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變化
“呼?!?p> 許寶珠長舒了一口氣。
她看向朱允,人臉上瞧不出悲喜,只是淡然一笑回應她。
“諸位,事情已經(jīng)分明,日后還請勿要再提及這些莫須有的事?!?p> 里正抬手,示意人安靜下來,接著又道:“今日到這里,除了澄清許寶珠和錢成的事情外,本里正還有一事要說?!?p> 下方人聞言,皆屏息以待。
里正道:“又是一年秋收季了,今年與往年不同,上邊來了消息,每個村得交百石的糧,咱們槐花村有五十三戶人家,我算了一下,大約每戶出五石左右,也便可以了?!?p> “說得輕巧,里正你是知道的,今年收成不好,你看一下這些谷子,都不成形呢,這五石糧食,我們上哪兒給你弄去,交完了,我們還怎么過活!”
“對啊,以往收成好的時候,也就是三石的糧,如今這收成不好了,反而還加了,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聽著下方村民的哭訴,里正自己個兒心里也頗不是滋味兒,他自己也是種地的,明白今年的行情事什么樣,這著實是為難他們了,可那文書下來,他嘗試過爭取好幾次,都沒有結(jié)果,自己也是沒法子才拖到現(xiàn)在開這個口。
“我理解你們的難處?!崩镎溃骸拔易约阂彩莻€莊稼人,明白看天吃飯的苦,可上邊說了,就是百石,少一點都不行,那陳大明的侄兒,過段時間,會親自帶人過來收,那人的心性你們都清楚,得罪了他,沒什么好處,所以大家伙,還是盡點心力,爭取交上吧。”
“簡直要命咯。”
“這真是不想讓人活呀!”
“這都什么世道啊!”
一聲聲哀嘆中,村民相繼離開了打谷場,只留許寶珠,還有幾個收了麥子的村民。
交糧這事,許寶珠聽她阿爹說過,可這會兒聽到,還是不由震撼,這尋常百姓辛辛苦苦一年,收成都不一定到五石,可這上邊一紙文書,卻要將他們辛苦種下收割的成果全部拿去。
然而這些人除了唏噓哀嘆外,也做不了什么。
“寶丫頭,你們家,我跟你阿爹說過,你們家不以種地為主,但也要拿出三石來,你知道的吧?”
許寶珠點點頭,“我聽阿爹說過了,可是……”
她撇眼瞄了一下那些干癟的麥子谷子,道:“阿叔,這難道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嗎?你看這些,不止是收上來的,在地里的也差不多,如果真全收了去,這真的是要了大家伙的命啊?!?p> 里正搖頭,“我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是這該想的法子我都想了,光那衙門,我都跑了多少趟了,人愣是不肯減一點,我也沒辦法,唉?!?p> 里正喟嘆一聲道:“這新上來的主,會吃人?!?p> ……
從打谷場回來。
許寶珠心里一直很不寧靜,這是她到這里來遇到的第一樁大事,也是她第一次深深切切地感覺自己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地方,與他們同悲,同喜。
五石糧,三石糧,一石糧,其實都一樣。
他們都拿不出來。
不行,她必須得想想辦法。
不僅是為了槐花村的村民,更是為了自己!
可是能怎么辦呢?
許寶珠思來想去都想不到有什么法子可以不交或者少交。
正犯愁間,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許寶珠偏頭看去,正是錢家兄弟。
雖然她和朱允的婚事是假的,可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兩人相公娘子的叫著,也不是假的,這種時候,她還是不由偏頭朝人看過去。
“應是來找你的,去看看吧。”朱允淡聲道。
果然。
他對自己沒什么心思,否則誰能忍受自己的媳婦被傳同他人有著不清白的關系還可以那么淡定,甚至現(xiàn)在那個人都找上門了,他也沒有反應。
許寶珠雖然同樣沒什么想法,可聽到他這么說,心里還是不由失落了一瞬。
她有些賭氣道:“肯定是來找我的,我和阿成哥打小一塊長大,關系親著呢,不找我難不成找你嗎?”
說著人就起了身迎出去。
“你倆怎么過來了?”
許寶珠將兩支凳子遞給人,“有什么事嗎?”
錢進看了看他大哥,又看了看里屋,道:“是我哥有些話想跟你說,不知道方便嗎?”
“阿成哥?”
許寶珠打量著眼前的漢子,因為有著原主的記憶,她對錢成有天然的好感,哪怕他長相較為粗獷,不如朱允那般俊俏漂亮,依然不會影響。
“寶珠,我們可以單獨聊聊嗎?”錢成有些為難的問。
許寶珠猶豫了一下,想起朱允剛才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也不知道心里頭在泛什么酸,答應下來,還故意梗著脖子朝里邊喊聲。
可惜……
什么反應也沒有。
“出去說吧。”許寶珠將人攙起來,對錢進囑咐道:“你幫我看著些火,再幫我看著點人,我跟你哥出去走走,一會兒就回來?!?p> “哎?!?p> 錢進爽聲答應,許寶珠便先一步出了門,錢成跟在身后。
二人也沒走太遠,在她家?guī)酌滋幍奶锟策呁A讼聛怼?p> “阿成哥想說什么?”
錢成是個憨厚老實的人,不像弟弟那樣會說話,很多事情都是放在心里的,許寶珠如果不主動開口,她猜測,人大概能在這里跟她僵持好久。
“村里的風聲……我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錢成道。
許寶珠笑了,“我當是什么事呢,放心吧,這事我沒放在心上,更怪不得你,何況真的不關你的事,再說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決了不是嗎,你也沒必要太在意?!?p> 許寶珠是有什么便說什么,沒有多想,可錢成卻愣住了,看著她的笑容,怔怔半天低語呢喃道:“你好像變了很多。”
“嗯,病了一場,變了不少?!痹S寶珠坦然承認。
他們不會多想這人其實內(nèi)里已經(jīng)換了個芯兒,只當著生病鬧的,許寶珠也不想費時間去解釋什么靈魂附體,穿越的事兒,索性直接了當?shù)膽?p> 錢成又沉默了下去。
許寶珠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大抵是在猜測她為何變化那么大,也或許在猜她病這一場后,對二人的過往是如何看待的?
但她沒心思去猜!
“阿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