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假身份
年長的老嬤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來到蘇櫟妗面前苦苦相勸。但眼見皇后娘娘撂下話后不聽不聞，之后便向佛堂走去，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只能悻悻作罷。
是夜，蘇櫟妗就著佛堂內(nèi)昏黃的油燈落筆，她寫信委托趙恒幫忙，尋找身形接近的女子偽裝成自己，在這佛堂內(nèi)好生待著。
沒過多久，身著素凈衣衫的女子跪坐在佛堂前。
她仔細(xì)叮囑幾句后，抽身回到房內(nèi)，換上便行的黑衣，又用面紗遮擋容貌。
確認(rèn)與當(dāng)日相見時(shí)別無二樣，這才施展輕功向?qū)m外掠去，到了宮門口騎上馬往城外去。
城外驛站。
她騎著駿馬來到此處，卻見兩人已經(jīng)恭候多時(shí)。
蕭昇荇戴著那張黑金半臉面具，身邊只跟著個(gè)高大的男人，約莫是暗衛(wèi)。
“拾柒?！?p> 她對著陌生男人點(diǎn)頭，報(bào)上假名。
那人聞言微怔，看著正在品茶的蕭昇荇，得到首肯后方才報(bào)上名字。
“黑七?！?p> 蘇櫟妗將馬安置在驛站內(nèi)，再看向眼前這輛馬車，忍不住在心里咋舌，連微服私訪都要這樣出手闊綽。
眼見蘇櫟妗還在外面失神，蕭昇荇抬手掀開車簾，露出并未被面具遮掩的下頜。
“先上馬吧，趁早趕路，別耽誤正事。”
距離暴民還有些路途，不眠不休也要一整日。
蘇櫟妗點(diǎn)頭進(jìn)入馬車，由黑七充當(dāng)車夫來駕駛。
次日。
一行人來到離暴民最接近的蜀鎮(zhèn)，只需要再改趕會路便能抵達(dá)暴亂之地，可連夜顛簸，現(xiàn)在去了也不好利于調(diào)查。他們就近來到這處客棧。
店小二見他們風(fēng)塵仆仆，身上衣服用料講究，便知這幾人不得怠慢，忙上前招呼。
“幾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正當(dāng)黑七準(zhǔn)備開口時(shí)，那小二面色驟變，仿佛見到臟東西般快步走向旁邊，拿起掃帚又回來。
三人循著方向望去，卻見幾個(gè)衣衫襤褸的乞丐正端著破碗乞討，被爛布包裹著的身子瘦骨嶙峋，看著駭人。
“你們不吃不住也別影響我們客棧的生意呀！若是有客人瞧見了，哪里還敢進(jìn)來，都給你們嚇跑了！”
小二手里的笤帚舞得虎虎生威，驅(qū)逐著乞丐們，這些乞丐連頓飽飯都沒有，哪里有力氣扛得住他的猛攻。
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掃到幾尺外，那群乞丐見沒法子進(jìn)客棧，只得跪在地上哀求。
“善人，大善人，您行行好給我們口飯吃就成，我們只想留條命！”
小二面上有些許動容，但身后傳來掌柜的輕咳聲，催促著他快點(diǎn)趕走。
見狀，他無奈地發(fā)出一聲長嘆，心一橫。
“甭說了，這年頭誰又不是為了生計(jì)，你們在這里擋了我們客棧的財(cái)路，留不得！要不自己走，要不我將你們打出去，都一樣?！?p> 隨后抬手指向旁邊包子攤，那也蜷縮著幾個(gè)乞丐，面黃肌瘦甚至有個(gè)小孩正在母親懷里，不省人事。
他狠下心來道。
“這些人都和你一樣饑腸轆轆，若我每個(gè)都賞口飯吃，客棧的老板會看在你們的情面上留我下來嗎？”
說完也不等這些乞丐繼續(xù)開口，攥緊手里的笤帚作勢要打下去，只是這回卻被攔在半途。
小二愣怔看著眼前氣度不凡的貴客，忙將手收回，滿臉疑惑地看著眼前黑七。
在蕭昇荇的示意下，黑七從錢袋里拿出幾兩碎銀遞給不知所措的店小二，睨了眼準(zhǔn)備離開的乞丐對他說。
“讓他們進(jìn)來吧，順便再上點(diǎn)吃食?！?p> 小二聞聲看了眼邋遢的幾個(gè)乞丐，忙看向旁邊的掌柜，略顯躊躇。
掌柜有些猶豫，眼睛在乞丐和黑七間來回掃，
隨后黑七再度掏出些銀子，掌柜即可面帶微笑，讓小二放下掃帚。
乞丐們?nèi)腴T，看著端過來的酒菜猶如餓狼般，
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僅有幾位老者能看出只是落魄，用餐雖迅速卻不粗俗，有些教養(yǎng)在身上。
三人從中看出端倪，蕭昇荇見他們酒足飯飽酒足后詢問道。
“你們?yōu)楹瘟髀渲链耍俊?p> 話音落下，那幾個(gè)乞丐本來還一臉滿足的樣子，隨刻又哭喪著一張臉。其中為首者年歲最長，他聽完也是長吁短嘆，感慨道。
“我們的家和土地都被水給淹了，朝廷說是撥款可卻什么都沒做，我們迫不得已只能去來到這兒?！?p> 什么都沒做？
蘇櫟妗面色微變地看著眼前這些乞丐，朝廷撥款下來，就算不夠也不至于難民背井離鄉(xiāng)，想來的確和信上所說的大差不差。
這次的賑災(zāi)的銀子怕是不知被哪條蛀蟲給全吞了！百姓九九等不來救贖，周圍又都是一片慘狀毫無希望，自然會反抗朝廷，暴亂由此而生。
“拿著這些，好好找個(gè)地方過日子去吧?！?p> 蕭昇荇沉默地聽完哭訴后，遞給這幾人一把碎銀。
乞丐們眼前一亮但不敢收下，最后還是為首那人點(diǎn)頭，才千萬萬謝接過。
他們離去后，蕭昇荇面色冷凝，不難看出心情不佳。
蘇櫟妗見四下無人再也忍不住，一雙柳眉倒豎憤然拍桌，想到剛才的描述，跑到外面的還能遇到人接濟(jì)，那么處于暴亂中的百姓又是如何？
“這件事為什么會被瞞得這么好！”
以至于連蕭昇荇都不知曉，需要微服私行來一探究竟。
蕭昇荇聞聲面不改色，替她夾了筷子菜后，故意拋出問句：“是呀，誰能有這么大的本事？”
這一聲提問像是盆冷水將蘇櫟妗潑醒。
能做到這事的無非是那幾人。
見她開竅，蕭昇荇想到那封信上的內(nèi)容，冷笑了聲：“銀子這件事，十有八九是丞相所為?！?p> 聞聲蘇櫟妗動作微頓，即便面容被黑紗遮掩，蕭昇荇也仿佛能透過它看見臉上的疑惑：“為什么會是丞相？”
若真是他的話，留下那么大一個(gè)把柄給蕭昇荇，恐怕是丟了西瓜撿芝麻。
三人回到廂房內(nèi)，蕭昇荇將帶來的包裹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張圖，上面清楚標(biāo)注著大大小小的官員，蘇櫟妗見此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在心底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