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那久未謀面的

　　周沉魚和寶玉在旁邊跟著學(xué)了幾天，不是把竹條拗?jǐn)?，就是賣相弄得很難看。

　　李秀菊笑著制止他們，“做雞籠不單要掌握好步驟，還考驗手的巧勁兒。力氣太大或是太小，就像你們這樣，一直弄不好。你們別看著覺得容易，娘從小就做這些東西，算起來有些年頭了。哪能一朝一夕就學(xué)會??？你們自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別老待在家里頭，這些我來做?！?p>　　周沉魚仿佛和這竹條杠上，像根樁子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反正是學(xué)不會了。”周寶玉喪氣蹲到盆邊，看著幾顆田螺伸出觸角吐泥沙。

　　李秀菊腦海閃過一記，“盆里就這幾顆田螺，連一頓也湊不上。你們姐弟兩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撿田螺好了。”

　　撿田螺？

　　周沉魚和周寶玉眼神對上，一拍即合，“好啊?！?p>　　現(xiàn)在那幾顆田螺還不夠她們?nèi)揽p，再撿多點回來，一次吃個夠，反正不花錢。

　　李秀菊拿來斗笠和竹簍，“門口對出這片田都是要插秧苗的，別踩壞人家的地。我記得洗衣服那條河對面，有幾塊田是荒廢了的。你們?nèi)ツ浅虺颍纯从袥]有?！?p>　　“行?！?p>　　兩人一前一后，去到李秀菊說的那片荒田?；奶锸浅孰A梯狀的梯田，從上數(shù)下一共有七級。除去最底下那兩級種了秧苗，其余全部長滿雜草。

　　她們站在高處，俯瞰整個村莊和水田。

　　今天的雨不算大，戴著斗笠低頭，容易脫落掉進水里。周沉魚和寶玉脫下斗笠放一邊，把褲子卷到膝蓋往上，提著桶踩進水田。

　　這些水田已經(jīng)荒廢許久，底部的泥硬邦邦的，一腳踩下去，完全沒有前幾日那種身臨沼澤地的感覺，仿佛如履平地差不多。

　　周沉魚終于不再東倒西歪，站的穩(wěn)穩(wěn)的。

　　她彎下腰，左手拎著竹簍，右手伸進水里撿螺，撿到一個，裝進一個。

　　周沉魚考慮到螺未來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保留了她作為獵人最后的善良，只撿了大的那些，小的留下來。

　　盡管如此，田水還算清澈，大大小小的田螺，有些分散在泥土表面，有些一半身子鉆進泥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撿起來不費眼睛，就是兩只眼看不過來。

　　她和寶玉沿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腳踩過的地方水已經(jīng)渾濁，渾濁的臟水像墨一樣四處蔓延開，逼得她們加快腳步。不然攪渾了水，就什么也看不見，只能靠摸了。

　　兩人的竹簍接連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響，不知不覺到了田的盡頭，竹簍也更沉了，乍一看去，竟然裝了一半。

　　“這么多，夠我們吃一頓了吧？”周寶玉墊墊重量，恨不得立馬架鍋炒了，過個嘴癮。

　　“一頓怎么夠??？來都來了，肯定得滿載而歸啊?！?p>　　周沉魚走到另一片荒田，又看到密密麻麻的田螺，一下聯(lián)想到財富密碼，回頭朝向?qū)氂?，“哎，你說那些達官貴人拿鱔魚當(dāng)寶貝，這田螺也是長在田里的東西，它們是不是也能賣個好價錢啊？”

　　“這我就沒有聽到傳聞了。”周寶玉撇嘴搖頭，“姐，這些螺都是那些大老粗拿來當(dāng)下酒菜的，賣不了幾個錢?！?p>　　周沉魚的自信心受挫，“也是，這么明目張膽的財富密碼，怎么可能輪到我們?。俊?p>　　她撿了兩顆田螺，“不過我們一直打散工，掙幾文錢，年輕時還湊合，以后年紀(jì)大了，也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得想辦法搞錢?！?p>　　至于搞什么，周沉魚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要這么容易，她早發(fā)財了。

　　“姐，這你不用擔(dān)心。等到了秋季，深山里的動物變得膘肥肉多的時候，我就進山里待一陣子，運氣好的話，打到野山豬、野山羊或者野鹿，一只能賣幾百文錢呢。運氣不好的，打些山雞野兔什么的，也足夠我們過個好年?！?p>　　“抓山豬和野鹿？”

　　雖說年輕人有沖勁，這事應(yīng)該鼓勵，但周沉魚看他那瘦弱的身板和傻乎乎的性子，表示很懷疑，“你行嗎？”

　　嗯？

　　他怎么可能不行？

　　周寶玉擼起袖口，露出一截精瘦的肉，使勁拍拍:“姐，我這手抓山雞野兔肯定不在話下，要是真碰上野豬野鹿，我……我一拳薅死它?！?p>　　就這？

　　還沒開始上前線殺敵，士氣先減一半。

　　“豬薅死你還差不多?！敝艹留~嘴角抽了抽，“拍這么大力，你不疼??？”

　　周寶玉手臂火辣辣的，頓時露出原形，“姐，還是有點疼的?！?p>　　她們兩個又撿了一塊田，快要裝滿竹簍時，天空突降大雨，害得他們卷起斗笠，像落湯雞似的往家里跑。

　　“娘，我們回來啦！”

　　她們出門時，李秀菊已經(jīng)看見天邊有烏云，早早架好鍋燒熱水，以便他們回來能洗上熱水澡。

　　“全身都淋濕了，快去洗洗，剩下我來弄?！?p>　　周沉魚老老實實聽話，提了桶熱水沖洗。

　　李秀菊幫著把竹簍的田螺倒出來，滿滿一大盆，“這么多啊，用清水養(yǎng)上三五天，就能炒著吃了?！?p>　　周寶玉想起前陣鍋都揭不開的日子，心里無比滿足，“娘，這又是田螺又是鱔魚，以后不愁沒吃得了?！?p>　　“是啊，日子總能越過越好的。”李秀菊悄悄抹了眼淚，“清明就快到了，到時候，我們做些他愛吃的東西去看看他吧?！?p>　　“嗯，好?！?p>　　趁著雨季沒過，周沉魚和寶玉又去后山，摘了兩大籮筐鮮筍回來，處理干凈后，一并帶上李秀菊織的雞籠和簸箕，兩人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到街上去趕集。

　　鮮筍還是和上次一樣，賣得極快，出了兩小單后，來了一位專門做菜館營生的闊綽老板，一口價一百文全部買了。

　　寶玉親自把東西抗到他的館子后廚，笑著跑回來:“姐，太好了，這回比上次掙得還多了幾十文錢呢，娘知道了一定很高興?！?p>　　周沉魚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睜眼瞪他，“財不外漏知不知道？當(dāng)心被人搶了去。”

　　“姐，錢在你這，斷不會丟的?！?p>　　寶玉嬉皮笑臉地拍馬屁，沒把她的話記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