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
現(xiàn)在旅途就是一輛車的事，平時我開車慢朋友都閑棄，現(xiàn)在我開車小胖墩在副座指路講解風(fēng)景剛好。為什么是我開呢，因為這是一輛面包車，坐在我身后的少爺們一臉嫌棄又悠閑看向窗外，還說什么陪我散心來的。偶爾停車買糖葫蘆、打糕、甜粽、生煎，走在黃浦江邊，遠處是正在施工的高樓，周圍行走的是和香港一樣的人。
坐在車?yán)锟匆股珴u漸籠罩表哥餓得肚子咕咕叫，無奈問道：“小胖我們什么時候回酒店？一整天除了吃點心還有什么安排？餓死我了?！毙∨洲D(zhuǎn)頭安撫他：“不急不急，正是螃蟹肥美的季節(jié)我訂了酒家吃大閘蟹，就是前面王寶和酒家?！敝苄“l(fā)滿意道：“對對這個好，久仰彭陽湖大閘蟹之名，正不正宗??？”小胖笑道：“聽說是清道光年間開的鋪子，上海最正宗的酒家?！敝苄“l(fā)笑著說：“這頓我請，兄弟幾個想吃多少吃多少?！?p> 張三瞥了他一眼，“看你激動的，新手吃蟹很難得。”我微微一笑：“這年頭誰沒吃過螃蟹啊?！睂④囃Ｔ隈R路邊停車點。張三輕笑一聲：“螃蟹到嘴邊就知道了?！?p> 小胖悶聲笑著點了點頭，“小弟可是吃蟹高手，今晚我負責(zé)剝蟹。”我們從容走進包間坐下，圓桌中央一瓶秋海棠襯著一壺紹興黃酒，迎賓小姐姐熟練的端來暖爐砂鍋添水熱酒，小胖接過她手中的酒壺一杯一杯給大家倒酒，接著分發(fā)制作精巧工具教我們怎樣專業(yè)吃蟹。我生疏的剝完一只小胖已經(jīng)吃完三只，還給表哥剝了一只，看著快放冷了的另外兩個盤子，小胖笑著解釋：“大閘蟹放涼了像熱酒一樣熱著就好，來來，小姐姐也來吃兩只，上菜辛苦，今年螃蟹格外肥美?！毙〗憬爿p捂嘴笑，“不幸苦、不幸苦，聞著太香了人家就不客氣啦？”表哥看著他們調(diào)侃，“小胖，這江南的姑娘都像這位一樣靚嗎？”小姐姐不好意思落座剝開蟹殼品過一口回答道：“人家是山西人，來上海讀大學(xué)，勤工儉學(xué)來著。”張三和周小發(fā)笑噴周小發(fā)調(diào)侃道：“表哥現(xiàn)在都講普通話，原來不止小樹苗，你們這情商是祖?zhèn)鞯陌?。”小胖朝小姐姐笑著搖頭，“沒事，他們是我外地來的朋友對上海不熟。”
小胖擠開我坐在表哥旁邊給我倆剝螃蟹一個勁的道歉，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兩下看著他的目光說：“我哥面子薄眼睛都溢出淚了，大伙兒別說了趁熱吃飯。小胖墩你買機票了嗎？”小胖點頭，“昨天送你們?nèi)ゾ频臧差D，小發(fā)說帶的衣服單薄和他去買棉衣路上想起機票的事又折回去買機票，明天下午兩點，今晚可以喝盡興不醉不歸?！蔽业Γ拔揖屏坎缓?，很少喝黃酒?！敝苄“l(fā)舉杯給我倒酒：“哥們說多少次了酒量是練出來的，今天美酒美食管夠先干為敬?！蔽页酥炖锏男葰夂韧瓯锏木啤?p> 三個小時里螃蟹吃了一盤又一盤，等吃飽喝足，小胖扶著小發(fā)付款負責(zé)開車回酒店，張三微醺調(diào)侃道：“還能開車現(xiàn)在看來小胖喝得最少，下次繼續(xù)喝?！毙∨趾俸僖恍Γ骸拔疫@不是還想著給哥哥開車嗎？”我聽著對話哈哈笑道：“我可以經(jīng)常來上海你們那么忙不要羨慕我。”小胖解釋道：“日子可沒那么美一年只有中秋前后才有大閘蟹。”五人相互對視一會兒在沉默中自覺的笑著什么。
回到酒店各自打開房門躺在溫暖的大床上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清晨，我被窗外的鳥鳴吵醒這感覺就如兒時想賴床卻被陽光和鳥兒喚醒。睜開眼看著手表才九點，換身衣服洗個熱水澡下樓吃完早點也沒看見表哥他們過來，十一點，看著準(zhǔn)備更換午餐的廚師我留了六碟早點，我們十二點準(zhǔn)備退房去餐廳吃午飯時間不夠。
半個小時后看到小胖背著迷彩背包提著豆奶油條走進大堂，看見我走過來放在桌上，“小樹苗早啊，怎么就你一個人？”我解釋：“應(yīng)該還在休息，我怕驚擾他們好夢一個人來大堂吃早點?！毙∨挚粗Y(jié)伴下來的三人，“張哥、藍表哥、小發(fā)早啊，我也才睡醒，趕緊吃早點收拾行李去機場，這里提前半個小時登機。”我拿起桌上一盒牛奶遞給張三，“差不多還有兩個小時到退房時間?！敝苄“l(fā)輕哼一聲跟小胖坐一起問他：“小胖啊為什么你喊他們哥叫我小發(fā)呢？你這計劃時間太趕了?！毙∨治⑽⒁恍?，“我比你和小樹苗大一歲，比藍表哥小半歲，那我稱呼你表弟?！蔽液俸傩姟Ｐ“l(fā)瞥了我一眼，“你還是叫我小發(fā)吧?！?p> 回房間衣服來不及洗倉促收拾背包，大家退房后坐上小胖墩的面包車，就要告別窗外漸漸熟悉的風(fēng)景。小胖把車停在停車場打電話給自己父親讓他將車開回去，大約一點四十分我們坐上了去昆明的飛機。
