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你快走,別回頭
梁雙的后背生疼,她用力支撐起身體,想讓自己振作起來。
她的同伴都在為她擋住攻勢。
“池夜白,身為武林六世家聯(lián)盟的主心骨之一,如今竟然公開背叛?!?p> 池夜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雷霆鞭,朝他們一擊:“假如你們真的為國為民,就不會非要滅口了!”
季澤南接住了攻勢,為梁雙擋了一劍:“孤聞溪是不是你們殺掉的?”
“不,那不歸我們管?!?p> 真是奇怪,梁雙的體力不僅沒有恢復(fù),反而情況更加嚴(yán)重起來,只要她動武,那種吞噬武力的感覺便重了幾分。
見狀,武林六世家來了更多人,眼見事態(tài)緊張,梁雙便下了一個決定,讓身后的顧衛(wèi)先悄悄溜走。
“也好,師父、各位,保重,我這就去尋求救援?!?p> 顧衛(wèi)在他們的視角遮擋處,毅然決然地逃跑了。
老頭仰天大笑:“劍上抹了蠱藥,一種吞噬功力的藥,想不到吧?季宮主?!?p> 梁雙不解,一只手支撐著身體,寧思衡用棋盤做了個守護(hù)空間,將她保護(hù)起來。
“我跟你無冤無仇,為何?”她說話的聲音低微。
寧思衡見她蒼白的面孔,心中多了幾分心疼和憐惜之感。
“哈哈哈,季宮主,既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那我不妨告訴你,為何殺你?只因,我們忌憚你的實力。
“哼,要不是武林第一和武林第二如今下落不明,還輪不到你先死。
“你以為沉彥許那小子不防備我們?錯,他從登基起就開始布局,殺自己的兄長也是他的計劃之一?!?p> 梁雙將信將疑,那段時間和沉彥許的相處讓她知道,沉彥許并非大奸大惡之人,他是一個好皇帝。
只是,皇帝大多數(shù)時候都做著身不由己的決定。
“皇帝早就想殺你了,因為什么?因為忌憚你的實力對朝廷、對他的帝位造成威脅。
“但誰又能想到,他居然寧可放下皇帝的身份也要救你。哼,可惜,我們武林世家,不可能容你!”
梁雙“嘖”一聲,一般來說反派死于話多,她不管那些人自顧自胡言亂語,只眼神示意她的伙伴們,現(xiàn)在就是逃跑的時候!
幾人匆忙逃竄,汗液順著額頭落下,打斗還未結(jié)束,那劍刃迅速襲來。
池夜白來不及躲避,空手接白刃,那刀尖停在了梁雙眼前。
梁雙下意識護(hù)住了頭部,后背的傷口更疼了。
血色從衣服間浸出來,沒有時間了,需要迅速逃離。
要不是她被人下了藥,也不至于根本沒辦法使出武力。
那些人說是名門正派,使用的手段真是卑鄙無恥。
季澤南一個轉(zhuǎn)身又接住了攻勢,只是他沒意識到,一個暗器已經(jīng)插進(jìn)他的胸口。
池夜白和季澤南留在了最后面,拼命為他們擋住無數(shù)的暗器和飛劍。
這一次,武林六世家算是下狠手了,什么門主教主,首席弟子全都到場,很不將他們趕盡殺絕。
大概他們都沒有想到,池夜白和季澤南會拼了命保護(hù)梁雙。
“你們快走!我奉命保護(hù)小妹,緣分只能到此為止了,你要保護(hù)好自己,我那真妹妹還在你身體里!”季澤南一聲長嘯。
話真多,梁雙、寧思衡、洛桃先行離開。
可剛離開一段路,他們就見池夜白倒下了。
“池門主?!”寧思衡眉頭緊鎖,咬緊牙關(guān),又轉(zhuǎn)身向前。
他捂住梁雙的眼睛,梁雙幾乎要流出眼淚。
她第一次見這樣的情形,還是曾經(jīng)一起并肩前行的好友,就這樣倒在她的眼前,而她卻無能為力。
“我要去救他!”梁雙悶悶地說。
洛桃沒好氣地回復(fù):“我們已經(jīng)逃了這么久了,輕功都耗了一半,再回去無異于送死?!?p> 寧思衡放開捂著她的手:“說的對,雙兒姐姐,他們拼命為我們開路,只是想保你平安?!?p> 梁雙聽不得那種話:“我不愿!我本是已死之人,踩著別人的尸體,靠著他人的庇護(hù)偷來的人生,又有何值得炫耀?”
