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我可不想要臟的奴隸
再次來到地牢,楚青玉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明明也只過了一天而已,她卻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生與死的漫長。
墻角邋遢狼狽的少年眼眸緊閉,神色痛苦,冷汗顆顆從額頭滾落,卻依舊盤膝坐的筆直,似乎始終保持著這個動作亙古不變。
在他身邊,地上的藥瓶整整齊齊擺放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明顯是被用完了。
清脆的門鎖聲響起,一陣藥香鋪面襲來,帶著點苦澀的味道,并不難聞。
少年睜開眼,雙眸古井無波,看不到恨,仿佛被抽取血脈本源的痛苦和昨日的羞辱都早已被他忘卻。
就像是披上偽裝色,靜靜攀附在樹枝上伺機而動的卡普阿斯泥蛇,靜時絲毫不動,看著也和樹枝顏色別無二致,只等獵物毫無防備的從它身邊經(jīng)過,才會驟然出手,給出致命一擊。
楚青玉思及自己從小到大經(jīng)受的痛苦折磨,想到面前少年如今也落得和自己一般,竟驀的生出股同病相憐來。
自己是生來便是如此,而少年卻是本來健康,硬生生被自己給剝奪了血脈。
擁有過再失去,遠比從未擁有更讓人難以接受。
不過想到少年的慘狀都是自己賦予,而少年會在她給予的痛苦中成長蛻變,在未來的某一天,親手將自己活生生折磨死,楚青玉就一點心疼不起來了。
只想心疼地抱住被迫淪為打工人的自己。
瞅了眼祁硯身上被鮮血浸染后又干涸,早就看不出什么顏色的衣服,還有那都快打結(jié)的頭發(fā),想到對方被自己約來時的風(fēng)光霽月,楚青玉一時也說不上來心中是個什么滋味。
“青衣,吩咐人燒些熱水送來?!?p> 青衣領(lǐng)命離開后,原地只剩一站一坐、一女一男二人。
少女脆弱地如枝頭初雪,好似一陣風(fēng)吹就會被吹散簌簌落下。
少年卻像是雪停后,被行人和著泥一起踩踏過后的污雪,一朝跌入凡塵,就再也回不到從空中翩然飄落時的潔白。
少年抬眼看她,平靜的眸中泛起絲絲波瀾,本已做好平靜面對的話說出口,就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譏嘲。
“大小姐身子還虛著呢?”
獵物小心翼翼試探著走到近前,卡普阿斯泥蛇卻率先沒忍住發(fā)出動靜。
獵物受到驚擾,連忙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楚青玉突然覺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憐惜。
是對祁硯,也是對自己。
反派還未成長起來前,也只是個十七八歲就遭逢大變的無辜少年啊。
自己被系統(tǒng)拴著,必須走著別人為自己設(shè)定好的路,最后慘死在祁硯手中。
而祁硯自己,又何嘗不是逃不出命中注定的結(jié)果,被自己折磨得心性大變,最終成為主角成長道路上的踏腳石。
楚青玉自嘲地笑笑:“是啊,我身子不弱,怎么對你下手呢?”
這諷刺來的無甚緣由,又說不清到底嘲弄的誰。
祁硯只當(dāng)她是在為自己的狠辣的找借口,反唇相譏道:“以你的家世背景,身體弱自然有千般治療方法,而你卻選擇了最損人不利己的那條?!?p> 楚青玉搖搖頭,正欲說些什么,青衣款步走來,身后跟著兩個小廝抬著裝滿熱水的浴桶。
打住話頭,楚青玉帶著青衣轉(zhuǎn)身離開,“臟兮兮的難看死了,把自己洗干凈點,我可不想要這么臟的奴隸?!?p> 祁硯心頭又是一股無名火起,他落得現(xiàn)在這般境地,究竟是因為誰?
不過少女已經(jīng)離開,祁硯想要刺上幾句都無人傾聽。
待他清洗的差不多,那兩個小廝又抬了一浴桶清水過來,當(dāng)著祁硯的面當(dāng)場用靈力加熱到合適溫度。
祁硯感受到那兩人修為時,瞳孔猛地一縮。
筑基期的修士,楚家竟然都喪心病狂地讓筑基期修士來當(dāng)小廝?
而且這兩人還仿佛真的就是小廝一樣,做著這些雜事,甚至在只有他這個被關(guān)押的廢人面前,都不曾表露出絲毫不滿。
做完一切后,兩人已經(jīng)很自覺的轉(zhuǎn)過身去,方便祁硯更換浴桶,等聽著水聲消失后,又重新低眉順眼地將另一桶廢水抬出去。
祁硯看得心驚。
他一直知曉楚家財大勢大,但他卻不知楚家究竟勢大到何種地步。
上輩子,他設(shè)計吸引走了楚青玉身邊保護的人,讓她在無盡痛苦折磨中絕望死去,還沒等來楚家的報復(fù),就莫名其妙回到了昨日,對楚家的強大也沒清晰的認(rèn)知。
只在一些高階修士的口口相傳中,知曉楚家家主名楚天南,但南地其他人卻常稱呼他作楚南天。
他問為何,那人便神神秘秘和他說:“因為,他就是這南地的天啊?!?p> 現(xiàn)在,從楚家小廝中窺得楚家能量的一星半點,便讓他心驚不已。
也難怪楚青玉敢放言讓他當(dāng)奴隸,別說他現(xiàn)在修為被廢,便是他修為尚在時,在楚家也只夠當(dāng)個小廝。
看著依舊打開,沒有人上鎖也沒人看守的牢房,和周圍華麗都不足以形容的裝潢,祁硯直接打消了趁機逃走的想法。
等他重新沖洗一遍,渾身上下都清洗干凈后,兩個小廝再次到來,給他送來干凈衣服的同時順手將浴桶帶出去。
聽到小廝稟報,楚青玉再次回來,便見少年已經(jīng)換好衣服。
普通的短打裝扮,但少年身姿筆挺,濕漉漉的頭發(fā)披散著,絲絲縷縷垂落在慘白的臉頰側(cè)旁,別有一番破碎美感。
楚青玉走近,幫他將頭發(fā)用靈力蒸干,又用發(fā)帶隨意將他頭發(fā)扎在腦后。
后退幾步一看,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果然干凈利落許多。”
濃郁的要藥香撲鼻而來,祁硯剛清醒干凈,對氣味更加敏感,一時被藥香吸引注意力,又被楚青玉猝不及防的動作搞得愣住,不明白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們不應(yīng)該是生死仇敵嗎?這人為何又突然這般舉止親密?
【宿主……】
“既然成了我的奴隸,以后打扮的干凈點,不然我這個當(dāng)主子的,看著也心煩?!?p> 瞥見祁硯驟然握緊的拳頭,以及腦中不再出聲的系統(tǒng),楚青玉一時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