我看著手里的中國地圖問旁邊的張三：“老張你買車需要幾天？”張三不屑一笑道：“幾天？我們直接買小胖約的導(dǎo)游車不就好了?！蔽艺媸欠?，小胖坐在后面拍拍他的座椅：“能開進山里的車不是拖拉機就是越野很貴的?！毙“l(fā)反問道：“拖拉機？我們還沒坐過拖拉機呢?！睆埲凉M臉苦澀說：“我小時候坐過，我還不想買拖拉機。曹小胖你都預(yù)訂的什么玩意？”呵呵。
機上的人不多很安靜，只有一半的位置坐著旅客。我迷迷糊糊睡著又醒，熬到半夜三更我們終于到了昆明。
大伙兒走出昆明機場站在公交車站無聊的伸著懶腰，看著無人的街道連輛公交車都沒有。小胖尷尬撥通那位導(dǎo)游的電話，“兄弟你在哪呢？我們剛剛下的飛機到了公交車站?！彪娫捘穷^傳來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哦～，本來以為你們白天到，應(yīng)該說昨天我等了半天天都黑了，就近找了個汽車旅館休息。很近的一眼就能看出來，就是霓虹燈招牌寫著汽車旅館那家，你們過來吧等天亮我們就去中心市場買汽車?！毙∨謷鞌嗍謾C看著我們做決定，張三搖頭：“就在前邊走吧?！?p> 等走進燒著爐火溫暖的旅館我們懸著的心在對方燦爛的笑容中放下。導(dǎo)游自我介紹道：“我姓段，白族人，大家就叫我阿鵬吧?！蔽以囍f了句，“阿鵬，我姓李，你叫我小李就好?！彼{英主動跟他握手，“藍英，小李的表哥?！睆埲銖娐冻龆Y貌的笑容，“張三，我在家族排行老三?！倍矽i驚喜說道：“是嗎，這是緣分啊，我在家族排行也是老三，五位遠方來的朋友叫我段三也可以?！?p> 段鵬轉(zhuǎn)向柜臺旁的老板說：“老板再開兩間房，只住半天?！泵袼薜姆孔涌偣踩龑訕呛芎唵胃蓛?，老板領(lǐng)著我們走樓梯去三樓段鵬隔壁的房間，神奇的是大部分房間都住了人，斷斷續(xù)續(xù)傳來說話聲，連周小發(fā)都問老板：“老板您家的生意很興隆呢，今天客滿了嗎？”胖胖的大叔開心的回答：“快住滿了，這兩年國家修筑的公路修好了，好些外地游客來淘金、旅游。歡迎幾位小兄弟來住，下次一定來啊，謝謝?！毙∨忠哺πc頭，“謝謝老板，下次我一定來住，我這人就喜歡出去玩。”得到滿意答復(fù)老板開心離去。
張三和周小發(fā)一間，小胖和段鵬擠一間，我自然和表哥一塊。段鵬幫我們點燃房間的炭爐，冰涼的房間有了溫暖，疲倦慵懶的席卷身體。表哥將唯一一張床讓給我，坐在紗窗旁的沙發(fā)上休息。
一覺醒來窗外灰蒙蒙的天一片陰雨連綿，表哥還沒醒。我加了幾塊木炭，快要熄滅的炭爐重新燃燒起來?？粗鵁奶炕鹣肫鹱约簺]洗的衣服，趕緊找出自己和表哥的臟衣服去衛(wèi)生間洗干凈放到火爐邊烤干，幸好兩個小時就干了。表哥睜眼看著我這么無聊賞了我一個白眼。
大家陸續(xù)醒來，我和表哥走出房間碰巧遇見小胖他們，這里沒有食堂，喚醒張三和小發(fā)快速退房，我們一看賬單才四十五塊錢。只有我陌生的說：“居然只有酒店一間房的零頭多?？茨銈冞@表情都知道是嗎？”他們輕聲回答：“嗯，這間民宿還算貴的?！倍矽i將賬單放進一個文具袋里交給小胖。
我們跟著段鵬找到他的車是一輛BJ吉普，我沒看到拖拉機心里有點失落。小胖夸張的圍著車轉(zhuǎn)了一圈，“段哥您不會帶我們?nèi)ベI這種車吧？人家現(xiàn)在買不起啊?！敝苄“l(fā)輕哼：“你算了吧，整天開一輛破面包?！睆埲龂@口氣安慰他，“哥送你一輛，生活品味需要時間培養(yǎng)。段哥我們現(xiàn)在去買車？”段鵬打開車門說：“現(xiàn)在去買，六個人坐一輛有點擠?？斓脑捬刂鹕辰匕豆烽_一天能到香格里拉?！毙“l(fā)坐上車副座問：“這一路只有段哥一個人當(dāng)導(dǎo)游嗎？”段鵬帥氣掛檔朝市場開去，解釋：“還有我老妹，路修好了我家也開了一家民宿。”
小胖很關(guān)心美食，“哥現(xiàn)在還有松茸采嗎？”段鵬思索一番點頭，“天上還有雨就會有松茸，快過季了很少，上山去用心找會有收獲的?！北砀鐏砹伺d趣問：“怎么采松茸呢？”段鵬解釋：“像采蘑菇一樣簡單，手拿一根木棍翻開地上松針看到松茸扒開落葉泥土用木棍輕輕翹出來，重新蓋上落葉，這樣它來年還會長松茸。因為明天會走很遠的山路我們像本地人一樣在山里過夜，需要的用品我妹妹準(zhǔn)備好了。”小胖輕哦一聲朝我們笑笑：“我也是第一次來玩，聽同學(xué)說云南四季如春像仙境一樣。就是我那個同學(xué)幫我聯(lián)系的段鵬哥?！?p> 段鵬客氣的笑笑，“希望幾位兄弟也喜歡云南。”
到市場就十幾分鐘路程，走進空蕩的步行街一眼就能看到汽車商店，賣汽車的兩家車行總共就那幾樣車，買吉普更簡單，只有店里展覽的一輛老板拒絕還價。老板說：“張勛老板我是聽說過的，想買這款車的老板還缺錢嗎？這款吉普從BJ運來就貴了幾塊錢的車費?！蔽液捅砀绮欢€價聽著這話頭痛默默站在一邊。段鵬話語親切的跟老板砍價：“我和我爸去BJ旅游買過一輛這種車型，六萬兩千一，開回家油費才一百多塊，六萬三，再給老板一個八十八的紅包喝茶，您看行嗎？”老板看著車思考一下點頭，“你小子會做買賣啊，行吧，一共六萬三千零八十八元?！睆埲磧r格合適馬上一口應(yīng)下：“成交?！睆谋嘲贸鲆宦榇t閃閃的人民幣，我們看得震驚了。他抿嘴嘿嘿一笑解釋：“一共十萬元，前輩您來點個數(shù)?！倍矽i也從懷里拿出一個紅包放進去八十八元笑嘻嘻的塞到老板懷里。
