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蟲子拒絕陪艾絲特進(jìn)行玩牌這種“無聊的人類消遣活動”,她在無聊至極的情況下,趴在床上開始打盹。
但是沒有多久,一陣燒灼般的痛感讓艾絲特尖叫著驚醒,她慌張地拍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卻發(fā)現(xiàn)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剛才那仿佛進(jìn)入太陽的烈焰后被燒毀的熾熱,都只是她夢里的幻覺,她全身上下好好的,旅館里哪有什么火焰,就連蠟燭都已經(jīng)燃燒殆盡熄滅了。
搞什么鬼!?
艾絲特茫然地坐在床上,努力回憶著剛才片段極短的夢境,她好像擋在什么人的前方,承受了一記爆發(fā)的金色烈火之后就破碎了,那人八成也沒救下來?哪個作死的家伙??!
那片烈火間充斥的威能,給艾絲特的感覺與女神不相上下,誰會閑得沒事去撩撥神明?不要命了!
急促的敲門聲響了起來:“艾絲特?怎么了???你沒事吧!”
艾絲特慌張地去開門,門外鄧恩警惕的臉,這讓她不好意思地堆起笑容:“沒有,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鄧恩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發(fā)現(xiàn)只有床鋪比較凌亂,沒有其它可疑的地方,知道艾絲特說的八成是真話:“沒事就好,你要是害怕的話……”
鄧恩原本想說他跟弗萊就在隔壁,但是深更半夜的,沒有其他女性隊員,讓艾絲特過去就很不方便,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我就把蠟燭點上?!卑z特立刻接道,沒讓隊長繼續(xù)僵在那里難堪。
“有情況隨時喊我?!编嚩鼽c點頭,又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小插曲沒有引起更多波瀾,除了艾絲特在心里抱怨了很多句,她也想不通會是誰這么莽撞,傻乎乎地往真神層次的怒火上湊。
這一次,艾絲特的安眠一直持續(xù)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的時候,鄧恩過來敲響了艾絲特的房門,讓她去樓下吃點早餐。
七點,早上提前起床進(jìn)行第二次輪換的克萊恩返回了旅館,將“3-0782”變異的太陽圣徽交給了艾絲特,兩個多小時候,四人才重新回到佐特蘭街36號。
艾絲特隨同鄧恩將幾件封印物送進(jìn)了查尼斯門后,就在鄧恩的建議下返回了房間,她揉著眼睛沒有反對,因為一踏進(jìn)查尼斯門后,她的困倦又一次涌了上來。
“晚安,隊長?!卑z特打著哈欠關(guān)上了石屋門。
站在外面的鄧恩笑著搖搖頭:“晚安。”
——
克萊恩在跟他發(fā)展的線人短暫碰頭后,回到了水仙花街2號的家中,并遇到了因為夢魘消失、向他表示感謝的伊麗莎白,這是克萊恩妹妹在學(xué)校交好的朋友。正是因為伊麗莎白在占卜俱樂部求助于克萊恩,才有了一行人前往拉姆德小鎮(zhèn)驅(qū)除怨魂的后續(xù)。
克萊恩從斯林面包房買了一杯甜冰茶,帶著一包炸丸子回到家中,這種市井小吃除了斯林面包房,別的地方也逐漸開始流行了,但克萊恩依稀記得斯林面包房是最先開始銷售的。
離塔羅會開始還有十幾分鐘,克萊恩打算提前上去做準(zhǔn)備,在用靈性之墻密封了自己的臥室后,他在房間中逆走四步,念出了四句口訣:
[福生玄黃仙尊。
福生玄黃天君。
福生玄黃上帝。
福生玄黃天尊。]
熟悉的囈語傳來,克萊恩的抗性已經(jīng)很強了,隨著粘稠感包裹了他的知覺,眼前灰霧彌漫,復(fù)而清晰。
克萊恩坐在了“愚者”的慣常位置,青銅長桌的上首,背后是諸多隱秘詭異線條勾勒出的“隱秘之眼”與“扭曲之線”。
克萊恩回到這里的第一時間,又習(xí)慣性地抬頭,往高大穹頂上那個鼓包看去,自從昨夜被永恒烈陽摧殘過一遍后,那里的灰霧更淡了些,現(xiàn)在灰霧穩(wěn)定下來了,里面偶爾能看到有極微弱的光線透出來。
淡淡的光暈被穩(wěn)定地投射在他身上,給愚者的深不可測更添一股神秘感。
光?這東西不會跟艾絲特身上那種光是一脈相傳的吧?
