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四夷賓服,萬邦來朝
申時正,中秋夜宴開席。
容岑身為大胤帝王,一舉一動都在百官眼里,身邊眼線無數(shù)。
江允終究沒能與她共赴宴。
只坐在無人注意的昏暗角落,聽她順暢自然地講為君為帝之道,講為國為民之策,講她的畢生理想,整個人好似在發(fā)光。
開場白照舊,打頭懺悔先前昏庸無道,接著說她幡然醒悟,嘗試變革做出各種舉措,化解阻難,打跑北丘,收回故州,恢復科舉,擊退西凜,廣積糧高筑墻,設學堂掃盲,開國門外交,促海陸通商。
政績斐然,可堪為帝。
但她不滿足于現(xiàn)狀,仍要勵精圖治,不進她自己如此要求高,也希望群臣共勉,互相督促,開創(chuàng)盛世繁華。
“小時候,朕騎在父皇肩上玩耍,長大了才知道父皇承擔的不只是朕的重量,還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的重量。”
說得那是一個激動人心,激昂澎湃,以至于宴會結束,眾臣久久不愿散。
而這,只是個開始。
接下來,容岑每日都在忙碌中度過,徒留江允無所事事,便把他趕回南潯去了。
皇叔徹底擺爛不管事,缺人之際,不得已拉了瑾瑜當壯丁,兩人忙得腳不沾地茶水都沒空喝,為此覃羽蔓擔心得不行,連帶著對容岑這個救命恩人都怨念很深。
是的,覃羽蔓和容?;ケ硇囊?,關系有了很大突破。
當初讓人喊她“覃夫人”,就是覃羽蔓自個上的防沉迷,提前防止自己陷入愛河。結果沒忍住心動的撲倒容祝也是她,并主動請求做容岑的醫(yī)女跟來盛州。
但好歹喜事一樁。
不過皇貴太妃那兒不好過關,是以這二人還是地下戀情,也就在容岑面前才敢明目張膽的眉來眼去。
郎情妾意,容岑狗糧吃得撐到吐了。
每每這時就想起江允,生起一絲后悔,她是不是不應該把他趕回去?
很快又搖頭失笑,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業(yè),總黏在一塊兒女情長像什么話?
再說,名不正言不順的。
“名正言順”這個詞突然出現(xiàn)在腦中,容岑被自己嚇了一大跳。
她與江允,一個是大胤新帝,一個是南潯五皇子,怎么可能。
揮散胡思亂想,容岑專心執(zhí)政。
努力自然會有回報,近期大胤一片向好。
不過,期間還是發(fā)生了京官仗勢欺人的大事。
涉事的是戶部左右侍郎,百里桑南下救災時暫代尚書職位的孫寒江,及頗受容岑看重的新科探花郎宋赟。
百里桑陳建倉故去,工部無人。
容岑破格提拔時任右侍郎的新科探花郎宋赟,他是大胤的搖錢樹,年輕有為,升新尚書也無不妥。
工部則擇陳建倉之子陳仲生承父業(yè)。
但壞就壞在還有個孫寒江。他以為自己本能順勢升官當上尚書,卻被宋赟后來居上,心中自然憤憤不平。
孫寒江此人,有才能,但心術不太正。
是以便想了個歹毒法子,拉了陳建倉一家下馬,栽贓陷害到宋赟身上。
陳氏草根出身,一門五豪杰。陳建倉死在工部尚書任上,長子乃現(xiàn)任工部尚書陳伯生,二子將軍陳仲楚戰(zhàn)死于遙州,三子兵部尚書陳叔余,四子陳季安駐北守護邊關。
陳伯生初入工部,還沒站穩(wěn)腳跟,被排斥得嚴重,自顧不暇。陳家唯有一個陳叔余強撐著,自是應付不過來。
孫寒江買通某位大人家的府兵,穿上軍衛(wèi)所統(tǒng)一的服飾,偽裝成有人私自調(diào)兵假傳圣旨的模樣,將陳家女眷全部驅(qū)趕出府,勒令她們褪下華服取下金銀首飾,不許帶任何東西。
陳府乃御賜,坐落于朱雀大街的烏衣巷。
朱紅漆皮的大門外,便是熙熙攘攘的京都長街。
陳老太君拄著拐,八風不動地與兒媳講起昔年往事。
“咱們家是逃難來的,老大就生在北上途中,是大胤朝廷不忍看百姓們流離失所,劃分了地域給我們開荒,還派官兵工人幫忙搭房子,又體恤我們謀生不易,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都要銀兩,特地開恩給免了頭幾年的稅,咱們雖是南潯人,但大胤陛下卻給了我們生的希望?。 ?p> “我生老二時,因天災被滯于楚州,卻恰好令救災的欽差大臣看到了你們爹祖?zhèn)鞯氖炙嚮顑?,不但給賞銀錢還封了官做,雖只是個無名小吏,但也算是能安穩(wěn)在異鄉(xiāng)過活了?!?p> “生老三那年,你沒爹因技術嫻熟踏實細心被派往余州,進了朝廷開的工坊當師父,直隸戶部,后來又因表現(xiàn)優(yōu)秀經(jīng)驗豐富被戶部尚書看重,也是老大人親自奏請陛下破格將你們爹錄用到工部?!?p> “到工部沒多久,安州就發(fā)了大水,過后又是瘟疫,百姓苦啊,又是病又是餓的,漸漸出現(xiàn)了人食人,餓殍遍野,陛下連下三道罪己詔,下令派工部到安州幫助那邊的百姓重建家園,老四就生在涅槃重生后的祥和安州……”
“我身上穿的,頭上帶的,都是我的夫,我的兒,用命為我掙來的。這些都是我們一大家子的榮譽,丟不得,棄不得!”
這事,鬧得極大。
最后容岑革了孫寒江的職抄了他的家,將其全族充入軍戶,北上流放,男子種田種菜,女子制衣納鞋,給邊關軍衛(wèi)做好后勤保障。
而陳家,輕不得重不得,容岑斟酌良久,御賜“英烈”牌匾,榮封英烈侯爵,允世代承襲。
惟愿陳氏后代子孫,如陳建倉及其子五豪杰一般,精忠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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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綱穩(wěn),百官仁,帝王善治,黎民安居樂業(yè)。
除去甘如許一直昏迷不醒,容岑可謂是諸事順心。
祥和的日子過得很快。
九月中旬,聞人栩受皇命,領兵打了北丘一個措手不及,成功攻下四原,王庭俘虜一律押送京都。
十月,他又帶親兵東行,指揮東境民眾自發(fā)組織的驅(qū)離團,徹底搗毀猖獗的東離海盜。
十一月初十,冬至,天大寒,他與數(shù)十萬軍衛(wèi),迎著風雪西行北上,將滋擾邊州的羌蠻擊退,并納入治下。
半年時間,大胤版圖一擴再擴,四夷賓服,萬邦來朝。唯剩西凜、南潯環(huán)伺,呈三足鼎立之勢。
這個由內(nèi)而外腐爛的王朝終于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