走了幾百里,洛桃和寧思衡輕功耗盡,打算找個茂密的樹梢隱蔽起來。
“你現(xiàn)在活著,以待來日,為他們報仇雪恨?!睂幩己馄届o地說。
她抬起頭,少年的臉上平靜如水,像一攤清澈月光。
洛桃撫摸梁雙的臉:“先解毒吧?可我們,已經(jīng)無法返回去找泠鶴前輩了。”
寧思衡聽完,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來,這個秘密瞞不住了?!?p> “什么?”
“我們?nèi)ノ饔驅(qū)と?,他有辦法救你。但是遇見他之后,就算得知他的身份,也要保密?!?p> 洛桃和梁雙點點頭。
行至幾百里,他們不見季澤南和池夜白前來,亦不見武林六世家聯(lián)盟追上來,心中早已明了一二。
“季澤南和池門主,是不是?”洛桃低下了頭。
“沒有人會打過他們,他們都是門中首席,又有蠱藥加身?!睂幩己鈱χ铝?,周圍的空氣迅速冰冷起來。
他一身哆嗦,突然轉(zhuǎn)向梁雙。
只見梁雙雙眼緊閉,臉上恢復(fù)了些許氣色,卻還是悶悶不樂。
他走上前:“你冷嗎?我有好多披風(fēng),都給你?!?p> 說罷,少年把披風(fēng)遞給她。
梁雙搖搖頭。
順著道路走,他們只能去西域了。
梁雙大致了解過這個世界的地圖。從大湘到南蠻只有一條路,而南蠻去往西域有很多條路。
此時返回大湘,就是再走反向的路,又會撞見追擊她的人。
去往西域后,才有無數(shù)的道路通往大湘。
南蠻曾經(jīng)和大湘結(jié)仇,又和東瀛海結(jié)仇,便把東面的道路全部封死,只留一條。
而那一條路通常是留給商人的。
怪不得梁雙來南蠻之后,在商鋪都能看見大湘人,全部都集中于商業(yè)區(qū)域了。
“來,我看看,你背上的傷口怎么樣了?”寧思衡說到這里,打算覆手上她的后背。
梁雙躲閃開來,語氣冷漠到了極點:“不必。”
洛桃朝寧思衡白了一眼:“哼!我來看就行了,你一個男人,怎么敢的?”
寧思衡有些茫然:“男人……我,年十七,有那么像大叔嗎?”
他著急地摸了摸自己的白發(fā),好像對自己的發(fā)色很不滿。
梁雙只覺得奇怪,平時的寧思衡不會注意自己的形象,更不會在意自己的白發(fā),怎么現(xiàn)在偏偏介意起來了?
寧思衡靦腆地看向她,又轉(zhuǎn)過頭去,小聲嘀咕:“怪不得她對我沒有好感,是因為我這頭發(fā)嗎?”
梁雙歪頭,只在心里一個勁地笑他是個笨蛋,她可是白毛控啊!怎么會不喜歡白毛帥哥?!
洛桃看了看她的傷口,給她穿好了衣服:“似乎在恢復(fù),但是仍然嚴(yán)重?!?p> 梁雙當(dāng)然知道,這毒絕對不簡單,她現(xiàn)在一點力氣也沒有。
遠(yuǎn)處,寧思衡忽然發(fā)現(xiàn)一人向他們逼近,時間來不及他思考和觀察,他只將梁雙公主抱,瞥下了洛桃,踏著輕功走了。
洛桃在身后追:“喂!你個沒良心的?!?p> 刀光劍影間,一場劍雨迅速襲來,他們已失去了兩個同伴,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任性妄為了。
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
寧思衡大口喘著氣,前方停了一人。
“這次跑不掉了?”
那人帶著面具,但寧思衡知道,他是熟人,而且曾經(jīng)是寧思衡最要好的朋友。
“我不懂,你們?yōu)楹味甲o(hù)著她,就因為天象所示,她是福星降世?哼,你這國師當(dāng)?shù)恼姹锴?,以你的實力,拿個武林第一那不是信手拈來?。俊?p> 寧思衡放下梁雙:“我們來打個賭,我輸了,你才能動手,若我贏了,你就放她走。”
“哦?賭什么?”
