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殿的附近,祁靈和重明遠遠地就看見前方大興土木,仿佛是在蓋一座規(guī)模甚大的殿宇。
數(shù)百名鬼差在運輸巨大的橫木,他們的衣服上都繡著“十”,一些工匠正在砌墻量尺,一位衣著絢麗風(fēng)韻十足的女子正向這邊走來,她身后跟著七八名妙齡少女。
那女子走到祁靈面前,問到:
“官爺,姑娘們我都給您帶來了,個個能歌善舞,保準兒能給兄弟們加油打氣,緩解疲勞?!?p> 那些姑娘悄悄看向祁靈和重明,有說有笑,略施粉黛的臉上帶著些嫵媚妖嬈的神色,偏偏又襯著一種不經(jīng)世事的天真,惹人憐愛極了。
“這位姐姐,我不是什么官爺,此處不是第十殿所在嗎?這是?”
那女子俏然一笑,一抖手絹更顯風(fēng)情,“小哥當真不知?一日前第十殿被怪蛇摧毀了,現(xiàn)在轉(zhuǎn)輪王大人正在重建第十殿,還請了我們艷梅堂的人過來給大家表演歌舞?!?p> 重明在一旁吐槽道:
“轉(zhuǎn)輪王可真心疼屬下,當真不是他自己想看?”
祁靈向舞女鞠躬:
“原來如此,多謝姐姐告知,不知那怪蛇是何物?竟敢襲擊轉(zhuǎn)輪王的殿宇?”
舞女們笑意吟吟,很是動聽,“怪蛇就是怪蛇嘛!公子何必問這些有的沒的,倒是兩位公子生的這般俊秀,可要當心女色鬼出沒。”
說著,那帶頭的舞女依在重明身前,摸著重明的下巴說:
“公子,若是將來想看歌舞,一定要來艷梅堂找妾身哦--”
祁靈正要去拉開舞女,只見舞女們一時間縈繞兩人身旁,凌波微舞,曼腰酥聲,待到兩人興起時卻是哄笑起來齊齊離去。
直到重明微力彈了一下祁靈的眉心,祁靈才回過神癡癡地說:
“怪不得都說有錢人喜歡看美女跳舞呢?!?p> 恍惚間,遠處一個人影飄來,近至眼前時,祁靈定睛一看,好一個板正的男子:渾身是白色的素服,將冠冕上的黑色“十”字刺繡凸顯的很是刺目,男子不茍言笑,光是在站在那里,便讓人感到十足的肅穆感,雖稱不上容貌俊秀,但通身的氣質(zhì)使其輪廓分明的臉龐附帶著一種偉岸不可侵犯的姿態(tài)。
“實在抱歉,第十殿暫時無法運轉(zhuǎn),兩位若是想要轉(zhuǎn)世投胎,還請暫緩兩日。”
重明盯著何復(fù)之,眉頭一皺,隨之越皺越狠,漸漸松緩,左右打量后狐疑地說:
“小盒子?”
何復(fù)之聞之一愣,也一改嚴肅的神色,打量起重明來,祁靈看著互相觀摩的兩人,仿如是看見了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情人一般。
何復(fù)之瞳孔瞬間收縮一下,然后掐指算道:
“重明大哥應(yīng)當陽壽未盡???”
重明對著何復(fù)之腦袋上狠狠錘了一下,怒笑道:“你小子才死了?。靠磥砉嗜苏f你當上了轉(zhuǎn)輪王是真的,當初那個滑稽的小書童也算是出息了。”
言語之中竟有幾分欣慰之意,祁靈一聽這話,嘴巴都張大了,連忙賠禮說:
“轉(zhuǎn)輪王殿下,實在抱歉,家中蠢鳥多有唐突,隨后我肯定好好教育他?!?p> 不料何復(fù)之卻眼含淚珠笑著說:
“果然是重明大哥,這力道和幾千年前一模一樣!”
說著,何復(fù)之對著重明就是一個熊抱,對著重明身后漏出一絲狡黠的神色,“想必姑娘便是嫂子吧!這可是剛見旱情恰逢甘霖!”
祁靈不由得俏臉一紅,干咳說:
“什么嫂子,誰會和這種老妖怪結(jié),結(jié)婚啊!”
