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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孤山

第十三回悲痛欲絕

繞孤山 豐息 2011 2024-04-07 21:06:01

  春光明媚,草木吐新

  而元啟的西北,依舊一片嚴(yán)寒,草木俱零。

  位于北方肅州,和西方?jīng)鲋葜g,西北方位的苜州——蒿城,一不起眼的小客棧大堂內(nèi),食客滿座,侃侃而談,說到激情之處免不得一番粗俗嚎喊,口沫紛飛。

  譬如,客棧進(jìn)門右手邊靠窗的一桌四位壯漢食客,此時(shí)就深情并茂地講述著在肅州的聽聞;

  “聽說那鎮(zhèn)軍將軍當(dāng)場口噴鮮血而昏,可是嚇壞了十幾萬大軍!”

  滿臉絡(luò)腮胡大漢食客說完,還忍不住一臉同情,也惹來大堂其他十幾位食客一陣唏噓。

  “真是可憐,本來打了勝仗是極為喜慶之事,不成想女兒卻……”

  “誰說不是呢!終究是福薄命淺吶!”

  “就是,那虞小姐若活著,憑借祖父和父親這般戰(zhàn)績,回京后提親之人還不踏斷虞家門檻兒!”

  “就是,虞家唯一的女兒,就是嫁入天家也使得!”

  “敢問好漢,這鎮(zhèn)軍將軍可是那墜崖身亡虞小姐之父?”

  “正是,不過我還聽說,虞老將軍似乎也被打擊的不輕,身子也不大好……”

  “夭壽!虞老將軍萬萬不可有事吶!”

  “真是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等禍?zhǔn)掳l(fā)生!”

  “可憐吶!聽說虞小姐四月才及笄……”

  “真是……”

  大堂內(nèi)一陣議論紛紛,唏噓不已,而角落里獨(dú)自而坐,身著粗布帶補(bǔ)丁長袍,正在捧著一碗熱騰騰羊湯切面吃的滿頭大汗的年輕小哥兒,對大漢所說之事好像毫不感興趣。

  不過,細(xì)看之下就發(fā)現(xiàn),大漢說到鎮(zhèn)軍將軍吐血而暈時(shí),他往嘴里刨食的筷子微頓,而后低著頭眼眸微轉(zhuǎn),最后捧起碗喝完最后的羊湯,動作豪邁中透著優(yōu)雅,大氣中透著灑脫,唯獨(dú)不見粗魯。

  “掌柜的,結(jié)賬!”

  接著,就聽小哥兒朝門口柜臺處大喊一聲,清脆略帶沙啞的聲音,讓正在說的起勁的漢子們停下嘴紛紛朝他看去。

  “抱歉,打擾眾位哥哥們了!”

  見大堂內(nèi)所有食客都盯著他打量,角落里的粗布長袍小哥兒從容起身,面帶愧色向眾人作揖致歉。

  見他一副書生柔弱模樣,眾人也不忍責(zé)怪,紛紛客套起來。

  “無妨,你既稱一聲哥哥,咱們也不能小氣了不是!”

  說話的正是那講故事的絡(luò)腮胡粗壯大漢。

  他雖然長得黑黢黢,坐在那里跟坐鐵塔似的,說話也高喉嚨大嗓門兒,可人也難得的敞亮痛快兒,說話間,那如蒲扇般的大掌一揮,滿是說不盡的豪爽,灑脫。

  角落里的年輕小哥兒,或者說是故意裝扮過的虞杳,忍不住眼中一亮,劃過興奮之色。

  “那小弟再次謝過哥哥寬厚!”

  說著,虞杳再次朝著大漢彎腰感謝。

  這時(shí),胖乎乎的掌柜笑瞇瞇的朝她而來;

  “公子,惠顧二十又二文!”

  虞杳吃了一碗十二文的羊湯切餅,又要了五個(gè)兩文錢的胡餅帶走,總共便是二十二文錢。

  她摸出荷包,倒出一把銅板兒數(shù)了二十二文給掌柜的,手中就只剩下七文錢,看的其他食客不由的搖頭,以為她是個(gè)不會過日子,吃了上頓不管下頓的窮書生。

  眾人的反應(yīng)虞杳看在眼中,但也不當(dāng)回事兒,把剩下的七文錢裝回荷包,然后提著糙紙包起來的胡餅往出走。

  “公子好走!”

  胖乎乎的掌柜站在門口笑著相送,一點(diǎn)兒都不因?yàn)橛蓁檬莻€(gè)‘窮書生’而看不起她。

  而一身粗布舊長袍,手里拎著一包胡餅的虞杳,并沒有按原計(jì)劃那樣著急趕路,而是打算在蒿城逗留幾日。

  至于原因,她看上了一個(gè)人!

  ……

  京城,皇宮的東宮內(nèi)到處一片漆黑,安靜無聲,唯有太子所居的主殿內(nèi)有盈盈燭光。

  主殿內(nèi),太子——祁容舁披頭散發(fā),一身白色褻衣,毫無形象可言的坐在床榻之上,捧著一尺來長的木頭,正在用雕刀一下下,非常專注的雕刻著什么。

  全然不顧木屑掉落在名貴的真絲錦被和床鋪,以及身上。

  此時(shí),他低著頭全神貫注雕刻,雖然看不出表情,但縈繞在周圍的哀沉氣氛不難猜出他的心情。

  湊近細(xì)看,他所雕刻之物儼然是個(gè)已顯雛形人物雕像,貌似還是個(gè)女子雕像!

  突然,他停下手,布滿血絲的雙眼充滿悔恨、不甘……

  接著,他充滿愛意撫摸著,已經(jīng)具有三分人象的雕像頭部,就像撫摸世界珍寶那樣小心翼翼;

  “阿窈……”

  “你怎這般狠心?”

  沙啞到刺耳的聲音,輕輕抱怨著!

  話落,一滴淚水毫無征兆砸落在初具雛形的雕像頭部,瞬間他慌了神,顫抖著手輕輕拭去淚漬,并一臉自責(zé)。

  “對不起阿窈……對不起……”

  擦干凈木偶頭部的淚水后,祁容舁跟著了魔似的,把雕像,或者說是小木塊兒緊緊摟在心口,睫毛上還掛著要掉不掉的淚滴。

  “阿窈……”

  “我……可否喚你桃桃?”

  “我竟不知,你的小名兒叫桃桃!”

  說到這兒,掛在睫毛上的一滴淚水掉落,狠狠砸在錦被上,他也一臉委屈。

  可委屈的神色還沒有維持一兩個(gè)呼吸,瞬間又變?yōu)椴话埠突诤蓿?p>  “阿窈莫要生氣,我并未有怪你之意,都是我不好……”

  “我眼盲心瞎,不關(guān)心阿窈……不愛護(hù)阿窈……不信任阿窈……”

  “阿窈……你……你扔下孤不要了么?”

  “你莫要不要我……”

  說到這兒,他已經(jīng)淚流滿面,再睜開眼,血紅的雙眼一片痛苦之色,脖頸間布滿青筋,凸起的喉結(jié)更是不停上下滾動……

  “阿窈……以后,我喚你桃桃可好?”

  “阿窈答應(yīng)了是么?”

  “孤的阿窈,定會答應(yīng)的!”

  “我的桃桃……那樣善良……”

  “孤的桃桃……”

  沙啞的聲音低沉哽咽如同野獸哀哭,那方昏暗的床榻充滿哀傷,他捧著那截木頭再次哭昏過去。

  因之前有令,不經(jīng)喚召任何人不得踏入殿內(nèi)一步,就連徐寅也不例外。

  所以,太子悲痛到昏倒沒一人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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