總共一個小時后我們開著紅色吉普去段鵬停黑色吉普的地方，段鵬和張三、表哥坐一輛，我坐在新車副駕駛座上看著一臉雀雀欲試的小胖，周小發(fā)和我一樣無所謂的表情坐在車?yán)?，我問小發(fā)：“你是不是也餓了？”小發(fā)點頭，“頭有些痛，宿醉后沒胃口。”小胖嘆息搖頭，“二位很有錢嗎？小樹苗你和我輪班開車，如果張哥送你一輛車你想買什么車？”我認真思考一下，“拖拉機，我現(xiàn)在更想吃早餐?！?p> “無語，段哥說這一路的美食都好吃，我們跟在段哥車后?！毙∨挚粗鴾?zhǔn)備倒車走的段鵬手勢跟在后面減速慢行。很快離開了KM市，我看著窗外野生自然的風(fēng)景心情跟著舒緩輕松了些。
我以為離開了城市沒有餐館，段哥停在一座石橋旁竹樓前。我們也下車走進看著門口樹立的招牌《老君過橋米線》。
段哥招呼我們進去隨意點一碗米線吃，“吃過橋米線這家店最正宗，不過店里只有米線。”周小發(fā)看著明檔滿滿的配菜嘖嘖稱奇，“沒問題，有許多小弟從沒見過的蔬菜，哪個套餐吃了可以醒酒?！?p> 段鵬熟悉的用我聽不懂的方言跟老板娘點了一個醒酒的湯粉，我指了指一個聞著很香的干辣椒牛肉絲，老板娘明白的點頭給我燙了一碗牛肉過橋米線，最后點綴一朵當(dāng)季的去花蒂的金絲菊讓整碗湯粉美輪美奐；我開心接過米線連聲說了謝謝。
我們各自端著一碗米線湊了一桌，對比一下我的最好看。小胖感嘆一聲：“兄弟你這碗也太好看了吧，我也去點一碗?！睆埲凶∷骸拔乙惨煌搿！?p> 我滿心歡喜的吃完一整碗米線，“辣椒真辣。”小胖卻說：“不辣啊，你們不能吃辣?。砍啥蓟疱伱安吮冗@兒辣幾倍。我看這回你們只能看著我吃了?！敝苄“l(fā)用紙巾擦著鼻涕激動問道：“什么？比這還辣。段哥，我不能喝這么辣的湯麻煩您給我找瓶水喝。”
段鵬疑惑的說：“你不是說醒酒嗎？吃辣發(fā)發(fā)汗酒就醒了。”我問小發(fā)：“小發(fā)吃辣能不能像酒量那樣練出來？”張三靠著椅背悠閑說：“是一樣的道理，這米線辣度一般，老弟你還需多多吃辣才行啊?！甭犖覀冋f吃不了辣椒段鵬趕緊去老板娘那要了五瓶鮮奶、六瓶純凈水。我喝著牛奶聽他說：“是我考慮不周到，下一站我們?nèi)ヅ手ǔ云侂u、鮮花餅，那個沒有辣椒?！蔽覀円黄鸹氐溃班?。”
我們現(xiàn)金付款共十三塊五毛，重新回到車?yán)矧?qū)車趕往攀枝花。
一路的風(fēng)光像初春般花紅柳綠，下午一點我們進入攀枝花的城區(qū)。段哥熟悉的?？吭谝患倚〔宛^旁，我們趕緊下車跟他們一起進去。整個店面的空氣中都是鮮香的雞湯味，“光憑香氣我覺得這家店一定好吃?！倍矽i找好坐位看著周圍坐滿了食客趕緊問我們：“點兩只雞夠不夠？”周小發(fā)連忙點頭，“夠了，墊下肚子而已?！蔽覀兏c頭，段鵬靠著和老板認識兩分鐘后和一位阿姨端著圓形土陶蒸鍋過來，鍋中間還燃燒著木炭保溫，就著熱氣喝一口湯剛好彌補了我們一路的風(fēng)霜。一份炒時蔬，一籠菜包子，一盤玫瑰餅作為飯后甜點驚艷了我的時光。
我們六個大男人半個小時吃完兩只雞一點壓力都沒有，小胖吃的太飽換我開車?yán)^續(xù)朝未知的美景進發(fā)。
看著淡淡夕陽落在遠處的山林中，段哥加快了油門，突然看見一個提示牌后放慢速度，第三次將車停在一個路邊的觀景臺。我搖醒睡著的小胖和小發(fā)，“有風(fēng)景可以看?！蔽夷弥貓D走到金沙江邊，朦朧的霧氣、奔騰的河水沒有大海遼闊可是配和周圍險峻山峰有一份別樣的蕩氣回腸。張三看我一個人在一邊站著趕緊拉住我的手，“你不會跳崖吧？段哥說這里是虎跳峽，這一路開車路滑千萬小心啊，老虎跳下去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你萬一掉下去死定了?！蔽业u頭，“我想開了，不會跳崖的?！?p> 小胖朝我們喊話：“走了，天快黑了。”
我們又回到車?yán)?，我和小胖研究了會兒地圖，小胖說：“段哥說我們走過了麗江大約還有六十公里。”我打開車燈問他：“嗯，段哥他們怎么還沒開車離開？”過了會兒，“動了，我們也跟上。”
山里的路黑漆漆的沒有路燈還會偶爾打滑，這車開得膽戰(zhàn)心驚。看著手表指針已經(jīng)九點半了，段哥忽然停車撥通小胖手機告訴我們：“最危險的路段剛剛已經(jīng)走完，前方有路燈出現(xiàn)的鄉(xiāng)鎮(zhèn)就是香格里拉。車輛和行人會變多，小胖墩要跟緊?！毙∨炙煽跉饣卮穑骸昂玫亩胃?，小樹苗換我開吧?！蔽乙菜煽跉夂退麚Q個位置準(zhǔn)備休息。
十點零兩分，我們終于到了段哥家的民宿。站在大門外一盞路燈照亮了周圍，這里是一個有點城市氣息的花園，段妹妹背著孩子一身白族傳統(tǒng)服飾裝扮，樸素的面容帶著笑用生澀的普通話說：“歡迎遠方的朋友來到香格里拉，可以叫我段金花?！辈皇俏蚁胂笾行≌f里的橋段但是她們很樸素?zé)o華。
