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四天上午

　　她做的菜的成色，差不多可以滿足自己的胃。

　　至于白逢春，他的早飯已經吃完了，不在婁雪魚的考慮范圍內。

　　吃飯的時候，白逢春出現(xiàn)在桌上，還抱著一個香梨，她懷疑他會瞬移，婁雪魚連忙放下筷子，給自己洗了兩個，又順手倒了一杯QQ牛奶。

　　婁雪魚吃的津津有味。

　　吃飯的時候，她的目光偶爾會落到白逢春身上，他今天穿著藍色的睡裙，不知道什么時候換的。

　　白逢春專心致志的啃香梨，吃的很慢，純白的眼睫一閃一閃，有點像冰雪呼嘯而過后的凌訊期，明明長的是那種乖乖牌，可是加上他非人的身份，又有些距離感。

　　好吧，婁雪魚有一點點怕，這一點怕是從很久之前的夜晚開始的，她怕夢見他。

　　那個時候，昏花的燈光也消失在房間里，白日里奇怪的不曾想象到的一切又在腦海里煙花般盛大出演，絢爛的消失，她是一閉上眼睛就能快速入眠的類型。

　　于是在夢見到害怕的一切畫面。

　　再到夢醒之后，說不清楚的夢帶來的恐懼，混合著安全的天光，一起造就了婁雪魚對白仙的想象。

　　可是...又覺得很刺激。

　　她忽的收回視線，在安靜的空氣里突然開口，也不算突然，算是好好的夸獎好好生活，認真吃飯的自己。

　　“好好吃。”婁雪魚夾起一塊堆滿酸菜的五花肉，送入口中?！坝炙嵊窒恪！?p>　　白逢春放下香梨，學著婁雪魚的語氣，說了一句：“梨子好吃?！?p>　　霎時，婁雪魚心跳加速，她想起來昨天...白逢春的身體，他沒有腹肌，是馬甲線，看起來很柔韌，很漂亮的曲線，讓她總是聯(lián)想到餓了一冬的白魚。

　　她是一個怎么樣的人，是吃到好吃的東西就要說，好好吃...遇見喜歡的人就要說好喜歡你的，說話直接的類型。

　　婁雪魚咬著筷子，面無表情。

　　那，白逢春喜歡她嗎？可能喜歡，也可能...一想到白逢春不喜歡她，她決定要觀察他。

　　不過剛吃飯完，洗碗的時候，她又反悔了。

　　婁雪魚不禁側目，白逢春好像一直繞著她轉，這會子就懸空停在她旁邊三十厘米的位置，問：“那個，嗯，我對你有點好奇，可不可以問你一些事情？”

　　白逢春飛到她正前方，想也沒想：“你問。”

　　婁雪魚想了想自己要問什么問題，其實，她什么也沒想好，可是話趕話的必須要問。

　　“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話一轉，就變成了：“你，你喜歡我。”

　　婁雪魚目光呆滯的放下手里的碗，瓷器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沒注意白逢春紅的過分的臉。

　　有點想說她是口誤，但是一開口就變成了，“我也喜歡你?！?p>　　此時此刻，她剛吃完早飯，沒擦嘴邊，有點難受，手上全是泡泡，頭發(fā)沒有梳，亂蓬蓬的，可能有些傻氣。

　　她現(xiàn)在在想她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要和一個刺猬妖怪告白，而且還是一個變成人形后沒她手大的妖怪，她的目的是什么？而且，為什么她一點話都憋不住。明明可以選擇更加合適的時候的，比如洗碗后，漱口之后。

　　婁雪魚收起碗，快步回到臥室，坐炕上正對衣柜，質問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剛說出口就后悔了，又后知后覺的感覺很爽。

　　下一刻，白逢春飄過來，停滯在她面前差不多20厘米距離的位置，臉紅的像是開水里滾過，黑色眼睛比雪夜里的圓月還要明亮，他笑著說，聲音明明很細微，又無比清晰：“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

　　他望著人類女性。

　　婁雪魚剛醒的，還有些卷卷的頭發(fā)剛沒過肩膀，都散出睡醒時的懶散氣息...卷密的眼睫下微微圓的眼，讓他想到月夜里池水水面單薄的，正微微蕩漾開來的碎銀，可是那黃棕色的眼珠，可是盛放著整個他。他偷偷注視了好久的面孔，突然變得可以正大光明的盯著，好開心。

　　白逢春只覺得從心口淙淙流出的血液發(fā)燙，發(fā)熱，燙的他止不住的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許這就是‘喜歡’？活了三百來年，他自然知道人間的婚約世俗里的喜歡代表什么，也曾坐在高臺目睹相思情仇，只恨少相逢，白活好多年。

　　人間日月慢慢，他除了打坐就是睡覺。今朝初識她，第一次化作人形，第一次被告白，第一次說喜歡。

　　婁雪魚伸出左手，張開手接住他，直愣愣的盯著白逢春，看著他小小的一只，窩在她的掌心。

　　哦，回老家第四天，得到了一位人外系的告白。

　　開心。

　　婁雪魚小心戳戳他的臉頰，指尖涼涼的，心口處柔成暖泉，笑了一下：“太好了，你也喜歡我，那個，那我以后就喊你小春?！?p>　　白逢春點點頭，臉爆紅，低著頭飛到她臉旁邊，用手輕輕的碰了碰婁雪魚的臉頰，然后緊簒著她的一縷頭發(fā)，明明就很害羞了，可還是堅持不移開視線。

