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成長的代價
車上，孫母問舒怡：“你剛才結賬，花了多少錢啊？”
“一共一千兩百八十六?！绷质驸敛贿t疑的答道。
“這么貴，你哪來的錢?。俊睂O母很詫異。
“我的私房錢。平時攢的?！绷质驸蛱焱砩暇驮诖差^柜里發(fā)現(xiàn)了一沓百元紙幣，再加上平時孫母給她的零花錢，請這頓飯，林舒怡毫無壓力。
孫母見她正開心著，而且考試也考的不錯，還想起給爸爸過生日，不想掃她的興，就沒提醒她，以后要合理規(guī)劃自己的財務。這是孫母作為一個資深會計，經(jīng)常會給女兒灌輸?shù)睦碡斢^念，更何況，那抽屜里的錢，可是林舒怡考上一中以后，她給她的獎勵！林舒怡之前一直都精心保存著，不敢花一毛錢！
現(xiàn)在為了給林父過生日，全花完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可見自己的女兒是多么期待這一次的團圓！
車子一路開過鬧市區(qū)，往華海市的另一個郊區(qū)的方向開去！這是一條多么熟悉的路，以前每周都要經(jīng)過一兩次，孫母恍惚覺得時光倒流，以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又回來了……
車上，林舒怡用孫母的手機給外公打了一個電話，外公聽說他們都要回來，開心得合不攏嘴！
車子開到了鄉(xiāng)間小路，外公家的房子本來是一處老舊的土屋，后來經(jīng)過翻新，現(xiàn)在變成了一棟漂亮的農(nóng)村自建房，房子旁邊種滿了花花草草。外公早年一直在外經(jīng)營水產(chǎn)生意，還經(jīng)常出海打漁，外婆是位很能干的農(nóng)婦，陪著外公經(jīng)歷了人生的風風雨雨。他們只有孫曉萍這么一個女兒，因此一直很關心和疼愛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女。
“舒怡，你來啦！哈哈哈！我的心肝寶貝哦！”外婆等在村子門口，一看見孫曉萍的車，就朝車里的林舒怡招手！
不等停好車子，林舒怡早就探了半個身子在車外！她一看村口站著的那位老人，就猜到那肯定就是外婆！
“外婆！我好想你??！”林舒怡跳下車，給了外婆一個大大的擁抱！
“哈哈哈！快進屋，外公給你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鱸魚！”外婆牽著林舒怡的手就往屋里走去。
進了屋子，外公正在灶頭邊上熱油，一條洗干凈的鱸魚正被外公放到鍋里，瞬間灶頭的鍋里就響起“滋啦啦”的聲音，香氣撲鼻而來。
林安國和孫曉萍一起坐在客廳里，兩人并不說話。外婆在外面招呼兩人吃水果。
不一會兒，一桌子菜就擺在了餐廳里。舒怡外公的手藝一點沒變，他不僅會做生意，還做得一手好菜，孫曉萍的廚藝就是遺傳了她爸爸的！
“爸，我們已經(jīng)吃過了……今天是安國的生日。舒怡一定要叫我們兩個來看看你們……”孫曉萍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都沒有孩子懂事！這么久了都不來看我們！是嫌我們老了，沒用了？”外公有些生氣，他知道他們兩個的事情，也勸過，但無濟于事，只能把所有的關心都放在外孫女身上！
“外公，家里的舊琴譜還在的吧？我們學校要舉行元旦晚會，我還要上臺表演呢！我想練練鋼琴！”
“有！都在呢！過會兒我給你找出來。你媽小時候就是被我逼著練鋼琴的，你看現(xiàn)在你媽媽，多有氣質！”外公總是不忘抓住時機夸獎自己的女兒，孫曉萍的鋼琴水平在孫父的嚴厲監(jiān)督下，確實練得很不錯！
“外公，你看爸爸也來看你了，你開不開心?。俊?p> “開心，當然開心！”
林安國從車子后備箱里拎出兩箱新鮮的橙子和兩箱新鮮的大閘蟹，放到客廳的茶幾旁邊。他經(jīng)商多年，這些人情禮節(jié)他還是很懂的。
看得出來，林安國很尊敬這位前岳父，他心里充滿了愧疚。
舒怡外公并沒有抱怨什么，而是很客氣得跟林安國嘮著家常，外公心里，還是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的！只是這些年過去，老人家額頭上也多了很多皺紋，頭發(fā)幾乎也已經(jīng)全白了。
飯桌上，大家其實吃不了多少東西了，都在聊天。林舒怡開始趁機撮合父母了。
“爸爸，你以后可以經(jīng)常帶著我和媽媽來看外公外婆嗎？”
林父微笑著說：“當然當然！這里也是你的家！”
