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0我若老去
元無憂滿臉無奈，眼神誠懇道，
“就不能在我面前袒露一次嗎？”
她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高長恭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放下矜持，拿開衣襟，而后將上半身躺靠在她腿上。
彼時，這姑娘身穿淺紫色的大袖襦裙，青絲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低頭看向懷里的夫郎。
高長恭仰頭望著她，目光深情。
元無憂垂眼看著他，每看一眼心里就堅定一分，一定要娶他做正室，既然規(guī)矩不允許，她就做唯一的規(guī)矩。
“你說…要是三五年以后……”
“怎么？”
男子眨巴著眼睛，忽然抓住她衣襟兩側(cè)縫著垂下的、一條刺繡白龍的細(xì)飄帶，捏在指尖把玩著，眼睛卻仰視著看向她。
“我就三十五了。”
他的鳳眼很大，眼瞼肉實(shí)鈍感，雙眼皮清晰又流暢，鑲嵌的一雙黑褐色眸子又圓又亮，光著一雙眼睛，就英俊又漂亮。
元無憂欣賞著他的臉，便無論他說什么，都能溫柔地打趣，
“擔(dān)心齊國晾著你，自己提不動槍了呀？興許到時候三分合一，你都做皇后了呢?！?p> “我倒不擔(dān)心大齊孤立我，我一定不論在哪，都力求做到最好，我就是……”
高長恭眨巴著黝黑鳳眸，深邃朦朧的眼神直勾勾望著她，
“你說，要是我和你圓房以后……臉老了，身體垮了怎么辦呀？”
元無憂抿唇笑著，
“不會的，你這個臉本來就年輕啊，和弱冠男子沒區(qū)別，雖然跟你五弟不一樣，他那臉像十幾歲的大姑娘?！?p> “就是呀，他臉長得幼態(tài)，可我不一樣，我要是老了，你會不會嫌棄我，休了我？那我會傷心死的，寧可沒當(dāng)過正室?！?p> “不會的，就算你老的滿頭白發(fā)，我也會養(yǎng)著你，愛你，而且你這樣年輕，你的身體不會迅速衰老的，就算有問題，我也會找世間最好的神醫(yī)治愈你?！?p> 即便她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躺在她懷里的高長恭仍眉頭緊蹙，鳳眸堅毅，凝重。
“我不是說迅速，那三五年以后……我就三十五歲了，你才二十出頭，身邊那么多年輕男子剛?cè)豕凇麄兂靶ξ依希樒ざ及櫫?，我好害怕?！?p> “我不喜歡比我年紀(jì)小的，我就喜歡你這樣長年歲不長情史的，我愛你的全部，好看的臉是你身上最平庸的優(yōu)勢了。再說了……”
元無憂無奈地伸手，在他溫?zé)岬哪橆a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世上誰敢欺負(fù)你??？我要娶你做正室，做皇后的，沒人比你尊貴了。我要是縱容別人擠兌你，我都該挨罰，你就不讓我上床?！?p> “色衰而愛馳，到時候我應(yīng)該更奢求你多愛我了，哪舍得把你拒之門外……而且，我真的配做你的正室嗎？真的配當(dāng)皇后嗎？”
眼瞧著懷里的男子劍眉緊皺，漆黑鳳眸滿含哀傷和不自信，元無憂忽然想起山無陵那個瘋小子了。
“你少看《再見愛人》，丫的是山無陵那小子教你的吧？”
“……”
高長恭愣了下，沒聽懂。
元無憂趕緊找補(bǔ)，語氣堅定到：
“你當(dāng)然配，你自信一點(diǎn)，你和那些人不一樣。而且我的皇后當(dāng)然是我選，別人沒有資格阻撓?！?p> 自古皇帝但凡有實(shí)權(quán)的，都會讓喜歡的人做皇后，除非傀儡無權(quán)無勢，那也有個例。所以，元無憂絲毫不懼沒有前車之鑒。
男子聽罷，忽然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臉上，眨巴著大眼睛看向她。
“那你多看看我，我就有自信心了。”
“看著呢。你最近居然學(xué)會撒嬌了，真讓我感動啊。”
“喜歡嗎？聽說你喜歡這樣，我還怕你覺得像張飛撒潑呢。”
