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一事暫時不急。
府中全都是祝老夫人的眼線,倘若被她們知道自己與母親去了鋪子,再來揭穿賬本為假就沒有意思了。
只有讓她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即將成功時,給她們當頭一棒,才能看見那群人驚慌失措的樣子。
“呵呵。”
杜鳶忍不住冷笑,到時候,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祝淑蓉,上輩子敗在你手下,如今我且看你有什么招數(shù)。
是夜,阮婆子偷偷來到祝老夫人屋內。
“阿阮啊,顧氏可曾看出賬本問題?”
阮婆子是府中的管事婆婆,也是祝老夫人一手提拔的得力干將。
“嘿嘿,您就放心吧,那新夫人蠢得要死,翻了一頁賬本都沒發(fā)現(xiàn)?!?p> 奴婢說主子是大不敬,但祝老夫人本就痛恨顧氏,聽了阮婆子對她的罵聲也無責罰,反而大為滿意。
“不錯,這賬本在我手里多年,倒成了一個燙手山芋,正好顧氏愚昧,倒解我心頭大患呀?!?p> 想到顧氏很快就要出丑,祝老夫人竟笑出了聲。
痛快,真是痛快。
上不得臺面的狐媚子,以前就將吾兒迷得七葷八素,如今更是勾得他忤逆長輩!騎在我的頭上了!
單單賬本一事,實難大快人心。
祝老夫人轉了轉眼珠,招那阮婆子上前耳語了一番。
阮婆子聽完,“還是老夫人技高一籌,奴婢這就去做?!?p> ......
杜鳶用過早膳便趕往母親住處,出府查賬還得細細商議才行。
剛準備進入廂房,正巧碰到阮婆子離開。
阮婆子......上輩子背叛了母親的那人。
瞧見杜鳶,阮婆子倒是熱情,打招呼道:“六姑娘早呀,夫人剛還念著你呢?!?p> 杜鳶面上不顯,神色一如往常。
“是呀?!?p> 沒再多言,徑直走向屋內。
有些奴婢,永遠不配她用心對待。
“娘,下次別讓阮婆子進來,她長得賊眉鼠眼的,鳶兒看著就討厭!”
顧氏溫柔笑笑,沒把杜鳶說的放在心里,“鳶兒,不可以貌取人,娘親來了平陽侯府后,都是阮婆子帶我熟悉的環(huán)境?!?p> 看著母親維護阮婆子,杜鳶明白只能一點點引導她去發(fā)現(xiàn)別人的另一面了。
唉,外祖母將母親保護的實在太好!
杜鳶雖然無奈,但是到底是自己的親娘,拉著顧氏坐在椅子上說道:“以前在顧府,鳶兒和娘出行方便,可現(xiàn)今在平陽侯府,到處都是老夫人的耳目,被她知道我們出府,一定會派人跟著我們?!?p> 顧氏不解祝老夫人這般做的目的。
“鳶兒,她這又是何苦?若真是因為這賬空,娘跟侯爺好好說說便是。”
杜鳶猛然抬眸,“不可!”
凌厲的眼神似劍,細看又覺眼中帶著憎恨、痛苦、悲傷。
顧氏感到陌生,幾乎認不出來眼前人是否還是她懷胎十月生下的鳶兒。
杜鳶也意識自己過于急切了,只是現(xiàn)在與侯爺全盤托出,不僅揭不開祝淑蓉的陰險,還會讓此事草草了結。
畢竟,依著母親的性子,估計只會說那祝老夫人給錯了賬本。平陽侯娶母親雖是有愛,但更多的是愧疚!
因這愧疚才讓他戰(zhàn)勝了孝義忤逆祝老夫人,最終娶了母親,可不見得他會為賬本去怪罪自己的親娘。
說到底,他上輩子都補得起這個缺口,自然不會跟祝老夫人斤斤計較。
思及此,杜鳶柔聲道:“娘親,鳶兒剛剛太過著急了?!?p> 杜郎去得早,剩她們母女在娘家寄人籬下。本想著侯爺待她如此真心,杜鳶也能在侯府有一席之地。
曾經(jīng)是那么的天真無邪的女兒,可現(xiàn)在......
明明才十二歲,花一樣的年紀,眉間卻已染上了哀愁!
顧氏心中難過,莫非自己嫁進侯府是一個錯誤?還是她沒用,不能給女兒一個美滿的家庭。
杜鳶看著母親泛紅的眼眶,便知她又在責怪自己了。
“娘,鳶兒沒事。當務之急,如何不被人跟蹤出府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鳶兒自有辦法。”
顧氏見女兒提到賬本,思緒飄了回來。
“鳶兒你說,娘該怎么做?”
杜鳶并不詫異,母親一直都沒什么主見,否則,上輩子也不會三言兩語就被那賊人禍害失了清白!
這一世,她有的是時間讓母親看透那些陰險小人,何況現(xiàn)在這樣最好,省得她還要解釋半天其中利害。
“娘只需按兵不動,這屋中都是老夫人的人,你在她們面前裝的越相信賬本越好,打消了她們的疑慮,自然打消了老夫人的疑慮。待之后她們放松下來,鳶兒再找個借口說祖母想您,到時候出府,應當不會被在意了?!?p> 好一招無中生有。
外祖母疼愛顧氏一事,沈婆子當日在顧府便已看出。
屆時拿此作為理由,出府便顯得光明正大。
顧氏也覺得此計甚妙。
眼見快到午時,杜鳶沒再逗留,跟顧氏道別后回了睡曦園。
說起來,還得感謝祝老夫人對她們母女倆的厭惡,要不是這樣,她還得每日起來去給那老妖婆請安呢。
杜鳶雖能忍氣吞聲,但心里到底不愿。
抬頭時瞧見素心站在睡曦園門口。
杜鳶奇怪,這丫頭怎么知道自己回來了?
“素心,為何不在屋內待著?”
素心聽到杜鳶的聲音,顫顫巍巍轉過身來,臉上滿是驚慌之色。
與昨日一模一樣!
難道,祝長風又來了?
果不其然,剛踏進屋內就聽見一聲嗤笑——那祝長風正坐在主位,輕輕將杯蓋與杯口摩挲。
“小侯爺來睡曦園何事?”
屋內寂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
祝長風只是抿了一口茶水,沒有說話。
也許,當日見到他帶給自己的震撼實在太大,尤其夜里還夢見上一世的場景。
之后的幾次遇見,心情還未平復。
可昨天的交談,杜鳶覺得自己不再害怕了,許是對祝老夫人的恨意更濃,許是對顧翩纖的生死更在意,又或許是,老天爺好不容易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何苦再與顧長風有交集呢?
況且,沒有交集,便不會有后面的故事吧...
上輩子他的那些行為,她都未曾搞明白從何而來。
兄妹相歡,終究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