民宿很熱鬧住滿了慕名而來的游客，段哥和妹妹提前留了兩間房給我們住，走進燒好暖爐的房間溫暖如春。去獨棟的浴室舒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回到房間昏昏欲睡，表哥和小發(fā)洗完澡來喊我去吃宵夜。因為肉都賣完了我人生第一次吃烤蔬菜、包子宵夜，不過段妹妹涼拌的微辣什錦蔬菜和羊肉湯真心好喝。
吃飽后我回到客房像讀書時一樣睡在上鋪，下鋪是我的兄弟。
濛濛雨夜，清新的空氣里微微花香，我們真的睡了一夜好覺。
清晨，我習(xí)慣性起床，輕輕下床不吵醒表哥他們。洗漱好我穿好衣服出門打算透透氣，我以為我夠早了，看見段妹妹在廚房忙活準(zhǔn)備了一桌奶香四溢的早餐我不算什么。段妹妹朝我笑笑，我繼續(xù)走在曲折小路上，小路盡頭沒有看到期待的花園只有翻新的黃土，也許主人家正準(zhǔn)備修建。
等我回到房間表哥和小發(fā)、段哥正聊得開心。小發(fā)看到我，“小樹苗早啊，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fā)去采松茸。開不開心？”我抿唇一笑：“真幼稚?！睆埲霈F(xiàn)在我身后拍一把我的肩說：“多吃點，小胖說明天回來休整一番，一早又啟程去成都。”小胖踩著一雙長筒皮靴背著背包辯解道：“下一站是瀘沽湖。段哥送我們?nèi)ニ笥验_的民宿就回家，接下來的行程靠我們自己了。”我語速放緩的說：“哦～我現(xiàn)在懂了，最后兩天去看大熊貓、吃火鍋、訂機票回上海轉(zhuǎn)機對吧？”小胖抿嘴一笑，“就是這樣，到成都我就熟息多了?！北砀缱叱鰜韱査骸澳切萝囋趺崔k？”小胖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張三哥哥送給我我當(dāng)然開車回上海吶?！毙“l(fā)嘲諷道：“德行，大家記住他這副嘴臉啊?！?p> 早餐是炸乳扇奶酪、酸奶、羊肉湯、包子、薄荷茶、鮮花餅。大約早上九點，我們在段哥帶領(lǐng)下驅(qū)車去尼西鄉(xiāng)。一個多小時后段哥將車停在他姨父家空地，段哥拿出禮盒裝的禮物跟姨父寒暄一會兒得到了滿意答案。
段哥：“我姨父說車可以停他家，近日陰雨天山里還有本地人找松茸。我們這就帶上工具徒步去對面白馬雪山碰碰運氣。”小胖激動的掏出紅景天抗高原反應(yīng)的藥，“爬山運動量大，大家現(xiàn)在吃這個紅景天緩解高原反應(yīng)?！毙“l(fā)眉毛一挑，“哦，小胖墩可以呀，這個張三都不知道。”張三辯解道：“我第一次來香格里拉。”段哥一拍腦門：“哦，你們第一次來玩是我疏忽了。”趕緊和段妹妹記下來。
我們由段哥領(lǐng)著走向兩公里外的金沙江，沿著山林大河走不會迷路。張三第一次身上沒帶錢，我和他各自背著兩套干凈衣服鞋襪，小胖墩背著一臺老式攝像機和膠卷、一卷紅色塑料袋，和我走在最后拍照。段妹妹背著一布袋調(diào)料和干糧，段哥背著煮水的鍋和一個小煎鍋，每個人手里都有一根段哥說的特制木棍，胸前一個棉布袋，表哥和小發(fā)好像有點高反相互扶持，手里的木棍剛好當(dāng)拐杖。
三個小時后我們才從段哥說的山路看到一條河，一路我和小胖一點點撥開落葉一個蘑菇都沒看見。段哥看出我們累了找到河邊一小塊空地讓我們休息一會兒。小胖喝完水跟面前的段哥說：“哥啊松茸是不是過季了，一個都沒見著啊?！蓖蝗欢蚊妹迷谝豢脴湎麻_心喊道：“哥找著了有兩顆松茸?！毙∨致犚姾髣幼黠w快沖過去，等我們走到樹下段妹妹正教小胖挖出一顆泥土落葉色的松茸，段哥也沉默教張三挖出一顆，他說：“我們往山上走肯定還有?！毙∨植粻帤獾亩亲庸竟窘谐雎?，“段哥你能不能先把這兩顆松茸煮了？吃飽了才有力氣爬山?！倍胃缈聪驈埲瑥埲簧岬男πΓ骸拔覀儜?yīng)該都餓了，才兩顆吃個新鮮吧?！?p> 段哥和妹妹一個去河邊打水煮奶茶、一個將最新鮮的松茸切片配上自制黃油香煎。我們一人一片還沒嘗出味就沒了，喝完一瓶奶茶我們繼續(xù)趕路。
似乎是好運降臨，我們一路朝某座雪頂走去，遇到的松茸真的像小胖想的那樣裝滿了胸前的布袋。我心里隱隱作痛，蹙眉看著太陽忽隱忽現(xiàn)，最終在段哥帶我們走進一個彩旗飄飄、干凈的山洞太陽落下；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點光亮，段哥和小胖同時拿出手電筒照亮山洞。段哥突然蹙眉看著遠處搖晃的黑影跟我們說：“今晚無論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走出外面彩旗范圍，想解手用塑料袋或者忍一晚。”張三正要問他發(fā)生了什么：“是出事了嗎？”段哥和段妹妹打斷了他噓聲的讓我們別說話，在沉默中煮好奶茶和黃油松茸。
直至午夜我也睡不著，好奇睜眼看著外面連綿不絕的雨，好像有張模糊的人臉出現(xiàn)在洞口邊，然后像段哥開始看到的黑影在洞口徘徊連雨聲都變得憂傷，隱約有人哭泣的聲音；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砬宕噔徛暎裰氐南袼聫R僧人敲響的鐘聲；我迷糊的睡著了。
