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珠不知道兩人在屋里都聊了些什么,只知道后邊她再進去的時候,許老太太明顯的情緒好了不少,兩人都默契的不提今日之事。
次日一早,許老漢神神秘秘的將她和朱允叫到了一處。
“什么事阿爹?!痹S寶珠問。
許老漢很少有這副嚴肅的模樣,這不禁讓許寶珠好奇,他今天這一出,到底是想說什么呢?
“其實也沒有旁的,就是先前你說建屋子的事。”
許老漢道:“之前是你我,還有允哥兒三個人住,這幾間簡陋的茅屋也便夠了,可如今阿奶搬過來了,又還有兩個姑娘家的,總不能叫她二人一直住那藥廬吧,這外人來瞧病不方便不說,那地方是一股子的藥味,也不是個適合人常住的,所以我就想啊,咱們家,要不重修一下屋舍?這樣一來,你阿奶也有住處了,你和允哥兒也不用再繼續(xù)分開住?!?p> 說罷,他還意味深長的瞧了瞧許寶珠和朱允。
朱允覺察人的意思,不好意思的將頭埋得低低的。
“阿爹你胡說什么呢!”許寶珠輕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允哥兒……”
她強調了多次,也覺沒意思,轉過話題去,道:“其實建房子是好事,我不反對?!?p> 從第一次下大雨,這屋子里被淹得水泄不通時,她便想這么做了,可惜那時候家中沒錢,加上官府催著糧,又怕村里人多心思,只能作罷,可如今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早前她去縣上賣藥,也攢了些,要在鄉(xiāng)下壘一個木房子,問題是不大的。
許老漢聽她這么說,頷首松口氣,從他的寒衣里掏出一把秸稈葉子,把它攤在桌子上,道:“這是我自己攢的一點,零零碎碎的加起來,約莫有五兩銀子?!?p> 他又翻開自己床頭,從里邊拿出一個小布兜,將它攤開,道:“這是早前你出去賣東西交于我的錢,過年那會兒,咱們拿出二兩銀子買了不少的東西,所以現(xiàn)在還有大約三十兩,阿爹的意思呢……建房子的錢,光我這點怕是不夠的,所以需要從你這拿一點,不過你放心,將來阿爹肯定會還給你的?!?p> “說什么呢阿爹?!痹S寶珠將那小布兜收好,握著他的手道:“什么還不還的,你看我和允哥兒,也沒有能用到太多錢財之處,而且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這建房子的事,我倆也該出一份力的,這錢啊,您收著就是你的,您看著處理吧?!?p> “是啊老爹,這些事情,其實你不用過問我和娘子的意見,您是長輩,您看著處理就行。”
他們手上有幾兩碎銀,可以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其它的,還真用不太到,那錢拿在兩人手上,等于無用。
“行?!痹S老漢將錢收著,道:“那咱們就這么議定了,等會兒我就去找里正說這個事,又問一問那村里的老木匠,他那邊是怎么一個收錢法子?”
……
許老漢動作迅速,很快就得到了里正那邊的同意,老木匠那邊也過來看了場地,還笑呵呵的打趣道:“樹根啊,最近你家可是轉運嘞,又是做驢車,又是訂床的,如今啊,都要建上房子了?!?p> “嘿嘿嘿?!痹S老漢憨憨的笑,“閨女長大了,又成了親,我老頭子總不好再跟他們賴著呢?!?p> “說得是?!崩夏窘车皖^,竊笑道:“你若是一直跟兩人住著,這還怎么抱孫子?”
許老漢知道自己抱不上,可在村里人眼中,這樁親事就是真的,談什么,總是會言及這個,他已然看開了,也不反駁,只是笑著應和道:“還請老哥費費心?!?p> “放心放心!”老木匠擺手,夸口道:“這村里村外,誰不知道我的手藝,只要那材料到位,我保準一兩個月,絕對讓你住上新屋。”
老木匠口中的材料,便是那做樁子的木墩。
這倒不是大問題,早前分家那會兒,三兄弟各分了一塊林子,他分的地方,雖然有些偏,木料也不如其他兩家的長得好,可是這些年他都沒用上,長了十幾年,已然參天大樹,完全可以用,不過是需要人幫忙砍罷了。
這讓他想到了錢家兄弟。
這村子里,就錢家兄弟的力氣最大。
錢家開了年,就在準備迎娶新媳婦的事宜,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聽到許老漢的請求,不禁有些為難。
不過還沒等錢母開口拒絕,錢成已然應下來。
“這不過是小事一樁罷,大叔什么時候要,我同弟弟便上山去給你弄?!?p> 許老漢聽他應得這般爽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就盡快這幾日吧,阿成啊,實在抱歉了,在這個時候打擾你們?!?p> “無妨的大叔?!?p> 錢成對自己的親事已經看開了,也認了許寶珠已嫁他人的事。
“早前你們家就幫過我們不少,這是應該的?!?p> 聽他這般說,錢父錢母也不好再說什么,左右這親事已經定了,只等半個月后,去把新娘子迎進門就成,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許老漢也是難得才求他們這一回,自己若是因此拒絕,也不合適。
“阿成說得也是,那改日我就讓他兩兄弟跟你一塊上山,這幾日家里若有什么需要的,能幫得上忙,你也說一聲。”
許老漢感動不已,頃刻間紅了眼眶。
……
許遠橋家。
焦春娥一聽說許老漢這幾日不忙春種的事,倒是一天到晚的在問建新房子,整個人就蹭蹭蹭的冒火。
“我就說罷,你那弟弟哪有表面上看得那般忠厚老實,現(xiàn)在果然原形畢露了吧!”
許遠橋道:“阿娘如今跟他住,他建房子,方便自己,我們也少了些負累,有什么不好的?!?p> 他實在不理解自己媳婦兒暴躁生氣的點在那里,當初聽別人隨口一句話,攛掇著大哥家將母親趕出去,如今母親在老三家了,她還是不高興。
焦春娥看著自己丈夫這模樣,是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說你蠢你還真是蠢,他建房子是哪里來的錢?如果不是老太婆帶過去的那些,那就是自己藏著了,素日里天天在我們跟前裝窮,把老太太丟給我們多年,他攢了個盆滿缽贏的,你個呆子,人家把你耍了你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