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救人
現(xiàn)在還沒有到吃飯的時辰,官兵便著人送來了一些可口的當?shù)靥厣c心。
沈阿嬌確實累了,瞥了一眼陳遇安,將點頭移到軟榻旁,慵懶地睡在軟榻上,一邊品嘗一邊小憩。
陳遇安一直守在她的旁邊,并不多作言語,只是她要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沈阿嬌隨手拿起一塊點心,他便立馬遞上一盞茶。
她累了,想在軟榻上靠一靠,他便事先墊上軟枕,還反復按壓,測試柔軟度。
沈阿嬌閉上眼睛小憩時,忍不住往前塵往事中回想,別說是今世,就算在前世里,陳遇安也從未對她體貼入微。
休憩片刻之后,沈阿嬌的精神恢復了許多,將許多繁擾的回憶拋到腦后,決心開始做點什么。
她的方子在京城里治好了時疫,可為何在這里,卻反而越來越嚴重?
她讓官兵叫來了府里面幾個染病的下人,為他們進行診脈。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果然有貓膩。
這些人的病和京城的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都像瘟疫,但這些人的疫病更加嚴重,也更加隱蔽,必須要更改藥方了。
她找來了更多的人,進行診脈。
這下心里更加有底了,很快,她寫出了新的方子,交給了官兵:“你拿這個去抓藥,效果會更好一些。”
官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又驀然地黯淡了下去。
沈阿嬌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問道:“是我的方子有問題嗎”
官兵微微一笑,臉上卻泛起了苦澀的悲傷:“不瞞夫人,這里的時疫已經有段時日了,原來的太守什么也不管,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這樣一個攤子沒人管,而朝廷一直沒有派新太守來?!?p> “太子殿下安排我們給城中的百姓送藥,他也會送銀子來,可是……”說到這里,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可是每天白花花的銀子一下子就花出去了,架不住病人多,藥根本就不夠,而且現(xiàn)在夫人給的新方子,實在沒錢買藥了?!?p> 沈阿嬌略一思忖,說道:“這好辦?!?p> 她吩咐銀杏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銀子全部拿給官兵,輕輕地一笑,說道:“你先拿這些銀子去買藥,這次我換了方子,應該很快就能見效的?!?p> 官兵的臉一下子紅了,連帶著眼圈也跟著紅了,一雙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陳遇安一直在安安靜靜地看著,此時發(fā)話了。
“將領大人,你就收下吧?!?p> 官兵感激涕零地收下了,再三表示感謝,拿著銀子就直奔藥鋪。
陳遇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沈阿嬌,反倒讓沈阿嬌感到不自在。
她揚著眉,語氣不友善地問:“丞相大人,你為何一直盯著我?”
陳遇安咧嘴一笑,笑出月牙般的笑容,他的眼神變得格外溫柔。
“不,我是覺得你變了許多。”
沈阿嬌的心里“咯噔”一響,便默不作聲。
“其實,我覺得這樣的你挺好的。”他懶洋洋地說道:“也許,我應該重新認識一下你的?!?p> “你,油嘴滑舌!”沈阿嬌白了他一眼,正欲說話,忽然一個下人急沖沖地往這邊跑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二人相到對視了一眼,斂了斂神色。
下人先是拜了一個禮,急忙說道:“二位大人,府外面來了好多老百姓,跪在大門口,怎么也不走。”
“他們說了些什么?”
“他們說求大人救救他們?!?p> 沈阿嬌微微一怔,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悲憫。她對銀杏和曉風說道:“你們陪我去看看?!?p> 正欲向門外走去,陳遇安卻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沈阿嬌不解地看向他,卻正對上他那一對深遂又堅定的眼眸。
陳遇安展顏一笑,輕輕地說道:“你好好休息,這些事,我來做?!?p> 說罷,不由分說地對銀杏安排:“銀杏,照顧好你家小姐,不要到處亂跑?!?p> 銀杏一時呆愣在原地,只是懵懂之間,說了一聲:“哦!”
陳遇安卻像得到了保證一樣,深深地看了沈阿嬌一眼,莞爾一笑,便轉身跟著下人出去了。
“哎哎哎!”
沈阿嬌哭笑不得,在后面喊他,他卻充耳不聞,越走越快。
這算什么?
擅自安排她的行動嗎?
這是來自丞相大人的命令嗎?
銀杏猶豫地靠近沈阿嬌,吞吞吐吐地說道:“小姐,陳大人是怎么了?”
沈阿嬌的心中積攢著一口怨氣,不吐不快:“怎么了?他吃錯藥了?”
“那我們還出不出去看看?”
沈阿嬌沒好氣地說道:“當然要去看,不然我來這里做什么,我可是得了圣旨,辦不好,可要殺頭的?!?p> 三人也跟了上去。
門口果然跪了烏泱泱的一大片人群,個個都病入膏肓,其中老人,小孩居多,有的連跪也跪不起來,只能匍匐在門口的地上,不停地磕頭。
而陳遇安面朝他們,聲音不大卻堅強有力:“我是當朝丞相,你們有什么訴求要說嗎?”
百姓們面面相覷,剛剛走了一個太守,來了一個丞相?
真的還是假的?
幾個膽子大一點的中年人,壯著膽問道:“你是真的丞相大人嗎?”
陳遇安背著手,挺直了背脊,說道:“如假包換。”
“那,那我們快餓死了,你們管不管?”一個老大娘顫顫巍巍地說道。
其它的百姓紛紛跟著嗚嗚地哭了起來:“大人,你可要替我們作主啊,我們都要餓死了?。 ?p> “比起瘟疫,吃不上飯,更能要我們的命??!”
很快,在百姓的敘述中,陳遇安這才了解到:當初疫情爆發(fā)時,太守就跑路了,而且他不止全家跑路,還以打著賑災的名義,席卷了城內大部分人的積蓄與口糧等。
現(xiàn)在他們不僅僅要忍受疾病的煎熬,更要忍受饑餓。
甚至現(xiàn)在亂葬崗上丟棄的死人,許多并不是在為疫病而奪去生命,而是因為活活地餓死了。
陳遇安的面色凝重,眼圈微微發(fā)紅,眼神肅殺,他的牙咬得咯咯作響。
饑餓的感覺,他太熟悉了,那段日子,他過得生不如死,就像每天在鬼門關前來回打轉。
他暗暗發(fā)誓:“倘若吳宜年被抓回來,我立馬會斬了他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