習(xí)慣在早上六點醒來，第一次看見表哥坐在我旁邊給我披著兩間外套。我說：“表哥早安?！北砀缬H切笑著回答：“早啊。”小發(fā)和張三正低聲跟段哥說著昨晚的事。張三看我醒了大聲問我：“小樹苗你說這世上有鬼嗎？外面的黑影應(yīng)該是風(fēng)吹樹林?！蔽移鹕淼沽艘槐滩枧肿屑毞治隽讼聫埲脑?，“你說是風(fēng)吹樹林也沒錯，不知道午夜時分你們睡著了沒，我好像看見一個人臉出現(xiàn)在洞口，聽見有人哭泣的聲音，還有一陣若有若無的寺廟鐘聲。”段哥聽我這么說又來了底氣，“我知道你們大都市來的人是無神論者，有一點哥要說明：自今天之后路上遇到什么聲音都要兩個人一起走，千萬不要跟陌生人說話。”小胖吃著松茸站在我們中間總結(jié)道：“段哥的意思是要像昨晚一樣小心謹慎，真有人出事了還得救人?！蔽覀冃睦锵氲木褪切∨终f的這樣，一大早上沒有爭論的話題了。
段哥問我們：“離雪頂還有一千米左右我們需要登頂嗎？”周小發(fā)突然很虛弱的扶著我的肩，“下次吧，我昨天晚上嘔吐不止很難受?！倍胃缈此p唇發(fā)紫，“你肯定是缺氧了，放松些多多呼吸?！睆埲粗鋈淮罅恋奶焐澳俏覀兿律桨?。”
聽見這句話我看見忙碌了一天的段妹妹松口氣，大家默默收拾背包，下山的路比爬上來容易多了。我們分散走又收獲一布袋松茸。段哥跟路過的人炫耀我們的收獲，連段姨父都和家人去我們那個地方找松茸。
大約中午我們驅(qū)車趕到民宿好好洗漱換下雨淋濕的衣服，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吃午飯時小發(fā)整個人蔫蔫的只喝了一杯鮮奶，我們吃飽喝足陪他出去田野間散步呼吸新鮮空氣，表哥和他感覺身體更疲憊，晚餐時他倆已經(jīng)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天空還是小雨綿綿，我們收獲滿滿開心的和段家兄妹告別，張三開車小胖坐在副駕駛座捧著地圖問我們：“我們還去看瀘沽湖嗎？”表哥蹙眉看著他手里的地圖，“一早和段哥約好了放新朋友鴿子不好，去瀘沽湖休息一晚，我們走348國道離開高山地帶去成都?！睆埲催^地圖同意道：“就這么辦。小胖下午開車，明天一早小樹苗開車，要是累了我和小胖接班?！编牛覀兒苜澩?。
以為很長的路程我們十二點就找到了坐落在瀘沽湖邊段哥朋友的民宿——相思旅社。當(dāng)我們進入綠植花叢包圍的門廳，迎接我們的是一位二八年華身著云南少數(shù)名族服飾的美女。她說：“我想五位就是段哥介紹香港來的朋友吧。”我們輕嗯一聲，張三習(xí)慣性走到美女身邊打招呼：“美女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是張三，小李，小藍，小周，上海人小胖?！泵琅呛且恍ψ晕医榻B：“我是摩梭人，這家店的老板，可以說是納西族分化出來的一個少數(shù)民族，姓和、和依諾，你和我的和；可以稱呼我小和。”張三禮貌微笑：“小和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薄拔乙彩?。段哥說你們喜歡美食昨天特地定了納西族兩道名菜，現(xiàn)在去吃午飯嗎？”張三剛想點頭小發(fā)反對道：“我和藍表哥沒胃口就不去了。”張三：“我們剩余三個人去，有汽鍋雞湯嗎？”小和搖頭，“有天麻貝母雞湯，春銅火鍋不辣也是湯哦。”表哥說：“表弟你們吃完打包一份來旅館吧?！蔽业姆磻?yīng)忽然變慢了，緩了一會兒答應(yīng)道：“沒問題，你好好休息?！?p> 張三按照小和的指引驅(qū)車到幾公里外一條老街，將車停在一家像汽鍋雞一樣的餐館外。進去餐館里兩層小閣樓裝飾很精致，擺在桌上的菜單菜品豐富，還有許多當(dāng)?shù)氐目床欢牟嗣?。小和點的都是小份春銅火鍋、清蒸蟲草鴨、天麻貝母雞、火腿粑粑、豬血米腸和普洱茶。在服務(wù)員下單的時候我指著天麻貝母雞和春銅火鍋，“麻煩小和老板跟服務(wù)生說這兩個再要一份，打包回去吃?！毙『忘c頭笑著用只有她懂的方言點完菜。等菜上齊也許是我吃不習(xí)慣這些不如汽鍋雞好吃，要不是小發(fā)有潔癖我們剩下來菜都夠我們晚餐吃飽了。
小和親自領(lǐng)著我們爬樓梯到頂樓房間，當(dāng)推開門看見落地窗外風(fēng)景如畫自己站在房間里仿佛置身其中。小胖夸張的說：“瀘沽湖美得簡直難以置信。”
小發(fā)和表哥住一間，我送去雞湯，喝過湯躺在床上休養(yǎng)，張三瞇眼跟我和小胖說：“一共三間房今晚你們一間，我今晚單獨住?！毙∨植恍家恍Γ骸罢娴募俚?？你可是有家室的人?！蔽艺{(diào)侃道：“張公子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之人?！?p> 午后光芒漸漸隱沒迎來了晚霞，我站在頂樓陽臺上看著夜幕降臨，周圍三三兩兩的路燈和人讓平靜的湖面有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第二天一早我被小胖吵醒，“小樹苗睡好了么？想不想看朝霞？天已經(jīng)蒙蒙亮過一會兒就會出現(xiàn)。”我揉著眼睛微笑說：“想看啊，瀘沽湖肯定很美?！眲偞┐髡R走到樓頂天邊一抹藍色微光出現(xiàn)變橙、變紅化作緋色的彩霞，風(fēng)吹過瀘沽湖變得波光粼粼。我和小胖看到霞光消失才離開。