重明會心一笑,拍著何復(fù)之的后背:
“小盒子,說罷,有什么事情要求著我們?”
這老妖怪當真是沒臉沒皮,完全都不否定的嗎?
何復(fù)之的漏出的笑容頗有心有成竹的意味,如同他知道重明一定會幫忙一樣,只見何復(fù)之雙眼凝聚神力,只需看祁靈的魂體一眼,便將一切都了然于胸。
祁靈被這一眼看的發(fā)麻,不可思議的是,一瞬間,祁靈突然感覺第十殿很熟悉,好像在這里住過很久一樣。
重明隨之向何復(fù)之引薦了現(xiàn)在的祁靈,何復(fù)之更是驚喜:
“這么說,嫂子,不,館主可取得了萬妖譜中的力量?”
祁靈不好意思地說:
“略有所得,略有所得,比起父親還是差了很多的,嘿嘿?!?p> 何復(fù)之立即上界神皇的決策告訴兩人,然后正色道:
“冥界動蕩,天廈將傾,三界之安穩(wěn),萬靈之性命,皆仰仗大哥和館主了?!?p> 這不是道德綁架嗎?自己只是路過而已?。〉紤]到霍邱留下的消息,祁靈本就要去南極之地一探究竟,這可以說是正中下懷,于是祁靈果斷地說:
“萬妖館從不白干,阻止蚩尤可不是什么簡單的差事,不知轉(zhuǎn)輪王殿下可以支付給我們什么呢?”
此時地面響動,不知巴蛇什么時候來到附近,她突然鉆出說:
“我的幻化巨像之力,不知館主可看的上眼?”
何復(fù)之連忙去攙扶巴蛇,柔聲說:
“怎可用你的妖力?你還需好好休養(yǎng),這樣四處走動傷了身子可怎么辦?”
重明見到現(xiàn)在這般親密的何復(fù)之與巴蛇,有些羨慕也由衷為兩人高興。
記得那年,仍是少年的自己和何復(fù)之為了在小金烏爪下救下巴蛇,差點被烤成熟肉,隨后何復(fù)之將仍是幼蛇的巴蛇放進了洞庭,一晃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巴蛇微微一笑,沒有血色的嘴唇看起來很凄美,祁靈也不禁對這美人心生愛憐,巴蛇食指頂在何復(fù)之的唇上,噓聲道:
“沒事的,殿下,待到兩位英雄回來,巴蛇早就康復(fù)了?!?p> 重明適時說:
“小盒子,那你的計劃是什么?我家館主還沒有直接面對蚩尤軀體的能力。”
遇見重明在何復(fù)之的預(yù)料之外,他并沒有事前準備什么計劃,于是又習(xí)慣性的看向巴蛇。
巴蛇細細看了祁靈一眼:
“你終于自由了。兩位冥界的英雄,要阻止蚩尤復(fù)活,就需要有十足的把握,我們必須團結(jié)冥界所有的閻王,利用一切可用的力量。因此你們需要在三十日之內(nèi)和各殿閻羅成功聯(lián)合,促成第一殿秦廣王的十殿會議。你們的第一個目標,是十殿閻羅中立場最中立的五殿閻羅王江娉?!?p> 何復(fù)之抱起巴蛇,對兩人說:
“如巴蛇所說,一切就拜托兩位了。”
祁靈吐槽道:
“連請我們喝杯茶都沒有時間嗎?”
重明倒是看的真切,何復(fù)之的魂體居然有些輕微動搖,想必是為了給巴蛇療傷消耗了不少魂力。
“靈兒,走吧?!?p> 祁靈對這男人突來的霸道語氣居然不怎么反感。
“那南極之地不去了嗎?”
重明看向南方的天空,淡淡地說:
“那里的煞氣太重了,現(xiàn)在你去的話,我會擔(dān)心的。”
打開霍邱給的地圖,好在第五殿距離此地西北方不過二百里,比南極之地還要近上一些。
祁靈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知道重明說的有道理,自己現(xiàn)在卻是太弱了,值得先用陰陽魚之圖標記此地,之后在傳送回來。
自從獲得了伏羲之力后,祁靈就發(fā)現(xiàn)可以用陰陽魚之術(shù)隨時傳送到標記過的地方,就像是在一些游戲里開地圖放傳送點一樣方便。
現(xiàn)在祁靈能隨時去的地方有四處:冥河、三生石公園、紫和鎮(zhèn)、第十殿。
“嗚--要去第五殿的話,還是得走著去??!重明,背我!”
