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臉
常寬的院子還沒常璞的一半大。
常寬、常劼和常璞兄弟三人的房子原本是一個大院子隔成了三院，常寬住中間，常劼住東邊，常璞住西邊，后面常劼將他的房子賭了出去，常璞又買了更大的林家院子合院，常寬的院子就再也沒有擴(kuò)出去的空間。
常落云隨常落霞剛進(jìn)門，江氏就迎了出來，她四十左右年紀(jì)，一張圓臉看上去十分和善。
她走到常落云面前，上下打量著她，和藹地問，“云兒，幾年不見，可還記得大伯母。”
“大伯母！”常落云屈膝清脆的叫了她一聲。
江氏喜不自禁，拉過她來笑著說，“云兒都長成大姑娘了。我聽你大伯父說你要回來，就天天盼著。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常落霞身上，佯嗔道，“霞兒，你又帶著云兒瘋?cè)チ?？?p> 常落霞朝常落云擠了擠眼，“阿娘，我好久沒有見到四妹妹，多說了會話，就晚了些?！?p> 江氏伸手在女兒額頭一點(diǎn)，“就你會糊弄人。”
常落云和常落霞就相視抿嘴一笑。
江氏說，“你大伯父知道你要過來，特意給你準(zhǔn)備了一副筆墨，害怕你拘束，說是不用去給他請安了。”
常落云謝了。
到江氏屋里，丫鬟已經(jīng)擺好了飯，八寶鴨，蒸肘子，炒火腿，加一大盆烏雞湯，另外還有桂花糯米藕、燒茄子、拌小黃瓜、炒筍片四個素菜，全都是常落云小時候喜歡吃的。
江氏每樣撿了些夾到她碗里，“云兒，你到這里就如同自己家一樣，不要客氣?！?p> 常落云莞爾一笑，“大伯母待我如同親女兒一般，我在大伯母跟前一向不拘束的?！?p> 江氏笑著動了筷子，常落霞、常落云才依次動筷。
“我原本想著讓星兒也來的，但她前幾日染了風(fēng)寒，還沒大好，等她好了，一并讓你們姐妹見個面，也熱鬧一下?！苯闲χf，“到時候，我們在院子里擺一桌，邊賞花邊吃酒?！?p> 常落云放下筷子，“大伯母，我爹爹說過幾日要舉辦春日宴，到時候你、二姐姐、三姐姐一起過去?！?p> “春日宴？”江氏有點(diǎn)意外，又抿嘴一笑，“那邊院子倒是有幾年沒有辦過宴請了，若是這樣，到時候我們早點(diǎn)去?！?p> 常落云笑著說，“大伯母算是答應(yīng)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早點(diǎn)來。”
一頓飯吃完，天已經(jīng)快黑了。江氏叫了牛車過來，“云兒，這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p> 常落云沒有推辭。
常寬和常璞院子雖然相鄰，但卻沒有開側(cè)門，兩個院子大門各在一邊，坐牛車要繞過一條街，算起來反而不近。
下了車，江氏笑著說，“既然來了，我怎么也要進(jìn)去跟裴娘子打聲招呼?！?p> 江氏和常落云剛跨進(jìn)院子，常璞、裴氏、常落瑤一干人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著了。
看到江氏，沉著臉的裴氏有點(diǎn)詫異，“大嫂，你怎么來了？”
“嫣兒，我把云兒給你送過來了，”江氏看到老二一家人齊齊展展站在院子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厲害。
她裝作不知道，笑著上前親熱地握住裴氏的手，“你看我真是糊涂了，只想著云兒是自家人，見著她也光顧著高興，居然沒讓人過來給你和二爺打聲招呼，讓你們白擔(dān)心，難怪你大哥說我一遇到事就上不得臺面。”
她臉上堆笑，朝常璞說，“二爺，這事是我的錯，你只管罰我就行，可不能怪在云兒身上?！?p> 裴氏臉色十分難看，“大嫂，你疼云兒是好事，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出去也不跟我和她爹爹說一聲，不發(fā)生什么還好，若有什么事，我一個繼母，人家還說我沒有管教好她，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p> “嫣兒不用擔(dān)心，你對云兒好，我們這一家子都看著呢！不用理會那些亂嚼舌根的?！?p> 江氏笑著說，，“這事是我思慮不周，看到云兒我只顧著高興了，就忘了給你們說一聲。要不我給二爺和嫣兒賠個不是，可好！”
話說到這份上，再說下去就有點(diǎn)傷和氣了。
常璞咳了一聲，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既然是大嫂讓云兒過去的，那云兒也算是去的自己家，她跟大嫂在一塊，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
他覷了一眼裴娘子，又說，“云兒，你以后出門也要跟你母親說一聲，免得她為你擔(dān)心?！?p> “是，”常落云屈膝一福。
“可是，常家閨訓(xùn)……”裴氏張口還想說話。
“好了，”常璞不耐煩訓(xùn)斥，“都說去大嫂那里就如同自己家，云兒算不得私自出門，一點(diǎn)小事何須揪住不放。”
裴氏氣得面色發(fā)白，將兩只寸許長的指甲硬生生折斷在掌中。
一點(diǎn)小事？常家閨訓(xùn)，未出閣女子未時過后不得出門，就算有事經(jīng)過長輩同意，也必須申時回家，現(xiàn)在已到西時，難道還訓(xùn)斥不得？
江氏看到她的樣子，如何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嫣兒，是嫂嫂不對了，”江氏向跟在身后的丫鬟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便捧著兩匹衣料上來。
“我最近新得了幾匹軟緞，這個季節(jié)給姑娘們做衣服最好?！苯吓阒?，“我尋思著瑤兒皮膚白，最襯鮮色，就把茜色的拿了一匹過來。剩下一匹淺綠色的，給云兒。”
裴氏瞟了那布料一眼，顏色很正，倒是上好的料子。
秋痕上來接過布料。
裴氏臉色緩和許多，“大嫂，你知道，云兒在鄉(xiāng)下放養(yǎng)慣了，我是怕她不懂規(guī)矩，被有心人誆騙了，自己吃虧?！?p> 江氏尬笑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云兒從小跟在老太太跟前，她的規(guī)矩錯不了。”
裴氏臉色越發(fā)難看。
江氏只當(dāng)沒看見，笑著說，“我也出來有一會了，家里還有點(diǎn)事，就不叨擾了，過幾日再請你和二爺?shù)郊依镒??！?p> 送走了江氏，常落云和常落瑤回了屋，常璞去了裴氏西院。
裴氏一進(jìn)屋，便跪在地上，朝著常璞端端正正行了個大禮，“老爺，妾身雖然愚鈍，但也是你的正妻，你今日在孩子們面前這樣駁我面子，我今后還怎么敢管這個家？”
常璞事后也覺得自己在孩子們面前不應(yīng)該給裴氏沒臉，但當(dāng)時大嫂不是在嗎？他總不至于讓大嫂沒臉吧！
但看裴氏的樣子，她是認(rèn)了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