洗漱完去敲隔壁張三和表哥的門沒有人回應(yīng)，和小胖下樓看見張三一個坐在門廳沙發(fā)上看著馬路發(fā)呆。才發(fā)現(xiàn)起床最晚的是自己，我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一晃問：“表哥和小發(fā)呢？”張三別過頭去看另一邊解釋：“小和凌晨查房看見藍英嘔吐臉色蒼白連夜陪他們?nèi)ニ幍昕瘁t(yī)生?！毙∨植唤獾溃骸澳阍谶@兒坐著怎么知道？”張三嘆口氣：“當(dāng)時我正和小和老板聊天查房看到了啊，又開車回來休息一會兒等你們啊?！蔽覇枺骸靶“l(fā)和表哥的病嚴(yán)重嗎？醫(yī)生怎么說？”張三：“診所醫(yī)生說身體輕度脫水，比較嚴(yán)重的高反，打完點滴吃止吐藥，現(xiàn)在去接他們離開高山地帶去成都機場應(yīng)該沒問題?！毙∨职欀碱^自責(zé)道：“如果不是我堅持來云南藍表哥和小發(fā)發(fā)也不會病這么重?！睆埲龂@口氣解釋：“醫(yī)生說吃完藥佩戴吸氧機已經(jīng)沒事了，等我們回香港調(diào)養(yǎng)一下就痊愈啦，醫(yī)生還說下回來云南應(yīng)該在低海拔區(qū)域適應(yīng)一周后爬山。”小胖聽完這話心里舒服多了，抽泣幾下就不哭了。我還得想想怎么跟父母解釋表哥怎么病的，“現(xiàn)在去接他們吧，我開車，累了一晚上你和張哥在車上好好休息。”張三微笑，“嗯，小李懂事了。”
我按張三指示下找到診所，看見玻璃窗里臉色明顯好多了的表哥和小和老板談笑風(fēng)生。小發(fā)尷尬的看見我們的車收拾背包走了出來，調(diào)侃道：“小樹苗你快有表嫂了?！蔽倚χ鴵u頭：“又不是我結(jié)婚我怎么知道?！蔽疫M去找到表哥付清藥費匆匆和小和老板告別。
張三和藍英、小發(fā)坐在后座睡了一會兒，一路眼神都放在藍英和小發(fā)身上照看他們，我按照小胖安排的路線緩緩行駛在山間公路上，海拔漸漸變低，一路風(fēng)景宜人，如果不是我們有人生病以后常住云南的生活肯定很愜意。
有時候人隨著天色變暗氣運就會變差。
下午太陽西斜，經(jīng)過一處十幾個建筑工人清理泥石滑坡的路段，路面變得越來越窄，忽然看見前方變成了泥巴路。我突然停車車上的人從恍惚中醒來，張三問我：“怎么了？”我緊張的回答：“好像迷路了?！毙“l(fā)苦笑，“小胖墩你是怎么帶路的？”小胖回過神仔細看手里兩張地圖小聲辯解道：“就這幾條路應(yīng)該沒錯啊，沿348國道向東走再向北走?！?p> 眼看天色漸晚，張三直接說出解決辦法：“趕緊調(diào)頭，遇到之前的施工隊問清去成都的路，然后找個旅館休息一晚。”小胖提起一口氣打開車門起身回答：“張哥你放心我來開車，小樹苗開了一天的車也休息一會兒。”我換到副駕駛座上，“天黑路滑注意安全啊?！毙∨郑骸爸懒恕！?p> 小胖轉(zhuǎn)了半圈方向盤將車橫停在路面上，后退半米向左轉(zhuǎn)換方向成功掉頭。打開車燈行駛半個小時后我們沒有看到施工隊，一個顛簸掉進一個水坑，小胖猛踩油門，小發(fā)郁悶的降下車窗透氣。張三沒好氣的問他：“又怎么了？”小胖轉(zhuǎn)頭用地圖指著前面路邊石碑將手指放在唇邊示意我們不要說話。滄桑的石碑上深深刻著：杏花村。
周圍林深見鹿，一只小兔子也在路邊一閃而過，還有夜鶯的聲音。我看見小發(fā)深吸一口氣好像看見了什么捂住嘴，關(guān)上車窗沖我們一個勁搖頭。張三也一下子沒了脾氣，我后知后覺的順著他們的眼光看見車周圍有十幾道鬼影忽高忽低飄動，我自小佩戴在胸口的金佛銘牌發(fā)出一道刺眼的金光，等光亮散去車窗外只剩寒風(fēng)吹動樹枝，仿佛剛剛看到的只是幻覺。
我們相互注視，自覺的按照段哥說的法子沉默度過一晚。
第二天天亮，我被太陽亮光喚醒，昨夜我們將所有衣服穿在身上保暖。打開車門走出去又輕輕關(guān)上，走進樹林撿了一捆枯樹枝回到車邊，我掏出偶爾抽煙用的煤油打火機點燃火堆取暖?？粗诖锏臒熌统鰜?，撿來兩塊石頭將煙點燃放在石頭上慢慢燃燒，最后將煙盒丟進火里。
張三有起床氣，無力的靠在窗邊問我：“你干嘛呢？”我看向他解釋：“其實香港人挺迷信的，就像段哥那樣，我爸媽在我六歲以前帶我滿世界求神拜佛。出門的時候沒帶香燭元寶我想就把香煙當(dāng)做香燭敬畏這里的鬼神。”張三將自己的兩包香煙遞給我，“也把我的香煙燒了吧?！薄芭?，現(xiàn)在要不要出來烤火?！蔽艺f著話接過香煙三五分鐘就燒完兩包煙。
