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成合作
易禾靠在躺椅上好整以暇看著這一出好戲,手中把玩著一枚紅如血的珊瑚珠。
向沂突然被她腦袋上碩大的紅燈閃到,確定易禾在說謊的那一刻,她莫名松了一口氣。
卻不曾想府里跑出來一個人,湊到易禾耳邊說了幾句話。
跑出來的人也是熟人,正是當(dāng)初送請柬的那群人打頭的那個,也是易禾護(hù)衛(wèi)團(tuán)的護(hù)衛(wèi)長熱河。
“他怎么會來?你們不是留了人在……”易禾一時壓抑不住心底的惱火,偏偏斟酒的小廝被吼得手不由自主地發(fā)抖,連酒帶杯都撒在了易禾的裙子上。
易禾抬腳狠狠踹在小廝的心口,小廝倒栽蔥般飛了出去。
“咳咳,圣女?!笔兰沉搜巯蛞?,顧忌還在中原人的地界兒,連連咳嗽示意易禾不要做得太過。
易禾顧不得編排的好戲扭頭離開,向沂則被找來的竹葉告知季青嶼不久前已經(jīng)回到驛站。
是被人抬回來的。
郎中說是一時受了刺激引發(fā)舊疾,近日又不注重靜養(yǎng),心力不足倒在醫(yī)館門口,待他蘇醒后才被送了回來。
到了房門前,向沂卻停下了。
腦子里都是軍營中收到的密函,言及季青嶼服毒自殺的那一刻起,向沂便顧不得什么兵法謀略,滿腦子都是趕緊打贏,趕緊回去。
意識自動將記憶和現(xiàn)實混作一團(tuán),向沂從心底打著顫,生怕一打開門就是天人永隔。
“大人,病人需要口含百年參片,補元安神。”郎中的話點醒向沂一般,當(dāng)即就要沖去尋藥。
“胡府庫房里有一株,與其費時費力尋藥,不如直接派人取來。”一直站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胡令辰開口就解了向沂的燃眉之急。
百年人參送到驛站的時候,向沂正坐在床邊用目光描摹著摯愛之人的面容。
罷了罷了,與其抱著前世的愛互相折磨彼此,倒不如算作今世重來,若是能再續(xù)前緣自然是上上簽,若是不能……
“別皺眉,太丑了。”季青嶼不知何時睜開眼睛,試圖伸手撫去向沂眉間的憂愁,最終以失敗告終,只能語氣嫌棄吐槽道。
“小姐,參片準(zhǔn)備好了?!敝袢~輕叩門扉,在外小聲提醒道。
“拿來吧。”向沂伸手扶起季青嶼,讓他背靠在床頭坐著。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季青嶼張嘴任由向沂塞了個參片,還是被藥味沖得蹙了蹙眉。
“你且安心靜養(yǎng)著,過幾日我們就返京,一定會治好你的?!毕蛞仕闼闳兆?,出來的日子不少了,越城的事情也解決的差不多,至于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也就隨他去吧。
向沂退出房間關(guān)上房門時,季青嶼沐浴著陽光翻看桌上的書。
一扭頭,胡令辰正站在院中的歪脖子樹下,顯然在等向沂,一副有事要談的神情。
向沂眼神示意,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東廂房。
“人參一事算是我欠你的,日后有需,盡管找我?!毕蛞书_門見山直接說。
“胡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大人能夠查答應(yīng),給胡某,給越城百姓一個交代?!焙畛綋渫ㄒ宦暪蛟谙蛞拭媲?,上半身挺得扳直。
“相信大人已經(jīng)看到那些空置的宅子了吧,近些年來越城無端多了許多一夜暴富的富商,也有相當(dāng)一批人一夜間蹤跡全無。”
向沂不語,胡令辰并不在乎,繼續(xù)道:“向相當(dāng)任時極看中百姓疾苦,向小姐也不忍心讓向相成為一樁笑話吧?!?p> “你在威脅我?就憑一株破人參就妄圖換得我賣命,胡公子不虧是個商人?!毕蛞首齑揭还?,看都不看胡令辰,搖晃著茶杯,盯著清亮的茶湯順著力道變成漩渦狀。
“胡某一介布衣,怎么敢威脅朝廷命官。”胡令辰跪倒在地,視線卻與向沂平齊,絲毫不退讓道,“只是如今是胡府,是越城,明日就有可能是京都,是向府?!?p> 一條敏感的神經(jīng)被觸動,向沂騰的一聲站起身,細(xì)細(xì)思索著胡令辰的話。
前世向府墻倒眾人推之際,的確存了不少蟲豸在;今世雖占得先機,卻仍有意料之外的風(fēng)險。
“胡公子拿什么換這個真相呢?畢竟這件事情你我皆知牽連甚廣,若是報酬不滿意,又怎能讓我上刀山下火海呢?!毕蛞室桓惫鹿k的態(tài)度,視這場合作為生意場上的事情。
“胡某不才,幸得祖上均是經(jīng)商之輩,不敢夸大,但是雍朝百座城池之下,哪家哪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還是略微知曉的?!焙畛阶杂X捏準(zhǔn)了向沂的命脈,說話的口氣也硬氣了幾分。
“阡陌怎能和官道相提并論。”向沂托著腮,完全沒將胡令辰的驕傲放在眼里。
“不過我倒是對你口中所言的渠道有些興趣,不如就用胡家半壁江山和所言渠道來換吧?!毕蛞屎V定即便是獅子大開口,胡令辰也會應(yīng)下來。
至于出于什么心理應(yīng)下,就不管她的事了。只要胡令辰頭頂?shù)木G燈一直亮著,這場合作最壞也是個雙贏。
“好。”胡令辰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再開口時嗓子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暗啞,似乎下定了大決心才開口。
“我現(xiàn)在要你替我尋處別院,最好靠近市區(qū)繁華之地?!?p> 如今的驛站算不得安全區(qū),向沂想著與其自己費時費力費錢尋個宅子,不如充分利用眼前的資源。
“至于你想要的,我會在今夜再探巷子。胡公子只需坐在家中靜待佳音便是。”
向沂在契約書上按下手印,瞧著胡令辰如獲至寶般小心收入懷中,便揮手讓竹葉送他離開。
季青嶼正躺在歪脖樹一處橫向生長的枝丫上,日光透過密葉的間隙撒在他的眉目間,衣衫間,活像是個林間的精靈。
向沂采下一只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前端靠近季青嶼的鼻翼。
鼻端傳來微弱的癢,淺眠的季青嶼一睜眼就瞧見笑得開懷的向沂,一副惡作劇成功的稚兒樣。
“身子可還有不適?”向沂索性丟掉狗尾巴草,坐在季青嶼旁邊,閉目仰頭感受著風(fēng)拂過。
“好多了?!奔厩鄮Z的眼睛黏在向沂身上,濃烈的愛只肯在向沂發(fā)覺不了的時候展現(xiàn)出來,頓了頓開口道“我需要出去幾天,我會回來找你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