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和雪鷺聽見穆清的聲音,急忙從殿內(nèi)跑過來幫忙。三個人合力才把蕭九辰抬到殿內(nèi)的軟榻上。
“公主,這是怎么回事?這深更半夜的,怎么把陛下給拖回來了?!毖樢贿叴謿猓贿呡p聲問道。
錦瑟向來眼疾手快,見蕭九辰滿臉是血,急忙四下里張望了一番,關(guān)了殿門。
“陛下這是怎么了?怎么滿臉是血還不省人事?”錦瑟問道。
“公主,你不會,不會把陛下殺了,又拖回來毀尸滅跡?”雪鷺雙眼一瞪,用不敢相信的語氣試探著問道。
穆清聞言,急忙捂住雪鷺的嘴巴,白了她一眼說道:“雪鷺,你是想害死我啊。你仔細(xì)看看,他哪死了?就是暈了,被我打暈了?!?p> “陛下武功高強(qiáng),怎么能被公主傷成這樣?”雪鷺疑惑道。
穆清嘆了口氣,眼底星光黯淡,“別提了,深更半夜有人跟著我,我以為是壞人呢,就躲在門后偷襲了,誰知道陛下突然冒出來,我就下手有點重了?!?p> 錦瑟端來熱水,又拿了金瘡藥來,“還是快些給陛下上藥吧,別讓傷口感染了?!?p> 穆清聞言,急忙拿了手帕給蕭九辰擦臉,又拿了金瘡藥敷在蕭九辰的傷口上。
就在這時,穆清感覺有一束目光深深地望著自己。她微微低頭,正對上蕭九辰獵鷹一般的眼眸。穆清被他看得雙頰一紅,像是熟透的蘋果一般,正準(zhǔn)備抽身而去,卻被那人一把拉進(jìn)了懷里。
“小小宮女竟敢毆打朕,朕必定要好好罰你才是。”蕭九辰似乎被打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他嗓音暗啞,卻是又輕又柔的語調(diào)。
穆清白了蕭九辰一眼,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沒好氣的說道:“都被打暈了竟然還想著罰我!我剛才就該下手再重點,干脆醒不過來算了?!?p> 穆清話音才落,只見蕭九辰又捂著頭呻吟起來,“小小宮女竟如此狠心。啊,不行不行,頭還是好痛,??!好暈吶……”蕭九辰一邊說著,一邊在軟榻上躺下,又拿過身邊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哎呦,我頭好痛啊,走不動了……”
這還是蕭九辰第一次在她面前撒嬌,穆清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早知今日,平時就該對我好一點?!?p> 穆清知道蕭九辰就是在耍賴,索性不再理他,抱了被子在床榻上休息了。
寂靜的深夜,恍然之間多了一絲清甜的味道。
蕭九辰躺在宣室殿的軟榻上,靜靜地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人兒,膚若凝脂肌如雪,唇若點櫻,眉墨如畫,神若秋水,正如自己第一次見她那般,明媚動人。蕭九辰彎了彎唇角,若是能一直這么看著她該有多好。但他是帝王,帝王是沒有情的。
次日的清晨,日光澄澈,透過宣室殿的窗子傾瀉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枝頭的畫眉一早便叫了起來,從這棵樹,飛到了那棵樹上。
穆清醒來的時候,下意識朝軟塌那邊望了一眼,可那里早已是空空如也。她正想詢問,正巧錦瑟端著熱水走了進(jìn)來?!氨菹乱辉绫闵铣チ??!?p> 穆清豐唇一嘟,嬌怪著嗔道:“誰要問他去哪了?他愛上哪便上哪去?!?p> 錦瑟聞言,彎了彎唇角,便也不去反駁什么。
“公主吃了早膳便早些去長樂殿吧,若是去晚了又要惹了陛下不快?!?p> 穆清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嘟了嘟唇角,輕聲嘆了口氣。
清早的長樂殿外,穆清穿著宮女的衣裙正在清掃,長樂殿的窗子像是擦不凈似的,昨天才剛擦了一遍,今日便又落上了灰塵。
今日的蕭九辰似乎十分忙碌,打下朝開始,便有一波接著一波的大臣前來覲見,就是午膳時間也沒閑著。
“你們快看,那不是穆清公主嗎?”一個路過的小宮女在穆清身后低聲說道。
她旁邊另一個宮女聽了急忙捂住她的嘴,“什么穆清公主,現(xiàn)在的穆清公主可是婉昭儀娘娘,這宮里說錯了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聽說她說錯了話,惹惱了陛下,這才被貶為宮女的?!?p> “可不是嘛,聽說她脾氣可橫了,就是同陛下講話,也分毫不讓的?!?p> “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橫的,這里是大梁,又不是他們南陳,真以為自己多么尊貴呢。陛下封她為貴妃,冊封禮都沒下,這才幾天就成了清掃的宮女了,真是可笑?!?p> “走吧走吧,別被她聽見了。”