表哥和小胖、小發(fā)陸續(xù)睡醒也下車烤火。表哥有模有樣的拿出段妹妹送的奶茶和煮奶茶的鍋，煮了一鍋香氣飄飄的純奶茶，簡單吃完一個面包，我將鍋里剩下的奶茶倒進裝牛奶的玻璃瓶里放在路邊燒香煙的石頭上。表哥看著我提醒道：“表弟你這樣會不會太迷信了。”我不置可否的撇嘴：“像媽咪一樣求個安心罷了。”
小胖招呼我們上車像昨天一樣倒車想開回348國道上或者遇到其他人問路。經(jīng)過一段泥巴路再經(jīng)過一段水泥路，重復(fù)到夕陽西下我們又回到杏花村石碑處；一連開了三天，這里密林崎嶇我們找不到其他出路。大約是我們離開香港第十四天下午車子突然熄火，小胖懊惱的拍打方向盤：“車沒油了?！北砀缏曇羲粏〉奶嵝训溃骸艾F(xiàn)在食物吃光了首先要找到水，口很渴。”張三煩惱的看了我一眼離開座位去密林里找水，我安慰表哥道：“這一路也沒發(fā)生什么大事，會沒事的，我們從小在小溪樹林里長大，我看見樹林里有小兔子和鹿?！毙“l(fā)虛弱的掉眼淚回應(yīng)道：“嗯，我們會沒事的?！蔽壹泵δ弥畨睾椭竽滩璧腻伻フ覐埲?，看到他的背影松口氣，“哥你等等我，找水得拿水壺盛水，向下坡走找水流匯集的地方還不會迷路。”張三無奈笑道：“是我做事太莽撞了，沒想到你懂這么多?！蔽椅⑿Φ溃骸拔覐男∩钤谙愀劢紖^(qū)，小時候最喜歡纏著表哥出去野?！?p> 腳下的路在交談中變得輕松，走了十幾分鐘下坡路，我們看見一條幾十厘米寬的溪流，我在水流旁邊徒手挖出水坑，我看見一只小鹿警惕看著我們喝水匆匆跑沒影，等水清澈見底張三用一個個玻璃瓶裝水，將煮水的鍋裝滿我們重新走回新車處，可是車呢？
張三看著周圍失望的表情止都止不住，我怕他摔碎水瓶連忙扶著他的手，“哥你看地上的車行?！蔽覀冎荒軣o奈沿著車行走向前方，幸好在天黑前看見車子停在石碑旁邊。
我看見小胖一臉焦急和表哥、小發(fā)在一顆杏花樹下烤火，“哥杏花是幾月開花？”張三也看著花樹，“四月吧?！毙∨挚匆娢覀兲嶂貋砀袆拥臒釡I盈眶，“我開車?yán)哿司筒[了一會醒過來又回到這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薄?p> 又到了夜深，習(xí)慣性掏出手機，自從進入山區(qū)手機一點信號都沒有，我們只能看著手機電量耗盡關(guān)機。夜晚寒風(fēng)刺骨，我們在車邊生火取暖表哥和小發(fā)的病情因為感冒變得嚴(yán)重，當(dāng)氧氣瓶消耗完的那刻我和張三、小胖心里防線崩潰了。將煮水的鍋變成火爐，關(guān)緊車門我和小胖用濕衣服和花酒給昏迷的表哥小發(fā)擦拭發(fā)汗的額頭、腋下、后背、雙足，又穿好衣服打開車門通風(fēng)。張三摔碎手里的水瓶，失去平時文質(zhì)彬彬模樣朝石碑怒吼道：“老子不管杏花村是誰的地盤，你給我出來！這么有本事把我困在這里、有本事你出來！你出來啊?！睆埲自诘厣涎劬﹄y得流出眼淚。
一個像寒風(fēng)的異族女子在車的前方出現(xiàn)，“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但是你們可以給我什么好處？”
我扶著張三艱難的站起身，張三看著女子我拉住他搖頭不要得罪人，“小李看見了吧這里真的有人。你要什么？車和車?yán)锏腻X都給你夠不夠？你必須送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迸咏舆^張三給她的錢袋子，真的將車和錢都給了女人換一條活路?？粗?yán)锘杷谋砀绾托“l(fā)至少保證他們安全離開。我感嘆說：“我代表哥謝謝你，張哥你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女人冷笑一聲憑空拿出一張牛皮紙，上面畫了杏花村地圖，“你們付出的不夠，一直朝地圖北邊的人家走，自己找出路去吧。”看見地圖上石碑遠處樹林畫有三三兩兩人家這里真是一個村莊。女人坐上車，車子沒有啟動化作殘影離我們越行越遠，我朝車子喊道：“一定要把他們安全送去看醫(yī)生，我們是好人啊?！币膊恢浪趺醋龅降摹?p> 小胖站在我身后背著三個背包打著手電筒解釋道：“我想她也不需要我們用過的背包?！蔽覀兩钜拐业降貓D上的人家，四周彌漫的酒香讓人感到絲絲暖意……。
我和小胖敲響掛著兩個白燈籠的竹籬院門我問：“有人在家嗎？我們從南方來的旅客迷路了?！蔽抑貜?fù)了兩邊這話，一個老頭身影點起燭火照亮紗窗朝我們說道：“年輕人且等天亮再來，月黑風(fēng)高老頭子可不敢讓你們進來。”我好脾氣的答應(yīng)道：“您家當(dāng)然是您說了算，我們就三個人，等天亮了我們再說。”張三一把拉著我的衣袖沒好氣的說：“現(xiàn)在進去和天亮進去有區(qū)別嗎？”小胖勸道：“老人家就住這兒，他說有區(qū)別肯定有區(qū)別?！蔽覀兙投自陂T口地上看著周遭的一切，我突然問他們：“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做夢還是同一個夢里?！睆埲龥]好氣的狠掐了我腰一把，“啊，疼，你怎么下手這么重？”張三反問我：“睡醒了嗎？”我再認真看著周圍什么都沒變，“應(yīng)該疼醒了?！?p> 小胖靠著我打盹，我看著本來黑漆漆的天色變得蒙蒙亮，然后大亮變成了白天。忽然聽見屋子里的老人家走到門口，我搖醒小胖，老人家打開門說：“佛祖保佑，年輕人對不住啊讓你們等了半宿。我們杏花村非常偏僻，夜里來的不一定是人，所以有個規(guī)矩晚上不能給任何人開門。天亮了你們?nèi)耸墙杷捱€是問路？”小胖微笑回答：“借宿也問路，還想跟您討杯水喝。如果買食物一百元夠不夠？”
