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心里雖然有一絲不滿,但面上只能笑道,“阿遲說的是,你也是有心了?!?p> 最后還嘆口氣,“我這也是年紀(jì)大了,你說,到這個年紀(jì)了,兒子兒媳居然要離婚了,一個好好的家,就要四分五裂了,我這心啊,也是不好受?!?p> 霍硯遲沒有接話,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一動不動。
眼見氣氛突然尷尬下來了,秦廷曄道,“遙遙,還愣著干嘛,給阿遲倒杯水?!?p> 秦遙聞言,立馬動了,“哦,好……”
“不用了。”霍硯遲淡聲打斷,“奶奶您注意身體,病房人多擾清凈,我和蔓蔓下次再來看您。”
“我看到你們來,我就高興,哪里稱得上打擾?!?p> 老太太象征性的挽留了兩句,隨后見霍硯遲面無表情的,便對秦廷曄道,“阿曄,你送送阿遲和蔓蔓吧?!?p> 秦遙見狀,插話道,“奶奶,我也去……”
“你就別湊熱鬧了,他們估計有正事要說。坐久了就累得慌,你幫我把床搖下去,我躺會?!?p> “哦……好?!?p> 秦遙失望的看了眼霍硯遲,見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就悶悶的應(yīng)了聲。
等霍硯遲和秦廷曄離開后,秦遙才生氣的跺腳,走到床邊,生氣的撒嬌,“奶奶,你干嘛不讓我去送硯遲哥啊,我都好幾個月沒見他了,好不容易見到他……”
“你想干嘛?”
老太太打斷她的話,橫了她一眼,“他現(xiàn)在名義上算是你的妹夫,你見到他除了客套的說說話,還能干什么?”
秦遙噤聲了,無力反駁,卻有些不甘心,“要不是秦蔓,和硯遲哥結(jié)婚的人就是我了,她……”
“霍老太太點名要秦蔓那丫頭有什么辦法?你現(xiàn)在也收收那些心思,剛剛阿遲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他是護著那死丫頭的,現(xiàn)在兩家的交情還在,就算柳婧如離了婚,秦蔓怎么也是我們秦家人,兩家的聯(lián)姻就作數(shù),我們秦家也不至于太難看?!?p> “但是要是因為你把兩家的關(guān)系搞僵了,你想怎么收場?”
秦遙委屈的垂下頭,臉頰上滑下淚痕。
秦老太太看著也心疼,拉住她的手,“你這傻孩子,奶奶知道你喜歡阿遲那么多年了,但緣分這個東西是強求不來的,總不能讓秦蔓和他離婚再娶你吧,別說秦蔓不答應(yīng)了,霍老太太和霍硯遲自個也不是泥捏的,任憑擺布。”
“你聽話,想開些,世上又不止阿遲這一個好男人,京郡的豪門圈子里,還是有好些青年才俊的,奶奶知道你今年28也著急了,我會幫你仔細挑選的。”
秦遙心里還是很不甘心,可又無可奈何,她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感情,而讓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公司再陷囹圄。
這次出國也是,她是為了散心,讓自己放下這段長達十年的暗戀的。
可在剛剛見到霍硯遲時,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她壓根放不下。
尤其是在看到霍硯遲將秦蔓拉到自己身邊,那么溫柔的注視她時,她真的嫉妒得想上去把秦蔓推開。
告訴她,霍硯遲是她的。
“奶奶,我是真的好喜歡他,為什么,為什么那個人就不能是我,憑什么是秦蔓,她搶走了我那么多東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她一頭撲進老太太的懷里,痛哭流涕,宣泄著內(nèi)心的不滿和不甘。
老太太嘆了口氣,拍著她的背,憤憤道,“柳婧如母女倆就是來我們秦家討債的啊,讓我家遙遙受委屈了?!?p> ————
霍硯遲從病房里出來,就看見秦蔓小小一團的蹲在地上,將下巴落在膝蓋上,手指在扣著鞋子上的那個蝴蝶結(jié)。
估計他在晚出來個幾分鐘,那蝴蝶結(jié)就該脫離桎梏,展翅翱翔了。
但這背影,卻也顯得落寞孤單。
讓人不禁心疼。
記得她初三那年,他正好高三,兩人在同一個校區(qū)。
全校都要求開家長會,秦江來學(xué)校給秦廷曄開了,柳婧如被秦老太太逼著來給秦遙開了,只有秦蔓,沒有家長。
家長會散了后,她就是悶頭蹲在樹下一邊數(shù)螞蟻,一邊等柳婧如。
他當(dāng)時看見了,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腳步問她,“你在干什么?”
她聞聲回頭,抬起小臉望他。
細碎的陽光從稠密的梧桐樹枝間傾瀉而下,形成斑駁落在她漂亮又精致還可愛的臉蛋上。
她咧嘴笑著,“看螞蟻搬家呀。你怎么在這里?今天不是開家長會嗎?”
那個笑容比秋天的陽光還要燦爛,溫暖,甜軟又靈動,狠狠晃進他的心底,落下很深很深的印記。
至今都不曾消除過半分。
他心跳莫名快了兩拍,青澀的臉頰飄著兩抹淺淡的紅暈,“開完了。”
“哦,這樣啊?!彼齺G開手中的樹枝,起身朝他走過來,“是霍叔叔給你開的,還是聞阿姨???”
“我爸,開完就走了?!?p> 他平時話不多,對什么都漠不關(guān)心,當(dāng)時卻忍不住多問了一句,“誰給你開的家長會?”
秦蔓愣了下,癟癟嘴,“沒有人。我爸給我大哥去開了,我媽被奶奶叫去給我二姐開了?!?p> 說話時,她眼底的星河好似都因為難過而隕落了般。
觸動著他的心。
而現(xiàn)在這個背影幾乎是瞬間就和記憶中那個久遠的背影重合在了一起。
他喉結(jié)滾了滾,輕啟涼唇,“秦蔓?!?p> 沙啞的聲線里透著幾分隱忍。
秦蔓回頭,起身,和那時一樣,帶著甜膩燦爛的笑朝他走來,卻在看到他身后跟著出來的秦廷曄慢慢淡卻了,唇角也瞬間被扯平。
默默側(cè)開身子站在了一邊,一副乖巧等待的樣子。
就連落寞和孤單都深了幾分。
霍硯遲看著心都揪了一下。
“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說吧?!?p> 這話,他是對身旁欲開口的秦廷曄說的。
秦廷曄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看了眼秦蔓,又收回,笑著點頭,“好,那明天我去霍氏找你詳聊吧。”
霍硯遲淡淡‘嗯’了聲,手臂一伸,拉住了秦蔓的手腕,“走了,回家?!?p> “好?!?p> 秦蔓乖巧的應(yīng)著,也沒再看秦廷曄一眼,跟著霍硯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