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憂為沒能送別朝顏而無限惋惜。朝顏深得舅舅的真?zhèn)?,武功極好,她一心想在戰(zhàn)場建功立業(yè),成為名副其實的女將軍。京城哪有這么廣闊的舞臺呢,只有西州大漠,邊境沙場,她的紅纓槍才能揮舞開來。
無憂對朝顏很是敬佩。
岳王府中,她曾見過朝顏心愛的鎧甲,一身銀色在月光下寒光凜冽。朝顏對自己的戰(zhàn)袍很是寶貝,連同刀劍槍戟都擦拭的一塵不染。
朝顏在京城中常常流連酒樓,閑暇便央求爹爹帶她去巡營。在校場上,朝顏身輕如燕縱馬疾馳,沉重的鐵劍在她手中仿佛折扇般輕盈。
她喜歡拉著威武大將軍比試,將軍怕傷了郡主一再推遲。
直到虎頭虎腦的朝顏在馬背上一躍而起,借勢持劍劈向威武大將軍的紅纓槍。
威武大將軍豈是浪得虛名?劍光浮躍間,大將軍已然后退開來。電光閃石間,將軍快速出手,側身,將槍調轉避開槍頭的鋒芒,往前用力一敲,槍尾便敲打在朝顏的屁股上。朝顏吃了一嘴的灰塵,重重摔在地上,將威武大將軍嚇得不輕:“朝顏郡主不要緊吧!”
“不要緊,將軍終于愿意和我比試啦!”朝顏痛得齜牙,仍然忍著,抬頭笑。
“小郡主身板太弱,力道不夠,本該練習射箭以巧取勝,怎么能拿著劍便上來?!蓖浯髮④姾敛涣羟閷⒊佌f了一頓:“大月國在馬背上取得天下,騎兵驍勇善戰(zhàn),你用劍既近不了身,又砍不斷馬腿,何必白費功夫。”
威武大將軍從兵器架上取來橫刀,朝顏接過就身下一沉。真重?。?!比父親的龍淵劍更重。
“借對方快速移動的力道,揮刀能瞬間斬斷馬腿,小郡主有興趣改練刀吧?!蓖浯髮④娬f罷,便起身走了。
留著朝顏試圖舞動橫刀,無奈失敗告終。
不過朝顏的性子異常黏人,自從有了這場比試,朝顏去校場更勤快了些。威武大將軍很是頭疼。
得到西州的戰(zhàn)報,朝廷不日便要派兵西征。朝顏從父親的酒窖里取了壇陳釀,便約上無憂去望月樓賞月。
“朝顏的心在西州,朝顏為守護西域而生?!蹦侨諢o憂與朝顏借著興致爬上了城西的望月樓,望月樓高,將京城一覽無余。朝顏卻眼睛直勾勾看著西沉的月亮,冒出這么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無憂看著朝顏臉上的刀疤,心疼道:“戰(zhàn)場刀劍無眼,你何必以身犯險沖在前方呢。”
朝顏轉頭看向無憂,笑道:“無憂姐姐說錯了,戰(zhàn)場的前方終究有人的,朝顏郡主或無名小卒,又有什么區(qū)別呢?!?p> 朝顏舉杯一飲而盡,她沉陷在回憶里。
威武大將軍率兵出征,朝顏便也請命一同前往。
望月樓獨留無憂一人,無限惆悵。
她沒來的及說點什么,朝顏早已隨軍走了很遠很遠。
九月是緊鑼密鼓的科考,天下文人匯聚京城。暗衛(wèi)來消息說,陸庚也參加科考。
無憂嗤之以鼻,她認字學詩費了好大一番功夫,陸庚一個現(xiàn)代人兩年能考過那些老學究?一想到不茍言笑的陸庚搖頭晃腦在考場酸“之乎者也,子曰”,她就笑得倒在榻上起不來。
好在她自己是太女,不必科考,明年便入文淵閣理政。
大元與大月的戰(zhàn)事持續(xù)了三月有余。大月漸漸不支露出頹勢,威武大將軍卻因秋收有了不少糧草越戰(zhàn)越勇,直到大月派出使者,修書祈和。
烽火終于不再燃起,女帝同意對方上貢馬匹牛羊祈和。大將軍載著滿滿的戰(zhàn)利品班師回朝。
除了朝顏……臘月,她快馬追節(jié)節(jié)敗退的敵軍,被敵軍用絆馬索偷襲。幸而侍從來的及時,將她抬了回去。
班師回朝的朝顏是躺在車馬回來的。預想的威風凜凜沒有,還因為腿尚未痊愈,整日枯坐著百無聊賴。
岳王府外總有個少年徘徊不前。天空雪若鵝毛般落在少年肩頭,發(fā)上,少年卻如松般屹立不前,目光看向朱門。
王府的管家看著少年風雪也不肯退去,拿著銀錢和吃食出來。
是把陸庚當做乞食的路人吧。陸庚搖了搖頭并不愿意接過。管家開口道:“公子與岳王府是故交?可需要為您通報一聲?”
陸庚從懷里掏出跌打損傷的藥膏,他知道偌大的王府什么都不缺,但是朝顏摔傷,他內心始終懸著無法放下。藥膏是他唯一能盡的心力:“煩請先生轉交給朝顏郡主,說這是陸宰相府陸庚相贈?!标懜龑牙镂娴脺責岬乃幐噙f了過去,他抬眼看了看府內,行禮道:“先生留步,陸庚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