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荷初露
晚上回府，剛到門口，顏澄然就和剛從武館回府的薛劭文碰上了。
“身上一股麥香味兒，不是去武館嗎？看你面相，汗倒是沒少流啊！”
“別提了，攤了一上午煎餅，下午刀耍得倒是頗暢快。抽空非把你拽去不可，你一定得去見識見識，絕對長見識！可累死我了！”
“傳習快過來扶我……”
顏澄然看得稀奇，跟傳習示意。
不情不愿地，傳習過去扶著。
“先扶我回院兒，收拾整理一下，好去正式拜見顏大哥?！毖课暮哌笾粋髁暦鲎?。
顏澄然也回院兒休整一番后，就和薛劭文一道尋去大哥處。
聽濯之跟顏大哥數算了一遍明日拜訪的備禮，確定都恰如其分后，薛劭文抱拳道：
“頭回兒來京城，多虧了顏大哥此番招待。有顏大哥在京城，那就是咱心里的定海神針！踏實不心慌！”
“以后有事兒大哥只管吩咐，小弟絕無二話！總之濯之大哥就是我大哥！”
說得三人都笑起來。
“今日去武館拜見師伯，師伯讓我往后就住在武館，也方便就近指點功夫?！?p> 聽到此處，顏粲然笑道：“也好，明兒也打算住國子監(jiān)。我今后可能會經常出遠門，你們都有著落了，有人照看我也能放心些?！?p> “大哥你要出遠門？”顏澄然悶聲道。
“是啊，現在京城崔府的產業(yè)因為十三行，受沖擊嚴重，我得去別處看看行市，拓展生意?！?p> “回來帶禮物給你。你喜歡學番文，我說不得還能淘換不少書來呢！呵呵！”看出顏澄然不高興，顏大哥笑著活躍氣氛。
“哪有大哥重要……”顏澄然心里悶，不開心，剛來京城，很快又見不到大哥了，家里又剩自己一個人了。
薛劭文見此，攬著顏澄然道：“大哥放心，這小子就交給我了。我不定時去國子監(jiān)看他，就我這功夫，看人敢欺負他！”
三人用晚膳時，傳習正指揮著從山東老宅同來的奴仆整理拜禮。
“小心點！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損毀，仔細你們小命！”
“哎哎，那個分開放，別弄混嘍！”
“告訴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別看少爺用的這筆墨，好是好，裝盒上畫著修竹，精致文雅，可這是咱們少爺的品味?！?p> “這送禮啊，可是門大學問！講究一個投其所好，就比如像咱少爺這樣的，講究一個雅字，可像明日要拜訪的祭酒大人，卻最喜奢華，就偏愛一個貴字！”
說著邊摸著一套金光閃閃的文房四寶道：“看見沒，這包裝上可都是鑲金的，這里面的東西，那可比金子還要金貴！”
“這祭酒大人啊，那可是咱們過世老太爺的至交好友，所以就得送最貴的！”
當天夜里，顏澄然放置拜送禮物的房間，一個黑影悄悄潛入，一通搗鼓。
“少爺，魚兒上鉤了?！?p> “不出所料，賤仆果然是將送禮用的文房四寶偷走，將少爺那套新買的換進去了。是大夫人的陪嫁，張嬤嬤家的大孫子鐵子。”
“少爺，要不要……”傳習說著做了個下劈的手勢。
“不必驚動他，明日將兩個盒子和剩下的那套文房四寶一并帶上，我自有主張。”
第二天。
自從聽說主子疼愛的弟弟要來，想競爭上位，伺候顏澄然的仆從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丫鬟小玉好不容易搶到內室灑掃的活兒，說話聲音都高了幾分。
“……說不得能和新來的主子搭上話！以前主子從沒正眼瞧過我！”
“好姐姐！那您將來豈不是得紅袖添香！提前恭喜姐姐了！”
“好姐姐，你進去掃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金光燦燦的盒子啊，聽說鑲的都是足金呢！尤其里面的東西，比金子還貴！”
“昨個我也聽說了，傳習小哥傳出的話頭，我今兒個上午等二少爺走后，進去打掃，還特意尋了一圈兒，想長長見識?！?p> “結果毛沒見著，估計是二少爺今兒個拿去送人了。看不成了……”
想起昨兒個晚上自己干的好事兒，鐵子心里暗爽。
等下午二少爺回府，確定事兒成了，就回顏府老宅送信兒，文房四寶還能出手賺一筆……
顏澄然早上雀躍出府，下午卻冷著臉回來，進院就關門閉戶。
沒一會兒，院內傳來傳習哭喊聲“少爺我沒偷！少爺……”
仔細聽來，還有啪啪打臉聲，和隱隱的斥責聲。
報給顏粲然，顏粲然也只是搖頭嘆氣，沒說什么，只是一直念叨“虧欠了明兒”，一副無奈心痛，不忍心指責弟弟，只得放任的樣子。
一會兒的功夫，傳習捂臉垂頭走出，招來奴仆，囑咐伺候好少爺，就慫眉搭眼地回屋，不礙少爺眼。
眾人見此情形，不由繃緊皮。
“傳習哥，這是怎么了？少爺竟這般對你？”鐵子找到傳習，一通安慰。
“是我不好，少爺買的……送給祭酒大人的重禮……不知怎的，沒了……”傳習抽噎道，
“那錦盒……打開看……竟是少爺，剛給自己……新，買的那套……嗝……”
“結果……祭酒大人，看到禮物……沒，給少爺，臉，當場就，拂袖而去……”
聽到這里，鐵子已沒了耐心，道：“沒事兒傳習哥，我去給你端飯菜來，總得先吃飽?！?p> 知道鐵子會一去不回，傳習忙去找少爺：“少爺，賤奴要跑回去報信兒！”
“讓他跑吧，就是要讓他跑去報信兒，才效果最好?！?p> “大夫人會不會再借機派人來？”
“以后都不會有了?！?p> 另一邊，買糕點時，灌了一耳朵八卦的慕晴遠，第二天搬進過好戶的二進院子，吩咐齊叔監(jiān)工后花園改造演武場，就帶著小七去了肅親王府所在的坊區(qū)口，一處露天面館。
“小姐怎么來這兒呢？”
“認門兒，認人?！?p> 說話間，一眾車馬在不遠處王府側門列隊，又一會兒功夫，從側門處出來一行人，除去奴仆，有三個主子模樣的人。
一名神色驕矜的少女，正彎腰恭敬扶著一位神態(tài)溫婉的夫人，二人相繼登上馬車。
一旁騎馬護衛(wèi)在馬車旁的，正是昨日剛見過的，不可一世的貴公子。
此時其人已換上一副孺慕的神態(tài)，耐心等候。
“真像是幸福的一家人啊……”慕晴遠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