“對呀！這里不僅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和媽媽才是一家人！”林舒怡附和道。
“舒怡，說話注意點。”孫母很敏感得察覺女兒有些不對勁了。
“爸爸的那個家，不是我的家??！我需要完整的家！”林舒怡突然放大了聲音。
“舒怡，不要胡鬧！”孫母嚴肅得盯著她！
“好了好了，不要吼孩子。舒怡說的沒錯呀，這邊都是你們的家，你們以后?；貋砜纯?！”外公在中間調和著，他是最會維護自己的外孫女的。
“爸爸，你搬回來住，可以嘛……”林舒怡的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了。
林父被林舒怡的話，噎得無話可說。
剛才還是一片和諧的場面，現(xiàn)在因為林舒怡提的請求，家里的氛圍又一次尷尬了起來。
孫曉萍明白了，這次又中了自己女兒設的圈套了。
原來這又是一場鴻門宴。女兒是想撮合他們兩個重歸于好的！
林父本來心生愧疚，現(xiàn)在看到寶貝女兒如此傷心欲絕，他只能沉默不語。
林舒怡眼淚嘩嘩得往下流，她試圖用苦肉計讓爸媽屈服！
可是大人的世界，不是小孩子想象的那么容易啊，不是過家家，更不是鬧了一回，大人就能回心轉意！
破鏡不能重圓，被傷過的感情，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修復的！
孫母這會兒看著傷心的女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邊難過，一邊安慰著林舒怡。
“爸爸，你說句話啊！你為什么不愛媽媽了？”
“舒怡，我沒想到，我跟你媽媽的事情，你一直憋了這么久，我們都放下了，但是你還沒適應……”林父默默得看著正在哭泣的女兒。
“爸爸，我和媽媽不能沒有你?！绷质驸闷蚯蟮哪抗饪粗指?。
“舒怡，你要認清事實，我跟你爸已經(jīng)離婚了！”孫母再次嚴肅得警告她。
林舒怡聽到這句話，再也繃不住了，情緒立馬失控，她歇斯底里得大叫道：“你們算什么父母！連一個完整的家都給不了我！你們這樣做，讓我以后怎么在同學和老師面前抬得起頭！讓我往后的人生要怎么走的下去！”
孫母和林父都被林舒怡的嘶喊震驚了，他們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孫母很心疼女兒，她坐到林舒怡身邊，摸著她的頭，溫柔得說：“舒怡，你高一開學之前，媽媽就跟你講過，雖然爸媽不在一起了，但是我們對你的愛不會減少的，你依然是爸爸媽媽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
“我不要你們分開！你們在一起，對我的愛才是真愛！”林舒怡哭著把頭埋進了外婆的懷里。
外婆因為林舒怡的哭泣，自己也偷偷得抹起了眼淚。外公則在一邊圓場，不停得給林舒怡遞切好的哈密瓜和橙子。
林父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準備拎包走人。
“爸爸，你別走……”林舒怡一把拉住林安國的袖子，完全不想他離開！今天能組這個局，對于林舒怡來說，實在是付出了太大的代價。她沒日沒夜的看書復習，就想考個好成績，讓父母重新在一起！
林舒怡一把拉住林安國的衣袖，“爸爸！爸爸！你跟媽媽和好吧！我保證下次考試，我考全班第一名好不好……爸爸……”
林安國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心如刀絞，心疼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然后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就提前離開了屋子。
獨留可憐的林舒怡，坐在原地，淚流滿面……
外婆拿來毛巾，給她擦了又擦，外公在一邊不停地哄她，老兩口心疼壞了！
撮合父母無果，林舒怡情緒低落，外婆收拾出了房間，今晚就讓他們母女住下了。
鄉(xiāng)間的夜晚很安靜，只聽得見外面的蟲鳴聲，林舒怡眼角依舊躺著眼淚，她想不通父母之間的關系，這是她從沒遭遇過的人生體驗……
真是應了那句話，幸福的家庭都是一個模樣，而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努力生長，想為自己的家營造幸福的氛圍，可是事與愿違，小孩子怎么能左右大人的決定呢！大人決定要分開，小孩只能承受結果，不能干預過程！接受事實，并努力適應這個結果帶來的傷害。或者，這就是成長需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