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跪
“打碎宮里的賞賜傳出去可是大不敬,我責罰他理所當然!你若敢給他求情,我連著你一塊處罰!”
沈琨摸著下巴,眼睛瞇起猥瑣打量她,“不過……若是你愿意去我那兒坐坐,我就勉強放過他這一次?!?p> 姜嫵拳頭都要硬了,沈琨還真是賊心不死啊。
“這件事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快些回去,別被我牽連?!鄙蜩x溫潤如玉的臉龐沒什么血色,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擔心。
“不識好歹,馬上去給我將此事稟告父親!”沈琨命令小廝,他陰蟄的盯著沈瑾賦,“上回你用父親威脅我,沒想到這次會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吧?等父親來了之后有你好看的!”
寧國公向來不待見沈瑾賦,尤其是在前兩年他生母去世之后,這種不喜愈發(fā)加劇。
姜嫵看著地上那些碎瓷片,忽然皺了皺眉覺得不對勁。
她走過去蹲下身,拾起幾塊瓷片,放在手里細細打量鑒別,一看果然有問題。
頓時就譏笑道:“宮里怎么還賞賜假貨啊,二少爺?”
此話一出,正要離開去請國公爺?shù)男P都停住了。
“你放屁!”沈琨眼底閃過一絲虧虛,反駁格外激烈,“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宮里賞賜的豈會有假貨?”
“宮里賞賜的當然不會有假貨了,只能是某些人舍不得犧牲真品誣陷他人,便故意換成了贗品。”
“你說誰誣陷?你敢污蔑我?!”
“我可沒指名道姓,二公子在急什么?”
姜嫵拿起一塊大的碎瓷片,指著它分析的頭頭是道,“這花瓶上面的梅枝圖邊緣浮色,底部的官窯蓋印不是燒制時印上的,而是后來描畫仿造的,顏色深淺不均,官窯蓋印絕不會有這種狀況。”
“二公子若不信我說的話,那就去請人來看看如何?”
姜嫵笑吟吟的,卻連他的后路都堵死了。
沈琨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當然沒人比他更明白這花瓶是怎么回事。
皇家御賜之物都價值不菲,他怎么可能用來陷害一個低賤的庶子。
卻沒想到姜嫵那賤人居然是個識貨的。
姜嫵面對沈琨惡狠狠的目光,還不忘笑著好心的提醒他:“二公子方才不是說要去派人請國公爺嗎,怎么又不去了?要不我派人替你去?”
“說來我之前可是遠遠就看到二公子的小廝推了四公子一把,才會導(dǎo)致他撞碎花瓶,二公子對此有什么說道嗎?”
周遭有不少下人都在暗中偷看,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沈琨漲紅了臉。
突然,他狠狠一腳踹向小廝,罵罵咧咧:“混賬東西,肯定是你將我房中的真品偷換成了贗品,看我回去不怎么收拾你!”
“奴才冤枉啊二公子!”
沈琨不由分說擰著小廝的耳朵大步離開花園,姜嫵目光帶著嘲諷,斜睨了眼他的背影。
“謝謝。”沈瑾賦眸中蘊藏溫和,苦笑道:“若非你來,今天這件事還不知要鬧到什么地步?!?p> 姜嫵笑笑,“上次你也幫過我,扯平了?!?p> 沈瑾賦沉吟了一下,“嫂嫂真看到了二哥的人推我?”
“沒有,詐他而已,我猜你不會那么不小心,肯定是沈琨動的手腳。倒是沒想到沈琨這么蠢,贗品也不找個好點的?!?p> “我也沒想到嫂嫂還會鑒別瓷器,敢問一句,嫂嫂可會鑒定古董?”
姜嫵點了下頭,“巧了,家中有幾處古董鋪子,正巧跟著學(xué)了些?!?p> 沈瑾賦眼眸微轉(zhuǎn),“我有件事想要委托嫂嫂,和鑒定古董有關(guān),但只能私下里看,且必須是絕對可信之人,事成后回報巨大,嫂嫂若愿意,過兩日得閑了便來尋我,我先告退了。”
姜嫵訝然,在沈瑾賦眼里,她居然已經(jīng)算是絕對可信之人了?
她蹙著細眉,忍不住糾結(jié),是什么古董要這么神秘?
一方面她覺得自己不該去,回報巨大風(fēng)險也一定是巨大的,但她又控制不住好奇。
姜嫵不知道的是,周圍的下人正在暗中竊竊私語。
“那不是世子殿下新收房的小妾嗎,怎么和四公子走的那么近?瞧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該不會……”
“畢竟世子殿下身有殘疾,她捺不住寂寞在所難免,聽說她和二公子也是糾纏不清的。”
四周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愈演愈烈,柳綠咬咬唇,對身側(cè)寶墨堂的老嬤嬤道:“奴婢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見姜娘子,您別聽旁人瞎說,姜娘子為人老實膽子小,雖說時常和外男走的近了些,還經(jīng)常出府不知道做些什么,但她應(yīng)該不敢背叛世子殿下的?!?p> “既然清白,又何須你來為她辯解?”
老嬤嬤臉色霎時冷了下來,看著姜嫵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嚴峻的審視。
今日的事情,一定要匯報給老夫人知道。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柳綠嘴角扯出扭曲陰暗的笑。
……
回到長墨院,姜嫵伏在案前直至深夜,待到燈油燃盡,手腕酸疼,才終于謄抄完所有佛經(jīng)。
翌日上午,姜嫵抱著抄好的佛經(jīng)去了寶墨堂。
走到門口的老嬤嬤跟前,姜嫵謙和有禮,“白嬤嬤,老夫人可在?百遍佛經(jīng)都已抄完,特來拿給老夫人看看?!?p> 白嬤嬤擰眉排斥的看了一眼,“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適,要晚些才會起?!?p> “那我先回……”
“你先在院外候著。”
姜嫵怔了一下,“候著?”
“怎么,姜娘子這點耐性都沒有?”
“不敢?!苯獘成钗跉?,等就等。
然而,白嬤嬤冷冷吐出一句話:“跪下等?!?p> 姜嫵終于明白對方這是要發(fā)難,她不明所以:“為何?”
“你是妾,自該跪著等,何況如今還犯了錯。老夫人的意思,是讓姜娘子好生反思反思都做錯了什么?!?p> 姜嫵垂下的眸子泛冷,思忖這幾天到底又是哪件事惹了老夫人不高興。
白嬤嬤見她半天沒有動作,不耐煩訓(xùn)斥:“還要老奴讓人按著姜娘子跪下嗎?”
姜嫵淡淡看了她一眼,雙膝一曲,跪在了寶墨堂院門側(cè)邊,脊背筆直如清竹。
她暫時不想和老夫人對上,沈縛在國公府已經(jīng)樹敵夠多了。
白嬤嬤轉(zhuǎn)身進去,走到門邊時,對外面守著的丫鬟吩咐看好姜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