克萊恩好奇地來回張望一下,灰霧大廳里沒有別的變化,之前損壞的桌椅早就被灰霧恢復(fù)了原狀。在光暈的籠罩下,克萊恩除了待在灰霧上的靈力輸出有所降低,沒有其他特別明顯的感覺。
“真是奇怪……”
克萊恩想象出黃水晶靈擺的樣子,手上自然出現(xiàn)了具象化的物體,他又具象化一張紙條,上面浮現(xiàn)出一行文字“艾絲特身上的光會對值夜者小隊造成威脅”。
閉眼默念七遍后,克萊恩再度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黃水晶正在逆時針快速旋轉(zhuǎn),幅度很大,這說明艾絲特身上的光不會對值夜者們造成任何威脅。事實上,這不是克萊恩第一次做這個占卜,自從那天值守查尼斯門遇到艾絲特的異狀,每次塔羅會前后,他都會抽空占卜一下艾絲特的“威脅性”,不管怎么調(diào)換語句,結(jié)果都是大同小異。
克萊恩又在紙上顯現(xiàn)出另一句話:“非凡力量存在著不會消失的特性。”
靈擺這一次換作了順時針旋轉(zhuǎn),顯示出肯定,克萊恩滿意地微笑起來。
有點意思。老鄉(xiāng)這個推理雖然不完整,但她的直覺倒是準(zhǔn)得不行,真可惜她不是個占卜家。
在召喚白銀之城的那位少年之前,還有一點得確認(rèn)……克萊恩抬頭瞄了眼穹頂上隱約露出一點側(cè)邊的球體,顯現(xiàn)出另一句話:“灰霧大廳上方的光球?qū)ξ矣泻??!?p> 七次默念,靈擺晃動,轉(zhuǎn)起了逆時針的圈,但是幅度很小,克萊恩仔細(xì)思考著其中的可能性,最終再一次做了個占卜。
“掌控灰霧的人才能掌控那個光球?!?p> 這一次黃水晶轉(zhuǎn)得跟螺旋槳一樣,給出了順時針強烈確定的答案,這讓克萊恩放下心來??磥韯偛拍莻€占卜結(jié)果,純粹是因為他目前的序列等級太低,不能很好地掌控灰霧這個“金手指”,等到以后序列提升,那個光球也自然而然會展現(xiàn)出完整的模樣。
這算什么,買一送一?也不知道這個光球有什么作用。
克萊恩這樣想著,揮散手邊所有東西,伸出觸碰了代表“太陽”的那顆深紅星辰,為今天的塔羅會提前做起準(zhǔn)備。
——
黑荊棘安保公司來了兩位新的文職人員,一男一女,在羅珊的介紹下,艾絲特很快熟悉了兩人的大致性格:喬恩是個不太擅長言辭的中年人,棕黃色的發(fā)際線岌岌可危,穿著一身老舊的灰風(fēng)衣,雖然木訥但非常謙虛誠懇,似乎對值夜者們和非凡力量感到很強烈的敬畏。珍妮特只比羅珊小一歲,紅發(fā)蓬松地束成麻花辮,臉上帶著可愛的雀斑,珍妮特曾經(jīng)上過公立學(xué)校,寫得一手好字。
“很高興認(rèn)識你們?!卑z特跟兩位文職人員握過手,打了照面,便代替羅珊帶著他們熟悉起黑荊棘安保公司的各個場所,簡單做了介紹。
羅珊對這件事情相當(dāng)高興,有人輪班之后,她終于不用再被頻繁熬夜困擾了。艾絲特也只是笑笑,沒有發(fā)表任何評價。
自從在旅館跟小蟲子有那段交流之后,艾絲特這兩天總是會走神,顯得精神不是特別集中。
她今天不是很想留在公司里,最后決定跟隨洛耀,前往拉斐爾墓園進(jìn)行慣例的日常巡邏。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走上人煙稀少通往后門的小路,艾絲特放眼瀏覽周圍的景色。
洛耀聽到這話,只是冷清地點點頭,沒有作聲。
小路上只有一扇鐵門,這是守墓人平時走的偏道,并不是家屬們用來送親人最后一程的大門處,走那邊會顯眼了。洛耀抽出鑰匙,打開了鐵門上巴掌大的鎖頭,帶著艾絲特走進(jìn)霧蒙蒙的園區(qū)。
天陰的午后,陰沉的墓園顯得更加蕭條和寂靜,這里遠(yuǎn)離市區(qū)的人群,除了風(fēng)的吹拂,就是那些黑眼睛的烏鴉時而發(fā)出的鳴叫。
這里的墓碑有新有舊,視野中的不少日期都上了年頭,但是因為守墓人盡職盡責(zé)的清理與維護(hù),只有部分雜草與野花盤踞在角落,唯獨少量字跡都稍模糊的碑石上,攀附著生命力頑強的青苔。
艾絲特看著那些素不相識的名字,心里莫名感到悲傷,她看到了好幾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年輕人,甚至孩童,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墓園中還有部分沒有名字的空石碑,只簡短地刻了下葬時間和長眠之人的生理特征。
人類的生命本就是這樣脆弱。心底的聲音這樣對艾絲特說。
即使今天天氣不怎么好,也有人帶著花束來看望親人:那是一個捧著深眠花的女孩,也就十四歲出頭,她身旁站著一個更加年長、頭發(fā)花白的女人,臉上的皺紋里浸滿淚水。
洛耀拍了拍艾絲特的肩膀,示意她跟緊,她們往另一條墓坑分列兩旁的過道走去。
“我見過她們?!?p> “你認(rèn)識那位逝者嗎?”
洛耀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她向來冷清的臉,并不適合這樣滿是苦澀的笑:“她的哥哥是一位代罰者。在那位夫人的丈夫出海失事后,她的兄弟就擔(dān)任了她家中的頂梁柱,供她聰慧的女兒去上學(xué)。她經(jīng)常在碼頭區(qū)接一些縫補活計,手藝非常精細(xì)。因為那里離我以前的租房并不遠(yuǎn),我經(jīng)常去照顧她的生意。”
“代罰者……”艾絲特想起了什么,她看上去是因為寒冷而抱緊了手臂,事實上,艾絲特只是不希望洛耀注意到自己的手在顫抖。
洛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加掩飾的痛苦與惋惜:“嗯,就在上周,那位代罰者失控了。”
艾絲特回過頭去,望著那對母女,心口的悸痛越來越清晰。
老尼爾、克萊恩和她,協(xié)助惡龍酒吧的老板“處理”了那位失控的代罰者。
艾絲特再一次體會到,命運是如此悲哀與無理,像是上帝的惡作劇。
霖自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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