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庚與無憂交換了眼神,兩人退了半步商議起來。
“晚清的?”無憂挑眉:“素未謀面的祖宗前輩?”
“再問問?”
陸庚召進(jìn)來秦王的侍從,在偏殿仔細(xì)問話。這一問不要緊,把陸庚和無憂的三觀震碎了……侍從說起一段不為人知的秦王傷心往事。
元熙八年,秦王京郊打獵,失手摔下馬背?;杳哉掠啵啪従徢逍?。起初手不能提腿腳不便,目光呆滯胡言亂語。卻吟詩作賦性情大變。
京城中人人都傳言,這摔了一跤,秦王仿佛文曲星附身頓悟了。
但秦王醒來得知自己是皇子身份,卻并不高興,他的老父親正看著氣色紅潤身體康健的秦王老淚縱橫,秦王卻說出那句讓先帝震驚的大逆不道言論:“民主共和才是世界潮流,封建皇帝乃是愚昧專治!“
先帝聽到兒子那大逆不道的言論,大手一揮封禁整個秦王府,禁足秦王。
皇帝愚昧?皇帝落后?造反啊楞頭傻兒子?
先帝得知秦王每日在府中撰書立言,很是欣慰,或許自己的傻兒子只是瘋瘋癲癲被妖魔侵襲。秦王恢復(fù)自由,便在京城廣開書院,當(dāng)起教書的夫子。這風(fēng)平浪靜的生活不到兩年,秦王便再度因言獲罪。
他被禁足秦王府,直到流放涼州三十年。
秦王的書院中,”天賦人權(quán)”“人生而自由”的叛逆言論在京城廣為流傳,再加上他授課對象都是些王公貴族子弟,直接在長安城掀起一波動蕩。
據(jù)說先帝聽說自己的傻兒子要造反,在京城妖言惑眾,氣得一病不起。
秦王從涼州逃了出去,效仿孔夫子周游列國,說服大家接受他的新思想。無奈屢屢碰壁,直到北蕭看中了他,決心利用秦王作傀儡,舉兵攻打元國。
這跌宕起伏的穿越人生,讓無憂聽得止不住皺眉。
雖然她一度有改革的念頭,但上下群臣攪和下,幾乎落不到實(shí)處??磥砬赝醍?dāng)年也是個留洋學(xué)生穿越過來的,只有理論,未曾正兒八經(jīng)投身實(shí)踐。
無憂對秦王的警惕小了不少。無憂雖然時時擺爛,卻并不愚蠢。人人都覺得肚子里多些墨水古人就像傻子,其實(shí)官場上都是些人精,誰又愿意為了圣賢書的“達(dá)則兼濟(jì)天下”,而費(fèi)盡心思去得罪龐大的權(quán)貴階層。
早來幾十年,還是個憤青,無憂對秦王一下子沒了興致。
“放了秦王吧?!睙o憂揉揉眉心,走進(jìn)殿門內(nèi)對著看押秦王的侍衛(wèi)說道:“拿些銀錢,給皇叔留些養(yǎng)老體己錢吧。”
秦王對眼前的無憂卻盡是輕蔑:“大清亡于慈禧太后手里,李木真專權(quán)獨(dú)斷,這所謂元國離破落也不遠(yuǎn)了!”
一聽這言論,無憂面容生起一絲嘲諷:“先生想挽救的大清朝,早就滅亡了!”無憂嘲弄著湊了過去:“先生何時來的,無憂不在意。先生若是隱居避世,無憂還尊您是皇叔。”無憂拿著太女的權(quán)勢,看向掙扎震驚的秦王,不,晚清故人。
“不……你是何人?你怎會知道大清?莫非你也是能人異士?”秦王一臉驚恐。
“本王?本王現(xiàn)如今是大元的太女,皇叔還是著書講學(xué)的好。”無憂甩袖踏出大殿,卻瞥見了殿外的蕭羽。
蕭羽站在殿外偷偷看了一眼,如今的秦王與當(dāng)年單手抱著他打馬走過長安城的模樣早已不同,他與秦王一別數(shù)十載,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模樣。
蕭羽暗暗吃驚,一旁的無憂招了招手讓他過去:“派兩人盯著秦王,暗中防著北蕭派人來搶。”
前朝后宮的斗爭總免不了你死我活,但無憂并不希望通過殺戮解決問題。對于一個失去身份的秦王,還有些天真滿是理想主義,并不算什么威脅。
一場猝不及防的雪飄落在涼州城外,班師回朝也近在眼前。
這場仗打得已近年關(guān),軍中多為關(guān)中人士,對故鄉(xiāng)尤其思念。北蕭在河套地區(qū)損失了一城,涼州無恙。這次京城的嘉獎來得很早。
除了軍功封賞,還帶來不少貼滿秋膘的肥羊。
吃完此餐明日便拔寨回朝。
空氣中彌漫著羊肉鍋湯的陣陣香氣,顧將軍卻始終警覺。
將軍的刀緊緊握在手中,今日越是輕松,她越不敢松懈。這場仗贏得太過輕松,與北蕭往日驍勇快戰(zhàn)的風(fēng)格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