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酒
宮里出事?
盛筱淑琢磨了片刻。
“盛姑娘?”
她一扭頭,徐安從府外走了進來,手里抱著個十分眼熟的糖盒。
“這是?”
“來得正好,右相原本是想讓我拿了給你送過去的,你倒自己來了。是上好的桂花糖,這個時節(jié)也就那百香鋪子里能有經(jīng)過特殊培育的新鮮桂花,做出來的桂花糖雖和秋天時分也差了些味道,但右相說,你只要是甜的,都能吃得津津有味,不挑食。”
盛筱淑:“……”
她一把接過糖盒,沒好氣道:“那看來我以后是得挑挑了?!?p> 徐安悻悻然一笑,兩人進了謝維安的清竹院。
“盛姑娘來找右相?”
“是啊,他不在嘛,門口的守衛(wèi)已經(jīng)說過了?!?p> 她往嘴里丟了顆糖,香甜醇厚,裹了糖漿的桂花花瓣組成了糖的外殼,入口即化,口齒生香,回味無窮。
盛筱淑有些懷疑人生。
這哪里比不上先前的桂花糖了?
“那你還跟進來?!?p> “不許?”
徐安立馬氣焰一矮,“這我哪敢啊。”
不讓右相進門都可以,但是絕對不能攔她。
這點謝府上下都已經(jīng)達成了共識。
“所以?!?p> 盛筱淑伸出手指,指著徐安衣擺處的泥土,問道:“去哪了,京城這幾日晴朗得很,謝府附近就算有水域也不至于讓你沾上這許多泥土,你這是跳進人家池塘里挖蓮藕去了?”
徐安有些訝異,“盛姑娘眼力增長不少啊?!?p> “胡說八道,我一直都很好?!?p> 只不過最近那什么,用個中二一點的說法叫血脈覺醒,看得更清楚了而已。
徐安半信半疑,但還是解釋道:“你說的沒錯,的確是下水了。”
“細說?!?p> “宮里出了件怪事,先帝嬪妃接連死了兩位。”
“哈?”
盛筱淑瞳孔一縮。
“查出是誰了嗎?”
“要是查出來了,越王爺也不會將右相叫到宮里去,現(xiàn)在還沒回來了。”
“那是宮閨禁衛(wèi)之地,守衛(wèi)森嚴(yán)??捎姓业绞裁淳€索,還有這跟你下水有什么關(guān)系?”
“別急,我慢慢說?!?p> 徐安便將這半日發(fā)生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
去宮里的時候,其實是謝維安和徐安是一起去的。
整件事情說來有些詭異,死去的兩個女子都是先帝嬪妃,位份不高,但都年輕貌美,都是死在深夜,渾身鮮血像是被吸干了一樣,死狀極為可怕。
連續(xù)兩起更是惹得后宮一陣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現(xiàn)在皇上又不在宮中,越王爺雖有監(jiān)國之權(quán),但這畢竟是發(fā)生在后宮的事情,牽扯的還是先帝嬪妃,根本不好插手。
越王爺一方面將此事交給了監(jiān)察司調(diào)查,但還需要一個身份足夠的人坐鎮(zhèn),這才將謝維安請了去。
盛筱淑思忖著道:“就算再離奇,總歸是后宮之事。監(jiān)察司既然已經(jīng)出手,謝維安大可以拒絕。他卻還應(yīng)了越王爺?shù)恼埱螅€讓你這么辛苦認真,這件事是有別的隱情吧?”
“果然知右相莫盛姑娘你。”
徐安拍了句馬屁,神色又嚴(yán)肅起來,“右相懷疑這件事,和逃走的景術(shù)有關(guān)?!?p> 果然。
在皇宮里肆意妄為,她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景術(shù)燒了翊癸閣,將風(fēng)見坤從太醫(yī)院撈走的事。
而且上次那兩人消失在杏林書院,已經(jīng)幾日不曾有任何動作。
難說景術(shù)到底在謀劃什么。
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倒符合盛筱淑對景術(shù)的印象。
“那你為何下水?”
“哦,兩位死去嬪妃所住的地方附近都有水域,右相覺得可能不是巧合,就讓我在后宮里的各處水域里摸了一遍。但是皇宮太大,眼看天就要黑了,右相便先讓我回來,又叫我去買糖。我換了外衫剛剛買回來。”
水域。
盛筱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他怎么還不回來?”
“右相說還有些事要和越王爺商議,不過也快回來了。你要在這等右相嗎?”
“嗯。”
反正回去也是處理那些枯燥無聊的事務(wù),不如在這等人。
徐安當(dāng)然不會說什么。
盛筱淑原本以為最多等個半個時辰或者一個時辰人就會回來,但是一直到后半夜,她才聽見門扉吱呀一聲開了。
謝維安似乎是從徐安哪里知道了她在的消息,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腳步。
“阿淑?”
她趴在桌子上,被剛才那道開門聲給吵醒了。
有些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你回來了?!?p> “怎么不去床上睡。”
“哈——”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含糊道:“還以為你很快就能回來呢,咦?”
一股濃厚的酒氣從謝維安衣服里子里傳出來,驀地被她吸了一大口,本就有些迷糊的腦子更不太清醒了。
“你喝酒了?”
盛筱淑抬頭,明明身上酒氣濃郁,但那雙往下來的漆黑眼睛里卻沒有一絲醉意,清晰而平靜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看著她眼神朦朧,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謝維安眼神一暗。
“宮廷上好的六蓮碧華酒,要不要嘗嘗?”
盛筱淑上上下下掃了他一遍,笑了,“你忘了,我現(xiàn)在眼力很好,你身上分明沒有帶酒?!?p> 他撫上她的臉,掌心里的溫度滾燙,燙得她渾身都輕輕顫了一下。
謝維安彎下腰,長發(fā)垂到她耳邊,冰涼的觸感令人心驚。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啞聲道:“你想不想喝?”
醇厚的酒香從他的呼吸間溢出來,仿佛被提純了似的,氤成一片醉人的酒霧。
盛筱淑再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真蠢了。
可是……
那雙素來冰雪般清冷,孤高如雪山,深沉莫測如萬丈深淵的眼睛,一點點染上壓抑的醉色,也同樣將他眼底的盛筱淑一點點淹沒。
“你不說話,我便當(dāng)你想要了?!?p> “唔!”
落下來的這個吻比任何時候都要炙熱和危險,酒的味道不知從何處揮發(fā)而來,漸漸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了起來。
某個時刻她懷疑是不是兩生蠱在自己體內(nèi)留下了后遺癥,因為她是這般的渾身無力,這般地顫抖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