寧思衡眼神透露出幾分堅毅,氣閑若定:“下棋?!?p> 那人皺了眉頭,卻還是答應(yīng)了下了:“好吧,作為好友,那我就來陪你玩玩?!?p> 寧思衡將手里的棋盤機(jī)關(guān)按下,就地搭建了棋桌。
他們剛剛落座,寧思衡那股少年氣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閉上了眼。
洛水河畔,一場史無前例的棋局,震驚大湘乃至聞聲而來的外界之人。
少年才九歲,眼神里便充滿了浩然之氣。
“你,投子認(rèn)輸吧。”
“我沒輸?!?p> 少年冷哼一聲:“沒必要再進(jìn)行下去,你看,全都是死路一條?!?p> “寧思衡,下一次,我一定會打敗你?!?p> 可下一次,那對手等來的卻是天才少年名動八方,被高人收為徒弟,而少年的老對手,最終埋沒于世。
“為什么?我們同窗多年,我卻依然打敗不了你?”
寧思衡一襲白發(fā),月落于身,他那氣質(zhì)清冷,像是真正的天之驕子:“因為,你的心不純粹?!?p> “你下棋,是為了贏嗎?可我,是喜歡在棋局上,縱橫天下的感覺。”
風(fēng)也安靜,他們兩人多年再敘,這一次,沒有爭吵,只有平靜。
那人知道,他一定會輸給寧思衡。
“輸了就意味著,我會死?!?p> 寧思衡眉頭一皺:“可這一次我不能讓你贏,我輸不起。”
“我們寥寥無幾的對手戲,就要落幕了?!蹦侨艘宦暲湫?,揭開面具。
梁雙驟然失神,她認(rèn)得那人,在煙雨殿前,她見過一面。
“許,許臻顏?”
寧思衡松了一口氣:“你們,竟然認(rèn)得?”
梁雙終于知道,柳信為什么要“綁架”許臻顏為季涼鏡的侍衛(wèi)了。
那根本不是威脅綁架,而是許臻顏自愿。
他的目標(biāo)自始至終都是殺了季涼鏡。
“為何?”梁雙問他。
許臻顏落下一枚黑子:“我永遠(yuǎn)打敗不了寧思衡,當(dāng)初是,現(xiàn)在也是,所以,他要是入了江湖,可就是武林第一了。”
他這話什么意思?梁雙思索片刻,眉頭一震。
“你是那個下落不明的武林第二?”
許臻顏從衣袖里掏出一壺酒:“世人皆醉我獨醒,真是可悲可嘆?!?p> 他眼神幽幽,好似將生死置之事外:“我殺你,是奉了武林世家的命,不得不從?!?p> “你是武林第二,有能力放棄?!?p> 許臻顏并未在意她的話語,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啊,當(dāng)?shù)诙氨蝗蓑_了,做了巍瀾宮養(yǎng)的死士,完成不了任務(wù),就必須死?!?p> 梁雙眉頭緊鎖,心中只覺得惋惜,但她并沒有放松警惕,只是眼前的許臻顏,卻也令她心生敬佩。
寧思衡眼見許臻顏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迅速從地面上滑出一件東西給梁雙,梁雙下意識用腳踩住,并覆蓋了那東西。
許臻顏瞥眼瞧見,只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轉(zhuǎn)手拿出了劍,指向梁雙:“我不賭了,我反悔?!?p> 梁雙忍著后背的疼痛將地上的信物撿起,正打算逃跑,許臻顏擋在她的面前。
寧思衡上前,棋盤機(jī)關(guān)微動:“許臻顏,她我必須保,你要殺,就先殺了我!”
許臻顏冷笑:“我可沒時間和你耗,速戰(zhàn)速決吧!”
寧思衡和許臻顏刀劍相向,寧思衡收起棋盤,按下機(jī)關(guān),劃出雙劍。
“怎么不用飛劍了?那劍雨真是好看?!?p> 寧思衡冷漠地說:“和你打,不需要?!?p> 洛桃眼疾手快,抄去梁雙直接奔走。
寧思衡死死攔住許臻顏:“曾經(jīng)是我的手下敗將,現(xiàn)在也同樣是?!?p> 被激怒的許臻顏終于痛下狠手,那劍劃破寧思衡的后背,血色外滲。
梁雙轉(zhuǎn)過頭,向前奔去。
她不敢再看一眼寧思衡,只聽見寧思衡的聲音向她而來。
“快走啊!別回頭!”
洛桃克制不住眼淚,她的心臟都在顫抖,卻還是握緊了梁雙的手。
“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梁雙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看了看手中的楠木發(fā)簪,應(yīng)該是男子常用式樣。
而上面,也有龍紋。
十九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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