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盯著筆記本電腦,腦子卻在放空,耳機里的旋律不知道循環(huán)播放了多少次,都沒能把她拉回來。
那通語音電話之后,她和單驚蟄就沒有聯(lián)系過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畢竟是真的很社死。
明明之前已經(jīng)說好了退回朋友,怎么都沒料到醉酒后的一通電話下來什么都亂了。
也虧得單驚蟄這兩天也沒有聯(lián)系她,避免了這方面的尷尬,但是她又隱隱有些不高興,矛盾又糾結(jié)。
想到這,她第十三次嘆出了聲。
聽到又一聲嘆息,故里和時夜從各自的工作里抬起了頭,互望了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
故里:你去!
時夜:為什么我去?。磕銈兣⒆颖容^好溝通吧!
故里:你們搞音樂細胞的才更好溝通,而且我現(xiàn)在沒空。
時夜:我去說什么啊?
故里:找話題,開解她!
時夜:我可能找不來。
故里:考驗這么多年友誼的時候到了!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時夜:月頭她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回答好,我現(xiàn)在去,天會聊死的!
故里:emmmm,這樣,你撐會,我去找青鳥來。
時夜:那你快點!
四目相對,兩人擠眉弄眼地進行了這場無聲的對話,也不知道兩人是怎么溝通到對方傳達的意思的,故里率先站起了身,向著門口邁步,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這個房間里,時夜才收回視線,看著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發(fā)呆的陳歲,又是無聲地嘆了口氣,禍是自己惹的,對不起也要自己低頭啊。
走到她身旁坐下,時夜躊躇著開口:“抱歉?!?p> 感覺身旁有人,陳歲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對上時夜歉疚的目光,不明所以:“怎么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問的那個女孩是你自己?!?p> 陳歲聽明白他說的是哪件事了,摘下了耳機:“這件事啊,不需要道歉呀,我問問題當然想要實事求是的回答,你的答案對我而言,很真實也很有用,我該謝謝你的。”
時夜抿了抿嘴角:“你問的那個男生,是單驚蟄嗎?”
陳歲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是他吧,上次見面,我就看出來了,你對他的態(tài)度和情緒是不一樣的?!?p> 陳歲別開臉低下了頭,語氣瞬間低沉:“不重要了,反正也不可能。”
“為什么會這么覺得?”時夜歪著腦袋盯著她的側(cè)臉:“單驚蟄跟你說過他父母不會接受嗎?”
“那倒沒有?!标悮q搖頭:“我們還沒聊到這個地步?!?p> “既然沒有,你為什么覺得他的父母一定不會接受你呢?意外是誰都沒有辦法去預測和避免的,而且你很優(yōu)秀,方方面面都很優(yōu)秀,這些就足以掩蓋你所認為的不足,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認為,這是你的不足,難道就是聽網(wǎng)上那些無腦噴子的閑言碎語嗎?你可不是會把網(wǎng)上那些閑言碎語聽進耳朵里的?!?p> “性質(zhì)不一樣的,就比如你說的那樣,這不單單是自身問題了,涉及父母一輩,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又何必去耽誤別人呢?!?p> “你一定很喜歡他吧,認識你這么久了,我第一次見你被困擾成這個樣子?!?p> 陳歲沉默了良久,破天荒的點了點頭:“嗯,我喜歡他,連我自己都不太敢信,我真的很喜歡他,喜歡到,只要一想到他不會再喜歡我了,我就好難過,可是我不敢自私,像他那樣陽光又明媚的少年,身邊就應該有一個模樣好,條件好,身世好的女孩子,反正不應該是我?!?p> “可是,你甘心嗎?”時夜一直看著她低垂的側(cè)顏:“難得遇到一個那么喜歡,又喜歡你的人,你甘心嗎?”
陳歲抿了抿嘴角,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不甘心啊,但是那又怎么樣呢。我也不想輸啊,但是我知道我贏不了,不管守多久的太陽,它總是要落山的?!?p> 似乎不想多說下去了,陳歲重新帶上了耳機面向屏幕,連話都來不及多說一句。
時夜看著她被碎發(fā)擋住的側(cè)臉,隱約能窺見她眼角泛起的紅,伸手想摸摸她的頭,最終還沒落下,門就被推開了,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看向門外走進來的柒鈺:“怎么是你?青鳥呢?”
“仔仔有點忙,沒事,我來也一樣。”
時夜懷疑地對著他上下掃視,柒鈺很不滿意:“你那什么眼神,我也是很正經(jīng)的!”
聽著他的話,時夜呵呵笑了笑,敷衍地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向門外走了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柒鈺看著緊閉的門扉,意外地挑了挑眉,沒有多在意,回過了頭在時夜剛剛的位置坐了下來,目光落在了陳歲面前的筆記本電腦上,半屏的“禍起”和“貪圖”的資料,一分未動,以及開著的TXT文檔上一片空白,展示了她的主人今天一天的心不在焉。
對上彼此的視線,陳歲最先心虛地移開眼,還欲蓋彌彰地挪了挪面前的小電腦,企圖讓界面消失在柒鈺眼前。
柒鈺輕輕合上了她的電腦:“聊聊吧?”
