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
等到胖知府回來時,已經(jīng)是大汗淋漓了。
見岳洲還坐在公堂之上,他抹了把汗道:“怎么?你們也尋不見自己的家了么?”
岳洲的神色迅速變得落寞下來:“我……沒有家……”
“小子,我見過你娘,你與在襁褓時,別無二樣?!迸种吤撘路呅跣踹哆兜恼f,“你娘可真厲害,三下五除二就能將那魔頭逮住,懷里還抱著你呢!便能上下飛騰……”
岳洲聽得迷茫,忍不住問道:“我娘是誰?”
胖知府一愣,緩了緩脫衣服的動作,轉(zhuǎn)過頭去,認真地看著岳洲的臉,再次肯定道:“我沒認錯啊!那個不是你娘?”
“我娘是誰?”岳洲又問。
“那個喜穿青衣的貌美仙子,真不是你娘,那她為何日日將你抱在懷中,不論干什么都抱著你?”
聞言,岳洲一下便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了:“她……不是我娘……你是如何認得她的?”
“六年前她來過這抓了個大魔王,厲害得很呢!”胖知府樂樂呵呵地脫著衣服,“對了,她這回怎地沒一起過來?”
岳洲低垂著眼眸,想起他離開時岳箏的模樣,語氣低沉道:“她……忙呢?!?p> “這樣吧!你這么久不回家,你娘……呃……仙子該著急了吧?你可知家中地址?”
岳洲沉默了片刻,搖搖頭道:“我說不出……”
胖知府一愣,一時之間犯了愁:“哎喲!那可怎么辦?”
“無妨的,我可以自己回去。”岳洲趁機回答。
胖知府眼睛一亮:“那敢情好?。∶魅瘴矣H自送你回去,你給我指路便是?!?p> 岳洲:“……”
他真沒想到會碰上岳箏的熟人,早知道就趁早溜走了,哪里還會蹲在這等???
現(xiàn)在好了,這廝要送他回去……
他能回哪去啊?算了,明日瞎指方位,讓他放棄這個意圖吧!
于此同時,被拋下的柳烏蘇與祝君笑二人,正在樹林里面面相覷。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再次看見了小夏子的尸體。
“這該如何?我們要將小夏子的尸體帶回去嗎?”祝君笑擰著眉問道,他的愧疚未消,看見小夏子毫無生氣的臉,就想別開臉去。
“不必折騰他了,將他好生安葬了吧!”柳烏蘇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等也不必過于自責……畢竟,天意難違……”
說著,他的語氣也逐漸低沉了下來,心中似有不甘之火熊熊燃燒。
“也好,帶回去又能如何呢?我們甚至都不知道,小夏子的家在哪里,就讓他在此安息吧!好在,這地方也算風景優(yōu)美,他應當會喜歡吧!”祝君笑垂手站立,長長的睫毛映在臉頰上,顯得十分落寞。
……
片刻后,兩人坐在小夏子的新墓前對飲清酒。
“小夏子會不會想吃魚?。旷r美滑嫩的那種……”祝君笑忽然怔怔地說著。
柳烏蘇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若想吃,直說便是,何必拿小夏子作借口?”
祝君笑“嘿嘿”一笑,撓了撓腦袋。
過了一會兒,兩人邊吃魚邊飲酒。
“師兄,你說,這世界,究竟有沒有地府???”祝君笑吃下一口魚肉,忽然問出聲。
柳烏蘇搖搖頭:“或許有吧?否則,為何我們能兩個世界來回走呢?”
“唉!”祝君笑嘆了口氣,將筷子放下,道,“若世上有真神,那也是我等修行上去的,可真神之上呢?是天道嗎?
天道竟能如此算無遺策,將我們所有人玩弄于手心,讓師傅那樣不服輸?shù)娜硕贾眹@宿命弄人?!?p> “宿命……呵!”柳烏蘇忍不住冷笑出聲,“好一個宿命……既已有宿命,那我等還有努力的必要么?不管如何,最終都只會是那樣,不是么?”
“別說了,師兄,師傅恐怕比我們更有體會?!?p> ……
如祝君笑所說,岳箏確實很有體會。
當她在藍淵的懷里醒過來時,心頭便只有一種無力的宿命感纏繞著,將他的手腳都給纏住了,讓她動彈不得。
“娘子?!彼{淵見她醒來,低聲喚道。
岳箏看著他的臉,突感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下一瞬,那股腥甜便從嘴里吐了出來。
“娘子,你吐血了?”藍淵一驚,連忙伸手去查看她的狀態(tài)。
可岳箏卻揮開了他的手:“你走,不要待在這里?!?p> 藍淵表情一冷,用力掰過岳箏的臉:“娘子,你不可以趕我走哦!”
岳箏怒瞪著他:“藍淵!你滾!”
聞言,藍淵的臉上帶上了些委屈:“娘子,你怎么可以兇為夫?”
岳箏閉了閉眼,心頭一痛:“藍淵,你走吧!”
“只因為我殺了那男人并那兩只野獸嗎?”藍淵不解。
“這還不夠嗎?”岳箏扭頭看他,眼神木然。
“娘子……”藍淵的表情有些失望,不禁往后退了兩步,“娘子你……果然是變了心,那人……那人沒有騙我?!?p> 說完,藍淵便轉(zhuǎn)身跑出了這個房間。
望著他的背影離遠,岳箏扶著床沿又吐出了一口血來。
過了許久,她才勉力支撐著床沿從床上爬起來,卻愣愣地坐著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么了。
她就這樣愣愣的坐著,一直坐到了天黑,又坐到了天明。
她似乎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tài)之中,怎么也出不來了,直到外面?zhèn)鱽硪宦暫艉啊?p> “師傅,你在家嗎?”
是祝君笑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岳箏黯淡的眼神里,重新煥發(fā)出一絲光彩來。
她抬頭看向門外,果然發(fā)現(xiàn),一抹碧藍。
這顏色映入了她的眼簾,讓她的心情也明媚了不少。
祝君笑見到坐在床前的岳箏,心頭一震,有一股說不出的悲涼感涌上心頭。
他連忙跑進房間:“師傅,你怎么坐在這里?
今日大雨,外頭好冷,快多穿幾件衣服呀!”
岳箏愣愣的,一雙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聲道:“徒兒,原來我們成為師徒,也只是天道的決定,不是我們自己的抉擇……”
祝君笑一愣,不知該說些什么才能安慰岳箏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