老人家微微一笑，“如今的年輕人事真多，先進屋里避雨吧。來，草廬簡陋隨老夫去后堂飲酒驅(qū)寒，這杏花酒和小食十元人民幣足矣?！睆埲龁柕溃骸叭绻覀円叱鲂踊ù逍枰嗑?？需要多少錢的食物？”我們跨過門坎穿過四間屋子看著里屋大理石般的地面、名貴的青瓷比外面陳舊的茅草木屋奢華多了。老人家回答：“離村的話快則一日慢的話老夫就不知道了，多帶些干糧趕路不就行了。”我感謝的說：“您說的對，那您說大約需要多少錢？我們出來旅游迷路后身上沒帶多少錢?！崩先思铱催^我們一遍那眼神像屋里的陳設(shè)般諱莫如深，“大約一兩百塊，杏花村的杏花酒流芳千古有些珍貴。你們有牛皮紙怕什么，吃完了再回來買?！?p> 尷尬的笑笑我們沒再說話，落座石墩，石桌上擺著古老的燒釀陶器，后門旁陳列著更古老還在使用的土灶，木架新竹上晾著杏花。喝一口主人倒的一杯青瓷酒樽苦澀和甜蜜的杏花香在口中漫延讓人沉醉。
酒足飯飽也許是累了，我們在主人安排的廂房休息，用桃木盆洗漱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我們?nèi)齻€在一間房里沉沉睡去。這一天一夜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一覺醒來看著周遭的感覺如同來時，這一夜的夢那么真實在我心中留下了一個故事。收拾好行囊告別老人家，踏上征程。
迷失方向時爬上一座山的山頂看見太陽落山的地方就是西邊，我們面朝北邊的第二個人家走去。
遇到一修道老者坐于山頂危巖，周圍迷霧被陽光照耀時隱時散，他說：我翻過一山又一山，忘記了自己什么時候進入杏花村，如果這里的歲月是把殺豬刀，我就這么死掉了。
等我們風(fēng)餐露宿許多天，在老者的指引下走到一條大河邊大河對面有一條久違的公路，可是老者突然朝我們招手作別重新走進山里，我看著張三不知道說什么，張三朝我搖頭。一輛拖拉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胖激動的拉著我的手從兜里掏出五六十塊零錢，我也掏出自己兜里沒動過的五百塊錢，將三張一百給張三我知道他的錢都給神秘女子了。
泥濘的小路上小胖攔住另一個老頭的車用普通話問他的孫子：“小朋友你們?nèi)ツ膬喊?？給你十塊錢能不能帶我們?nèi)タh城？”小男孩聽懂了驚訝的用方言反問：“十塊錢那么多？爺爺他們給我們十塊錢帶他們?nèi)タh城。”老爺子：“哦，年輕人，你們是不是迷路了？我和孫子去成都看大熊貓，你們也想去看看？”張三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邁過心中那道坎一臉從容和善的回答道：“老人家您好，我們來旅游迷路了，也想去成都看大熊貓您能送我們?nèi)幔俊?p> 老頭笑笑：“可以，當(dāng)然可以，十塊錢是現(xiàn)在給我還是到城里給？”張三將一張一百元放到老頭握方向盤的手里，“您拿著，我們?nèi)松夭皇爝@一路要靠您老帶我們進城?！崩项^看見錢真心的笑道：“小伙子挺會做人，打算在城里玩幾天?。坷项^子有親戚在成都開賓館今晚就在那里落腳。”小胖開心的自己坐到裝貨的車廂里招呼我也坐，我剛靠著那個小男孩旁邊坐下他笑嘻嘻的跳過來，我一把接住他，老頭沒說什么，熱情招呼張三坐到小男孩的位置上。
外面的世界再好再壞我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我閑著無聊就問小男孩：“你家就住這附近嗎？你們家鄉(xiāng)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仔細回想一會兒回答道：“蜀山村，我家就在路那頭的村子里，這條河叫岷江，過了大橋就是都江堰市，然后就到了CD市?！毙∨致犚娺@話砸吧嘴說：“我的個乖乖我們都走到都江堰了?！睆埲蝗粏柕溃骸靶∨笥呀裉焓菐滋枺俊毙∧泻⒋舐曊f：“叔叔連這個都不知道，今天是二零零零年一月一日，也是農(nóng)歷新年哦?！蔽覀兿嗷σ暡桓蚁嘈胚@是真的，此刻的心情就像周圍的迷霧一樣。
小胖一句話又把我們拉回了現(xiàn)實，“我媽肯定急壞了，都怪我非要來什么蜀山?！睆埲凉娎渌溃骸艾F(xiàn)在怪你有用嗎？我們不怪你?！蔽彝蝗幌肫饋恚骸拔冶砀绾托“l(fā)會在哪兒？”張三突然笑道：“也許還在云南，也許在焦急的找我們呢?！蔽蚁胝f：“也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