　　婁雪魚很坦然的接受白逢春的觸碰，她感覺良好，除卻告白時候的一點窘迫，現(xiàn)在似乎已經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小春，那我以后叫你小魚，”白逢春的語氣可疑的停頓了幾秒，他顫著聲線，低聲詢問：”小魚，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

　　“這個，”她有點苦惱，按理說，兩個互相表白的單身男女，按照自然發(fā)展是情侶關系，但是就目前婁雪魚和白逢春指尖實際情況來說，不知道怎么回事，算什么？

　　總之，想的很復雜，說出來卻很簡單?！翱梢缘脑挘覀兛梢越煌纯??！?p>　　婁雪魚總是喜歡這樣，不管不顧的說出心里話，又開始短暫的后悔，或者不是后悔，而是后怕，把情緒都表露出來實在是很任性，好像在和白逢春的相處過程中坦露脆弱的七寸一樣。

　　白逢春紅著臉，又靠近了一些，兩只手壓著她的一邊臉頰，整張臉，甚至是小小的上半身都緊緊的挨著她的臉，聲音悶悶的：“真的，真的可以和小魚交往嗎？”

　　婁雪魚驚覺被白逢春壓著的那部分臉肉上熱度飆升，一瞬間的功夫，明明白逢春說的話都進了耳朵，下一瞬又變成一個個她不熟悉的字眼變得模糊。

　　她點點頭。

　　“嗯，可以?！?p>　　明明對白逢春有點害怕，可是，怎么也做不到忽視心里的感受。

　　...在一起吧，愛他直到不愛。只要感覺到被愛，哪怕只是一瞬間也會很幸福。剛好，婁雪魚是很會腦補的一類人，從此時此刻的表露心意到之后有可能的相伴幾十年，再到白逢春是妖怪肯定絲帶比她晚，到時候看著她閉上眼睛...全部的她都想完了，可下一瞬，白逢春的話把她拉回現(xiàn)實。

　　“我心跳的好快，小魚，你也是這樣嗎？”白逢春直起身體，對著她彎彎眼睛，很是好奇的壓著自己的胸口位置。

　　他感受著，聽著那種幾乎讓他醉陶陶的聲音，悅耳極了，這就是小魚說的‘喜歡’嗎？那么他好喜歡小魚，好喜歡這種感覺。

　　婁雪魚回想了一下，之前是有點心跳加速，但是那種感覺最強烈的時候是口誤說出喜歡他的時候，現(xiàn)在感覺還好，沒有喜歡發(fā)作的感覺。

　　于是她向后靠了靠，飛快的挪開視線，又飛快的瞟了他一眼，誠實說：“之前好像有，現(xiàn)在心跳頻率很正常?！?p>　　白逢春不樂意了，飄著飄著，湊近了一些，忍不住質問：“你怎么可以沒有心跳加速！”

　　婁雪魚繼續(xù)向后靠，不是她不喜歡白逢春靠的太近，實在是，這個距離看他容易斗雞眼。她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心口，咚，咚，咚，確實沒有心跳加速。

　　“不好意思，確實沒有?！?p>　　白逢春著急了，問：“那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假的喜歡我！”

　　婁雪魚：“當然是真的！”

　　....

　　就這個，你真的假的喜歡我這個問題，和真的喜歡你這個回答，不停不停繞圈子的無聊對話持續(xù)了十多分鐘，白逢春終于滿足了。

　　至于其他的問題，以后無聊再問好了。反正能問出來的不用著急，問不出來的用不著現(xiàn)在著急。他不著急。

　　他們倆吃過早飯，早上就結束了，到了有規(guī)律的計劃生活，婁雪魚決定今天爬山，要是再過幾天下大雨或者慢慢冷起來就不好出門了。

　　所以，趁著好天氣的時候多出去走走。

　　劃重點，在后山走走。

　　回到炕上，拿出紙筆，婁雪魚一邊想著又是做計劃的一天，一邊轉筆。

　　不過轉不起來，她不會，只能在即將轉的下一秒緊急停下。

　　她的目光在房間里亂轉，然后停在一個小小的身影上，情不自禁的微笑，可能是太開心了。

　　婁雪魚覺得他好帥好可愛好喜歡。

　　看了一小會，婁雪魚及時移開視線，接下來該做事了，不能在看著他發(fā)呆。

　　長期任務放一邊，主要是日常任務，日常是每天幫助動物，冬天是做不到的，東北的冬天多適合窩冬，就呆在炕上，度過漫長冬季，嗯，化掉，說不定會一口氣窩到夏天。

　　不僅是為了小動物，還是為了她自己，今天這個門出定了。

　　婁雪魚停下筆，紙上就寫了四個字，‘出門，日常’。

　　這期間，白逢春一直看著她轉筆，寫字，看她停筆這才發(fā)問：“出門，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