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百年前的輝月亡靈 (一)
鎮(zhèn)魔獄是輝月祭司風(fēng)若水為鎮(zhèn)壓邪祟妖魔修建的監(jiān)獄,同時也是輝月宮的禁地,里面囚禁無數(shù)妖魔邪祟的同時,最深處也囚禁著輝月宮最大的秘密。
昏暗潮濕的牢房之中,關(guān)押著十幾名血衣破敗的亡靈。亡靈們身著鐐銬,形銷骨立。
他們所有人皆是戰(zhàn)死于風(fēng)華正茂的年歲里,沒有墳?zāi)贡模麄兊拿譄o人銘記,和他們傷痕累累的白骨、殘劍一起深埋在了歲月煙塵里。
強烈對比之下華麗衣冠的風(fēng)若水仿若仙人臨凡。
“諸位師兄,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否?”
然而如此親切謙卑的問候,等來的卻是寂靜無聲的冷漠與蔑視。
“師兄們,我這次來一是找你們敘舊,二是重申一下,我以前的話仍然有效,只要你們肯跪下叩首,心悅誠服地尊稱我一聲祭司大人,我就放你們出去重返人間?!?p> 風(fēng)若水優(yōu)雅地微笑著,那是一種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優(yōu)越姿態(tài)。
“一百年了,水滴可以穿石,凡人已過一世。輝月宮也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輝月宮。人的生命應(yīng)該為自己而活,而非成為他人的附庸?!?p> “人間雨雪夏冬,春日萬紫千紅,那般的美景當(dāng)真就敵不過那個寡淡的身影嗎?放下既是救贖,你們又何必抱著往日的殘念自苦,不得超脫。”
聽著風(fēng)若水虛偽的勸告,一個亡靈沙啞恥笑道:“不肯放下的是你自己。我們的答案三五十年前就給你了,輝月祭司只有一個,什么時候淪到一個叛徒自吹自擂了,也不知恥?!?p> 風(fēng)若水冷笑道:“南師兄,我記得之前給你舌頭絞了啊,看來現(xiàn)在是又修復(fù)了。師兄你如此說話,就不怕我再絞你一次舌?”
“你再絞我十次舌,我也照罵不誤。在外面好好做你的野雞祭司不好嗎,偏要到我們師兄弟面前來自取其辱,果然賤人沒皮。”
亡靈的話直接戳中了風(fēng)若水內(nèi)心最疼痛薄弱之處,下一刻寒光一閃,一截斷舌帶血就從亡靈口中吐出。
“師兄!”
“知意師兄!”
其余的亡靈瞬間悲憤不已。
下一刻,監(jiān)獄的牢門打開,直接進來兩個青面獠牙的惡鬼將斷舌的亡靈給押出,直接使用大錘將其膝蓋擊碎,迫使他倒在了風(fēng)若水面前。
然而亡靈身體雖然倒地,眼神卻是直視著高高在上的風(fēng)若水,里面充滿了譏諷。
“南知意,聽聞你以前因為溫寒時常和顧涼吵嘴,卻每每落敗,沒曾想你罵起人來也是如此厲害。你既罵我無皮,那我就剝了你的皮,好教你知道,什么叫做禍從口出!”
惡鬼們得令直接粗暴地撤掉了亡靈的衣衫。
看著無衣蔽體的亡靈,男人健美的身軀,讓自詡清高的風(fēng)若水都惹不住眼底一熱。
她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很正常的女人。
只是輝月祭司的位置,讓她不得不拼命壓抑心中的欲望。她時常告誡自己,那個女人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而現(xiàn)在一股對男歡女愛,強烈的渴求從風(fēng)若水心中升起。
她不得不承認(rèn),神圣如她也需要男人的雨露滋潤。這是女人的天性。她不覺得羞恥!
“師兄!風(fēng)若水,你這毒婦,君子可殺不可辱,你竟敢如此羞辱我知意師兄!”
“各位師兄,既然你們?nèi)绱诵奶勰蠋熜郑悄銈児蛳掳?,虔誠叩首,叫我一聲祭司大人,我便放了他?!?p> “我……”
“我……”
“不要!”
飽受屈辱的亡靈傳音道:“怕什么,不過一具皮囊罷了,任她磋磨!我們要是屈服了,才是真正愧對祭司大人和神官大人,還有我們死難的師兄弟!那樣,即便是僥幸被放了出去,大家永遠都不得到安息!”
“不要屈服!不要哭!”
“南師兄……”
“知意師弟……”
亡靈們憤慨凄然。
而南知意則是雙目怒視著風(fēng)若水,眼神坦然。
未著寸縷的他,被迫下跪,卻仿若一尊圣潔的雕塑。
雖然被辱,他亦不覺得自己羞恥低賤,相反使出如此惡毒招數(shù)的風(fēng)若水才是真正的下賤之人。
憤怒和嫉妒沖淡了風(fēng)若水升起的情欲,即便地位崇高,可她很清楚她那些忠心的弟子中絕對沒有一人能為她做到南知意如今的地步。
月夕,那個可惡的女人,她明明已經(jīng)死了那么久,為什么還能有如此大的影響力,把門下的弟子都變成她的狂熱信徒。
面對這些軟硬不吃的前朝余孽,風(fēng)若水冷厲道:“既如此,行刑!”
看著自己的師兄弟受如此折磨,亡靈們怨恨,心痛至極??墒且麄儽撑炎约盒闹械男拍?,卻是絕無可能。
風(fēng)若水看著亡靈們悲憤憎恨的表情,心情卻不甚愉快,因為比起這些她更希望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恐懼和屈服。
這些人是那個女人留下的,他們的脊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代表這那個女人的脊梁。她迫切地想要通過征服他們來獲得內(nèi)心的滿足。
然而一切只能徒勞。一百年來不論她如何對他們施以酷刑,讓他們痛苦不堪,都依舊改變不了那些人對她看跳梁小丑的眼神。
而她所有浪費唇舌的規(guī)勸,對他們而言都是對牛彈琴。似乎在他們眼中她永遠都只能那個匍匐在地上的失敗者,一個可憐可笑的爬蟲。
這場對峙中,她注定又是輸家。
風(fēng)若水不愿再耗下去了,在這里除了憤怒,她什么都做不到。
慶幸的是那個女人回來了,她將光明正大的打敗她,徹底粉碎這些人的脊梁。
風(fēng)若水離開后,受了刑的南知意被再度關(guān)了回去,只不過這次他徹底不成人形。
而從受刑到現(xiàn)在,他甚至哼都不哼一聲,只是顫抖的身軀表明他所忍受的劇烈疼痛。
其余師兄弟紛紛上前為其療傷穿衣服,于此同時,一直都被眾亡靈掩護在墻角的月無暇也走了出來。
他從皇室得知消息當(dāng)年追隨那位大人的輝月弟子們并沒有全部凋零,而是被關(guān)在鎮(zhèn)魔獄中,因此才冒險在考教大會重傷白染,以圖潛入鎮(zhèn)魔獄打探虛實。然而當(dāng)他歷盡艱苦找到他們的時候,風(fēng)若水的腳步聲也出現(xiàn)了。
前輩們不知他的身份,卻只看他一身輝月服飾就加以庇護。他們用虛弱的魂體形成屏障將他牢牢地擋在墻角。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盡風(fēng)若水的折辱,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