一聲清脆的鳥鳴聲從第五殿的上空傳入了江娉的耳中:是玄鳥的傳音術(shù)。
“泰一上皇口諭,即日起,由轉(zhuǎn)輪王擔(dān)任十殿閻羅之首,眾閻羅需萬事配合,共安冥界?!?p> 江娉感覺自己的興致全壞了,她推開身上的杜萬,顯得悶悶不樂,杜萬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朵嬌艷的彼岸花:
“怎么了,我美麗的女王?”
江娉嬌哼了一聲:
“阿萬--,何復(fù)之那古板的家伙成為十殿閻羅之首了,日后若是想這般輕松快活,怕是不能了!”
杜萬勾了一下眼前這讓他沉迷的美人的鼻尖,笑道:
“何須為這事煩心,便是有再多的工作,都有我給你扛著,你盡管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江娉心頭一暖,抱著杜萬熾熱的胸膛說:
“總是讓你一個人忙里忙外,我是不是個很自私的女人?!?p> 杜萬最喜歡的便是江娉不經(jīng)意間漏出的小女兒姿態(tài)。
“怎么會,杜萬是個沒什么出息的人,沒什么遠大的理想,你就是我唯一的動力和憧憬,能為了你而活,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摸著杜萬厚實的肩膀,江娉的粉嫩小嘴湊近他的喉結(jié)處,聲音甜如浸蜜:“別說這種傻話,還繼續(xù)剛才的事情嗎?”
比起春風(fēng)得意的杜萬,范無救則是百無聊賴一步步地走到了魑魅山。
魑魅山地如其名,充斥著山精鬼怪,高聳密集的枯木看的人頭皮發(fā)麻,林木間晃動的陰影更是難讓人心安,作為無常司用來訓(xùn)練新人的地方再合適不過了。
范無救第一次遇見謝必安就是在這里,呼嘯的陰風(fēng)還是那么熟悉,當陰風(fēng)吹過發(fā)梢的時候,范無救覺得舒服極了。
這里魑魅妖鬼是沒有什么神智的,會襲擊每一個進入山林的家伙,因此范無救幾乎是像割到麥子的農(nóng)夫一樣,揮舞著鐮刃走了一路。
范無救一邊清理著路上的鬼怪,一邊打著哈欠自言自語:
“大哥不在哦,甚是寂寞。隨手一揮哦,早登極樂--”
走著走著,一團陰霧盤旋上升,竟生成了一只黑色蛟龍。
山林有蛟龍,越想越奇怪,范無救抬頭看著黑蛟,歪頭邪媚一笑,便隨著耳環(huán)碰撞的清脆聲,鐮刃已經(jīng)緊緊地纏在了黑蛟身上。
“無聊。”
黑無常的鐮刃的鏈子每一處,都隱藏著一片鋒利的刀刃,黑蛟旋即被分割成一團霧氣,在四處消散。
正當范無救準備離開魑魅山的時候,只覺頭頂一道恐怖的力道襲來,翻身躲開再回眼望去,只見那被鐮刃切成碎片的黑蛟變成了成千上萬只,密密麻麻遮蓋了整片山林上空,而剛才站立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深至冥界也無法窺見深淺的黑洞。
所有黑蛟同時吐息,吐息匯至一處,化為一團磅礴的黑氣向范無救襲來,方才那個吐息分明只是在實驗,這吐息無聲無息,即便打在了地面上也沒發(fā)出一點聲響。
剛才躲開那致命一擊完全是因為范無救的危機感,現(xiàn)在這股能量沖到眼前,范無救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揮舞鐮刃,“抱歉啊,我只擅長迎刃而解?!?p> 揮出的鐮刃瞬間被無聲無息的黑氣吞噬,四周靜默的可怕,范無救脫去上衣,準備和這黑霧拼上一拼,“見鬼!現(xiàn)在新人的訓(xùn)練對象這么變態(tài)嗎?”
