞋都不配,咱們想辦你的方法太多!”

  他轉(zhuǎn)身猛地拖過齊驍,一腳把他踹到審訊所用的木樁前,“用刑審,不論什么手段務(wù)必把這個死鴨子的嘴給我撬開,只一點,人不能死。”

  那一腳太重,又正窩在心口,齊驍忍都未來得及忍,嗷出一腔子熱血,整個人已經(jīng)翻滾而出,如秋風(fēng)中干癟的葉子,簌簌劃落在地。

  陸掌柜恭恭敬敬的應(yīng)承,立馬讓人拿鐵鎖考上牢,一面催促外間的小廝去備壺新茶,“這些小事全交給咱們就是,潘掌事到花廳里喝杯茶吧,是江南新下的毛尖?!?p>  潘鴻章擺了擺手,三步一晃到走出暗室,臨別時又端詳了那人一刻,等回了大堂才彼此敞面起來,“這人倒像個有來頭的,從前那些被抓來的,哪個不是哭啼求饒,就算不哭,也得問問咱們是誰,這是哪兒,為什么抓他?!?p>  說著,他瞇起眼睛,一篤一篤的在心里打艮,“這小子,冷靜的可怕,居然還有心思來應(yīng)付我?!?p>  “對了,別忘仔細驗身,任何有疑的地方寫成條子遞給我,月前大姑娘正因孟氏子之死惱呢,如今快要真相大白了,別錯了數(shù)?!?p>  “知道的,您放心?!闭乒褚娍p插針的問:“那要不要報個信到玉門關(guān)去?”

  潘鴻章一口否絕了,“用不著,大姑娘明兒就到雍州了,這事還是攤明了說好?!彼艽较肓讼?,“還有件事,剛接到的信兒,記得放巡哨出山,監(jiān)測好雍州境內(nèi)的風(fēng)吹草動,尤其是闕氏和中山王。”

  上頭的吩咐,底下的照辦,可一聽針對的名頭,人人心里都咯噔噔的,打不準主子是個什么主意,可這些從不是他們該操心琢磨的。

  眼下要緊的是,怎么讓那個叫齊驍?shù)娜碎_口。

  抬頭看天上,一彎新月細成一線。

  齊驍在幽閉中眺向鐵欄,墻桌上只點著個油燈,朦朧的與四周膠凝在一起。經(jīng)今兒這一遭,他大抵也摸得清,那些人都盯著孟氏子那條命的,對孟家的形式了如指掌,若繼續(xù)僵持下去,自己遲早要露餡。

  可現(xiàn)下里,他逃又無處可逃,方才他清醒時已經(jīng)判斷過,這暗室的圍欄和墻壁都絮了鋼筋和鐵板,與銅墻鐵壁亦無差異,強闖是不成,必須要等時機。

  “吃飯了?!笨词氐男P打開門,端了碗粥過來,讓他抿幾口,“你呀好端端殺孟氏子作甚,這一盆污水澆了主子一頭,人家晦氣還來不及,你不如早認了,這樣死前還能少受些罪?!?p>  齊驍身上本就有舊傷,又受一頓鞭刑,眼皮掀動已有些費力,“主子?你們的主子是誰?”

  屋里沉寂下去,“不急,等明兒個自有你知道的時候,咱們主子那可是個好人呢?!?

執(zhí)手簪星

劇透:請記住這個人,他是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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