“你想聊什么?”陳歲也順勢摘下了耳機,靠上了椅背看著他。
“你和單驚蟄是什么結(jié)果?”柒鈺開門見山:“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你出去旅游之前還要糟糕?!?p> 陳歲揉了揉眉心,沒有說話。
“徹底沒戲了?”柒鈺猜測著開口。
陳歲抿著嘴,猶豫了好一會,才湊近他詢問著:“我記得你說過,當初你也是醉酒后和青鳥打電話表白的,青鳥還沒回答你,你就睡過去了,那酒醒之后,你們這個尷尬是怎么化解的?”
突如其來的動作和壓低的聲音讓柒鈺忍不住環(huán)顧了這間休息室,確認了確實是只有他們兩個而已,聽到她的問題他下意識去回想當年的情景,想著想著就捕捉到了她話里的重點:“也?他醉酒跟你表白的?”
陳歲有些不自在地縮回了腦袋,看她突然就變成了鵪鶉,柒鈺瞇起了眼:“你醉酒跟他表白了!”
“這是個意外…”陳歲小小聲地嘟囔著。
柒鈺夸張的嘶嘆了一聲:“展開說說。”
“……就前兩天,我不小心喝多了,打了個電話給他,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然后本來已經(jīng)說好了可以退回朋友的,就是因為那通電話,我們這兩天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喝多了?就你這酒量,你喝了多少能喝成那樣?”
“半瓶?!?p> “白的?”
陳歲搖了搖頭:“蘇打酒?!?p> “蘇打酒?半瓶易拉罐?”
陳歲點了點頭。
柒鈺一整個無語住了:“你喝的是假酒吧?半瓶易拉罐,還是度數(shù)那么低的蘇打酒,你都能喝成這樣?!?p> 陳歲閉著嘴不敢反駁,柒鈺恨鐵不成鋼的嘆了一聲:“那你現(xiàn)在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p> “那沒這通電話之前怎么想?”
“我想,繼續(xù)做回朋友?!?p> “真的,有時候我都不懂你?!逼忖暟欀?。
“什么?”
“不止單驚蟄啊,包括之前的那幾個,你為什么會覺得,被你拒絕了的人,你們可以退一步回到朋友的?”
“因為大多都是圈里的同事啊,現(xiàn)在沒有合作不代表以后不會合作,關(guān)系要是鬧的太僵了,之后會平添很多尷尬的,對雙方都不好。”
柒鈺居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她:“難為你能處理的這么漂亮,雙商真高,但是為什么在單驚蟄這里栽了跟頭了?”
陳歲又開始郁悶了。
“給自己一個機會吧?!逼忖曂蝗徽?jīng)了起來:“單驚蟄喜歡你這點毋庸置疑,恰好你也喜歡他,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成這樣了,那就索性攤開了說,對你和對他都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p> “你不懂?!标悮q扣著自己的手指:“拋開事件本身來講,我們之間存在差距……”
“什么差距?”柒鈺直接打斷她:“都二十一世紀了,成熟點好嗎?以后要走下去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所謂的身世,外人張口就來的評判不是你今后活下去的標桿,就是叔叔阿姨還在世,他們都會尊重你自己的人生,輪不到任何人來評頭論足。”
“陳歲!你很好,你比網(wǎng)上甚至是現(xiàn)實里任何一個張口就罵的人好上千千萬萬倍,他們沒有資格去命令和規(guī)劃你自己的路,所以,別怕,堅定一點,順著你自己的內(nèi)心還有想法,大膽的去走你想走的路?!?p> “我…”陳歲眼眶有些發(fā)紅:“我…可是我…”
“別可是了,你的路有我和仔仔的難走嗎?有的話堅持住,我和仔仔都堅持下來了,你還怕什么!”
似乎被那句話鼓舞了,陳歲一下豁然開朗,站起了身拿過大衣,一邊穿著一邊往外走,柒鈺看著她這一氣呵成:“你去哪呀?”
“我去找他?!标悮q沒有回頭。
“初雪降了,有點冷,你小心點?!?p> “好?!?p> 陳歲打了車,冒著風雪來到了聽覺樓下,迎面就撞上了剛下班出來的張逸晨:“唉?三歲?你怎么有空過來?”
“我想找驚蟄。”陳歲裹了裹大衣和圍巾。
“驚蟄今天說是約了人,提前收工,已經(jīng)走了快一個小時了?!?p> 陳歲滿是希翼的眸子暗了下去:“這樣啊?!?p> “他沒跟你說嗎?”這句話一出來,張逸晨就想打幾下嘴巴,這不是擺明了的嗎。
陳歲搖了搖頭:“算了,謝謝,那我先回去了,再見?!?p> “等等!”張逸晨拉住了她:“現(xiàn)在雪下的那么大,天還那么冷,我們先進去避一避,等雪停了再走也行?!?p> 陳歲抬頭看了看,這個雪也不大啊。
話還沒出口,張逸晨已經(jīng)拉著她的胳膊,在門口抖了抖凌落的飄雪,把她拉進了大門口,一邊打開了微信給單驚蟄發(fā)信息,看他半天沒有回復,直接打了通話過去。
燉一鍋丶
要在一起了!終于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