進入黑霧后,范無救立即感到自己的精力被快速的從身體里剝離,幾乎是幾秒鐘之內(nèi),他便萎靡不振,再難起身了,“大哥,救我?!?p> “來啦!”
熟悉的招魂幡白光喚醒了范無救的眼皮,只見謝必安雙手撐開一只巨大食人花的嘴,招魂幡在食人花上空旋轉(zhuǎn)著,“雖然可能晚了幾秒鐘,但是,生日快樂!我的莽夫弟弟?!?p> 噬魂花,常年潛伏在魑魅山的土地下,往往趁目標不注意的時候從腳下突襲而來,直接將目標吞入腹中。
一旦被噬魂花吞噬,自身很難獲救,因為被吞噬的目標越強大,噬魂花便會產(chǎn)生越強大的幻象能力。同時噬魂花行動之時會一直伴隨著地下根莖的窸窸窣窣聲,極易察覺。
沒想到范無救會陷入這種的困境里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他現(xiàn)在的衣服已經(jīng)都被溶解,一絲不掛,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后,范無救捂住私處說:
“大哥!把我的鐮刃給我!我要好好教訓(xùn)這個沒眼力見的蠢貨!”
謝必安瞇眼一笑,風(fēng)流倜儻,自身后拿出從劉詢那得來的鐮刃:滅魄。
“嘍,哥哥給你的生日禮物?!?p> 看見滅魄的一剎那,范無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可是世間最強的鐮刃,他心儀已久,只是不知此物在何處。
范無救的魂力附在滅魄上的瞬間,這鐮刃好似活過來了一半,半條鐮刃如同一條蒼龍,自己舞動起來,轉(zhuǎn)瞬間將噬魂花撕成了碎片;另一半鐮刃在范無救身邊環(huán)繞飛舞,環(huán)環(huán)相扣,竟然形成了一副鎧甲,穿在了范無救身上,合身異常。
范無救激動地像個孩子一樣跳躍,“大哥,你就是我親哥!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謝必安欣慰一笑,隨后嚴肅地說
“那就好。回去吧,我還事情要像閻羅王殿下匯報?!?p> 兩人并肩走著,范無救摟著謝必安的肩膀說:
“原來大哥你這些天在忙這個???哈哈哈,滅魄是很好,但是大哥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可無聊死了!”
謝必安輕輕打了一下范無救的手:“得了,你小子?!?p> 兩人走起路來一靜一動,在月光的余暉中嬉笑著回去了。
玄鳥的傳信不多時就到達了每一殿,其中第一殿本就畢竟冷清,何復(fù)之成為十殿之首后更加無人問津了。
后殿書房中,蔣韻查找了堆砌如山的冥界資料,也沒有找出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沮喪之際借著燭光赫然看見窗外一道人影。
“誰?”
人影佝僂身子,在燭光下忽長忽短,“殿下,是我,張恒?!?p> 蔣韻松了一口氣,整了整衣冠,隨手一揮,那些散落在地的書籍便都自己規(guī)整有序的回到了書架上。
“進來吧?!?p> 只見張恒佝僂著身子,奴顏婢膝的神態(tài)十足,抱拳道:“殿下,方才未聽您傳召,因而不敢擅自闖入?!?p> 蔣韻輕輕一笑:“我素來是不喜歡這些官架子的,以后不用這般小心,冥界不比人間,沒有那些奴才。其余九殿閻羅的信件,可都送到了?”
張恒正了正身子,抬眼偷瞄蔣韻,片刻后旋即移開目光:
“帶到了。”
既然如此,張恒能夠安然無恙的回來,便說明沒人對召開十殿會議有很大的抵觸。
蔣韻一臉喜色,連忙問道:
“那,他們怎么說?”
“稟告殿下,各殿閻羅皆未明確答復(fù)?!?p> 這一回答在蔣韻的意料之中,畢竟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秦廣王的看法,有誰會真心在意呢?
伍仲
六級考試結(jié)束了,以后會在備考考研的同時,穩(wěn)定更新四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