穆清自從被貶為宮女,便日日到長樂殿打掃,不僅要打掃內(nèi)殿,就連殿外的地板也要擦拭干凈。蕭九辰好像故意調(diào)走了所有宮人,整個長樂殿就她一個人忙前忙后。平日里端茶倒水,硯墨跑腿,也都是她一個人。穆清也是累極了,根本沒什么精神再去和別爭論什么,就算聽到別人背后議論她,也當(dāng)做沒聽見一般,置若罔聞,就連蕭九辰什么時候冊封了陳婉兒為昭儀,她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淪落至此,被人譏笑也是常事,穆清早就見怪不怪了。
傍晚時分,蕭九辰剛得了空便召了陳婉兒前來一同用膳,似乎有了“穆清公主”這個名分,便可以與蕭九辰同桌而食。
晚膳還沒上桌,穆清根本不想在長樂殿里看蕭九辰和陳婉兒膩膩歪歪。她雙目無神,定定的站在殿外的回廊下。夕陽西下,天邊霞光萬丈,穆清就那樣呆呆的望著西邊的晚霞,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膽奴婢,見了元妃娘娘還不跪下行禮?!?p> 素芝的一聲厲吼,嚇了穆清一顫,一下子把飄遠(yuǎn)的思緒拉了回來。
穆清抬眼看去,元妃一臉神氣的樣子站在長樂殿前,眼底的得意仿佛寫了“寵妃”二字。穆清也不愿多搭理她,只跪下行了一禮,也不開口問候。
元妃見穆清落魄的樣子,心里別提有多暢快。她鳳目微挑,掩面一笑,繼而上前在穆清的手上使勁兒踩了一腳,又故作驚慌的說道:“呦,這是誰呀,這不是被貶為宮女的蓉貴妃嘛?!?p> 穆清悶“哼”一聲,疼痛涌上心頭,眼淚一下子便盈了滿眶。
“你把手伸得那么長,是要將本宮絆倒嗎?”
穆清聞言,不由得怒火攻心,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欲同元妃吵上兩句,只見周內(nèi)侍一個箭步攔了過來,“元妃娘娘,您不是要見陛下嘛,別誤了時辰?!?p> 元妃見狀,得意的瞄了穆清一眼,繼而扭著腰肢進(jìn)了長樂殿。
元妃進(jìn)去不過片刻,便面帶笑意走了出來。“素芝,快著點兒,陛下說了,今夜要到永寧殿去,我們要早些回去準(zhǔn)備著?!痹贿呎f著,還不忘回頭看穆清一眼,似乎那話就是說給穆清聽得一樣。
“公主,陛下該用晚膳了。今日,婉昭儀也在呢?!敝軆?nèi)侍走到穆清跟前說道。
穆清微微點頭,輕輕的揉了揉被踩的手指。御膳房傳膳的內(nèi)侍官早已排了一排在殿外等候。穆清走到了他們前面,領(lǐng)著他們進(jìn)了長樂殿。
“朕知道你思鄉(xiāng)心切,特意找了江南的廚子做了你的家鄉(xiāng)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笔捑懦揭灰u玄色龍袍加身,頂東珠白龍為冠。他鳳目幽邃,眼底冷月幽幽,說話總是冷冰冰的,不帶半分溫度。
陳婉兒聞言,掩面而笑,“陛下有心了,臣妾自打有了身孕,便特別喜歡吃酸的。人都說酸男辣女,臣妾這一胎一定是個小皇子呢?!?p> 蕭九辰的眼底冷邃,像一汪深潭一般看不出什么情緒。他似乎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孩子,只自顧的舉起酒杯飲了一口,也不接話。
穆清站在桌邊一言不發(fā),像是沒有感情的機(jī)器一般,拿著筷子給蕭九辰布菜。蕭九辰微微側(cè)目,一下便看見了她指間的紅腫。
“手怎么了?”蕭九辰一把抓住穆清的手腕,冷聲問道。
穆清抿了抿雙唇,想把手腕從蕭九辰手中抽出來,無奈他抓的太緊,沒辦法脫身。
“沒什么,就是不小心碰到了?!?p> “周長生,你來說?!笔捑懦筋^也不抬,喊過周長生問道。
“回陛下的話,方才元妃娘娘過來,在門口踩了公主?!?p> 蕭九辰一把松開穆清的手腕,“周長生,送她去太醫(yī)院?!?p> “是,陛下。”
太醫(yī)院里,穆清包扎好了手指,只聽莫太醫(yī)關(guān)切道:“手指破了皮又有紅腫,微臣給公主上了藥,這幾日便不可再碰水了。公主身子虛弱,還是要多注意休息的,微臣開個補(bǔ)氣血的方子,明日讓雪鷺姑娘來太醫(yī)院拿吧?!?p> 穆清微微點頭,“有勞莫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