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別兩寬
李念微站在城樓上,望著城門外漸行漸遠(yuǎn)的江讓塵。
上一世,李念微就是站在城樓上等他歸來,這一世卻是目送他遠(yuǎn)離。
李念微知道留著他的性命終究是一個隱患,但他下不去手。
可笑可嘆。
江讓塵騎在馬上,拽了一下韁繩,馬兒便轉(zhuǎn)頭向著皇宮的方向。
江讓塵從前鮮少穿淺色的衣服,今天卻一身月白圓領(lǐng)袍,仰頭望著李念微。
李念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這段孽緣是該了結(jié)了。
李昱戈并肩站在妹妹身邊,“西北兇險,江家世子此去前路莫測,霜兒仍舊不愿告訴皇兄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就當(dāng)是容霜兒一次任性吧,皇兄就別再追問了?!?p> 李念微的語氣頗為低落,李昱戈也就沒再多問。
“皇兄?!?p> “嗯?”
“留心江賢昌?!?p> 李念微轉(zhuǎn)身,背影隱沒于城樓。
江讓塵揚鞭向西去,留下漫天塵土。
此后,李念微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突然有一天她打雞血般,天還未亮就拎著食盒去了鑒天司。
“無軼,開門!”
李念微敲著任無軼的房門,過了好一會兒里邊才有動靜,任無軼揉著眼睛開門。
“公主,您不用睡覺,也要體恤一下我這位白發(fā)老人的日常作息吧?!?p> 李念微推著任無軼就往他的寢殿進(jìn),“說什么胡話,哪有老人,分明正值青春年少,本公主特地給你帶了烏發(fā)的黑芝麻糊,嘗嘗!”
李念微打開食盒,將一碗看著甚是美味的杏仁芝麻糊放在任無軼面前。
大清早,任無軼沒什么胃口,但看著李念微難得心情好了些,也不能掃了她的興,于是就勉強(qiáng)吃了兩勺。
“公主這么早來找臣有什么事。”
李念微語氣有一絲矯揉造作,“就不能只是來看望看望好朋友嘛,好不好吃?”
任無軼放下勺子,用手絹擦了擦嘴,“臣了解公主,說吧?!?p> “嘿嘿,”李念微一臉討好地搓了搓手,“你看我的資質(zhì)如何?”
“什么意思?”
“無軼要不你收我為徒吧,我知道你們鑒天司諸多將就,這個不能講,那個是天意的,不如教我如何參透天意,這樣也不用一直追問你了?!?p> 李念微原是不相信什么鬼神的,天大地大不如自己最大。
但自從得以重生,方覺出了自身的渺小。
任無軼笑了起來,然后瞇著眼睛盯著李念微看。
李念微被盯得有些心虛,低頭避開任無軼的視線,“我確實有求于你,但對你的關(guān)心也不是假,別這么看著我?!?p> “霜兒。”
“嗯?”
任無軼的表情正經(jīng)起來,“放下吧,不要執(zhí)著于改變因果?!?p> 李念微似乎懂了任無軼的意思,但又好像沒懂。
她也不清楚任無軼知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情。
“就像無軼你,知道我會在新婚之夜遭江讓塵迫害,但你沒有放任我不管,而是事先給了我解藥。這不也是在改變因果嗎?”
“我是鑒天司的人,天賦異稟,公主能和我比嗎?”
任無軼語氣輕快,又帶著點高傲,讓李念微覺得從前的那個任無軼回來了。
“看我干嘛?”任無軼被李念微盯得后背發(fā)涼。
“無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關(guān)于我的秘密?”李念微悄悄試探。
“是啊?!比螣o軼坦然。
“說。”李念微拿著筷子逼近任無軼的咽喉,佯裝脅迫,“否則格殺勿論。”
任無軼含著笑故意逗李念微,“那天公主喝醉酒和我說了整整兩個時辰的秘密,我哪知道公主現(xiàn)在問的是哪一個?!?p> 就是這個語氣,李念微聽得有些恍惚,似乎是長久未見的故人忽然就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竟鬼使神差,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來了一句,“無軼,我們?nèi)タ镜毓习?。?p> 公主語出驚人,任無軼被茶嗆得說不出話來,“公主...咳咳咳...大清早你要干嘛?”
李念微極其認(rèn)真地重復(fù)了一遍,“陪本公主,烤地瓜!”
任無軼內(nèi)心當(dāng)然是拒絕的,奈何公主太積極,大清早百姓家都還沒飄起炊煙呢,鑒天司的一角就有地瓜在冒煙了。
任無軼無語地拿著木棍,木棍上插著的地瓜在火力左右來回,卻離熟透還有很長的功力。
任無軼開始抱怨,“公主早晨是沒吃飽嗎?”
李念微擦了擦額角的汗,“本公主為了幫你準(zhǔn)備早膳,哪來的及用早膳啊?!?p> 任無軼突然有一絲感動,趕緊問問,“這碗芝麻糊是公主做的?”
李念微猶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也差不多,是我盯著御膳房的廚娘做的?!?p> 任無軼嘴角微微抽搐,冷笑一聲,“那可真是辛苦公主了?!?p> “不客氣,應(yīng)該的?!?p> 看樣子公主似乎是從之前的陰霾里走出來了,任無軼也稍稍放心了些許。
一共烤了四個,三個地瓜已成焦炭,還剩下一根獨苗兩人對半分。
“看來是太久沒烤了,手藝都生疏了,以后我們得勤加練習(xí)。”
“還烤?”
“你愿意?”
“臣不太愿意?!?p> “不能不愿意?!?p> “為什么不能不愿意?”
“我是公主,你得聽我的?!?p> “公主,鑒天司也很忙的?!?p> “任大人要學(xué)會忙里偷閑。”
任無軼也知道,一旦公主開始無理取鬧,他再怎么占理,也說不過她,“行,無軼任公主差遣?!?p> “那還差不多?!?p> 第二天,李念微又一大早帶著早膳來找任無軼了。
任無軼打著哈欠開門,“公主,您又想干嘛?”
“本公主昨夜夜觀天象,發(fā)現(xiàn)今天天氣甚好,我們?nèi)ヅ郎桨伞!?p> 任無軼忍耐著沒有發(fā)作,假笑道,“公主,等臣換個衣裳?!?p> 看著緊閉的大門,她知道任無軼這人總是和正常人逆著來,晚上不睡覺,白天起得晚,上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那會兒,都是李念微在鑒天司門口等他一道出發(fā)。
李念微得意道,“讓你不收我為徒,嘿嘿,看我怎么折騰你?!?p> 兩人步行至山頂?shù)臅r候,太陽也將將到達(dá)了山頂。
向下望,能夠俯瞰全城。
任無軼長嘆了一口氣,“臣還是那句話,過好當(dāng)下才是最重要的?!?p> “可我也想親人朋友遇到危險時,有能力幫助他們。”
“或許你過的幸福,才是他們最看重的事呢?!?p>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已經(jīng)知道了身邊的某一個人會在未來遇到危險,甚至失去生命,我怎么還能當(dāng)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沒心沒肺的過日子呢?”
任無軼轉(zhuǎn)頭看著李念微,“人生的每一個選擇都通向不同的結(jié)局,當(dāng)你選擇為了別人而活時,你注定就不能平靜度過一生?!?p> 李念微語氣堅定,“我不怕。”
任無軼沉默了片刻,“知道了,這段時間你就當(dāng)給自己一段調(diào)整的時間,我回去想想有什么可教你的。”
“真的?。俊崩钅钗⑴d奮地拽著任無軼的袖子,“無軼最好了!”
五道抱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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