“怎么會？你又俊美又漂亮，你就算罵人我都覺得鳥語花香的?！?p> 說著，元無憂順手摸了把他軟韌的胸肌，引得男子緊張地繃起身板，長睫眨巴。
“我不怕和你親熱，我就怕自己失去了現(xiàn)在這種最佳狀態(tài)，可我要是老了……臉不年輕了，身體也力不從心……”
“不會的，你看你五弟，被滋潤的多容光煥發(fā)啊?！?p> “……”高長恭默默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他笑了聲，“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p> “你太隱晦了，太克制了?！?p> 說著，元無憂拿指頭在他糯嘰嘰的胸膛上畫圈，懶洋洋地補(bǔ)道：“也太愛了?！?p> 男子癢的渾身哆嗦，還是沒阻止她，只瞇眼笑道，
“舉例來說，我喜歡一支狼毫，我寫什么東西都用它。而我愛一支狼毫，我舍不得用它寫字。就像對你，我舍不得讓你半點(diǎn)不高興。”
元無憂聞言，漠然抽出手。
“你的克制，就是把我拱手讓人了？”
“沒有。其實(shí)這樣想是不對的，覺得第一次沒有跟我就是污點(diǎn)嗎？你這是貶低自己。”
“你不會不甘心嗎？”
“有一點(diǎn)吃醋，但是我都接受。我對你的感情很復(fù)雜，又想和你生，又想生你?！?p> “……那有點(diǎn)太復(fù)雜了。”
“所以啊，只要你下雨了知道回家找我，你在外如何都是歷練，都是豐富了你的閱歷。如果你從別的男人身上找到了快樂，我替你高興。你不快樂，我替你傷心。”
“怎么一股老父親的味兒？”
“沒有，我拿你當(dāng)妻子。所以無論你做什么，我都覺得你更豐富了?！?p> “你的愛太包容太大度了……世上沒有比你更適合做我夫婿的了?！?p> “可我的愛只是小愛，能幫你打江山，卻無法送你江山?！?p> “是我該打江山，送后位給你的?！?p> 彼時，因頭頂?shù)墓媚锴嘟z披肩，她的一縷秀發(fā)不知何時垂下來，正打在他的胸口。
高長恭便捻起她的那縷青絲，長睫微垂，復(fù)又睜開，眨巴著大眼睛仰望。
“我并不奢求后位，我的執(zhí)念只有和你結(jié)發(fā)做夫妻……”
她不厭其煩，有問有答地回應(yīng)著：
“我們會做結(jié)發(fā)夫妻的?！?p> “看似我的退路是大齊，可我在高家就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我沒有父母，在世的兄弟中未成親的，與我親厚的只有阿沖……故而我根本不依戀高家，卻又渴望有個家?！?p> 發(fā)現(xiàn)男子長睫覆眸，開始自自顧自說了，元無憂便不再吭聲，等他說完。
“我想有個名正言順的家。我就是個恨嫁男，只想和你成親，把身心都交托給你……”
聽到這里，元無憂有些難受。
“你這樣孤獨(dú)，沒安全感的樣子真讓我心疼。為什么從前，沒聽你這樣說過？”
“從前我拿你當(dāng)小姑娘，赴約成親也只想著正室的虛名，”
說到這里，躺在她懷里，枕在她腿上的高長恭緩緩抬起頭，仰望著她無可挑剔的五官。
他忽然輕笑一聲。
“可是最近我發(fā)現(xiàn)，你能獨(dú)當(dāng)一面，你有一家之主的擔(dān)負(fù)，我就忍不住……想把這些話跟你說。所以，你還愿做我的家人嗎？”
看著他黝黑燦亮的大眼睛，元無憂心軟的一塌糊涂。
“那你能跟我走嗎？”
“我說這些，不就是打定主意了么？只不過我心里沒底，我沒有父母撐腰，如果到了你的地盤，除了你，所有人都會仇視我。我所能倚仗的只有你……”
男子語氣平和，與她不厭其煩的，重復(fù)著過去曾無數(shù)次強(qiáng)調(diào)的承諾，有問有答，不讓每一句話落空。
她同樣耐心的，真誠的，一字一頓回應(yīng)：
“我會保護(hù)你的，在我心里，你的安危比自己的更重要?！?p> 說罷，元無憂緩緩俯下身，想在他額頭烙下一吻，他卻仰頭把臉遞上去。
兩唇相附，他依依不舍地嘬了下，才放過她的臉，黑眸淬亮地盯著她。
“無憂兒……你真是我的九天玄女，我的救命稻草，我的歸宿……我要等的人啊?！?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