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毒
余十指腹按脈,審視著對方的臉色。片刻后,她問道:“公子除了咳嗽,還有其他癥狀嘛?”
宋景珩聞言,回憶著近些日子的事,說道:“體寒,半夜容易失眠。”
看她神色嚴肅,宋景珩不禁有些忐忑,“姑娘可是看出什么了?”
余十收回了手,笑著寬慰,“無礙,別擔心,公子福相大吉。有筆和紙嘛?我寫個藥方出來,您按這個抓藥,記住,煎藥時的煙不能進藥,煎至一個時辰,輔以藥浴?!辈⑶宜_定了一件事,這是人脈。
宋景珩不知她心中所想,困惑道:“不礙事?”中毒了也不礙事?后面的話他沒敢問出口,深怕犯著眼前人的忌諱。
“是的,宋公子中了慢性毒,不深。將毒逼出來便可,日后多曬曬太陽。盡快去取藥材,越快越好?!?p> 現在不過午時,她要找的基本也是尋常藥材,只要抓藥抓的快,今天就能把事情解決完。
宋景珩著實沒有想到自己會中毒!見余十神色如常,應是問題不大,點頭應道:“好?!?p> “請?!彼麑⒂嗍習琅?。
只見書桌上擺著一幅錦繡河山圖,余十接過毛筆,掃了一眼,隨意地問道:“宋公子喜歡游歷?”
宋景珩聞言點頭,“是的,姑娘,請?!?p> 余十也不多問其它,埋頭苦寫。
今天的經歷對宋景珩而言,有些不可思議,若是真如面前姑娘所訴,他急切地想問問姑娘,他中了什么毒,有多久了,但看她一臉嚴肅,宋景珩也跟著沉默下來,這讓他溫潤的臉上添了一層陰暗。
若真是如此,誰給他下了毒?他能想到的,就只有當今的“爹”了。只是可惜,母親若知道,帶著母佩的人仙去了,不知又會如何……
余十不知旁邊的人在想什么,放下筆,檢查兩遍,確定無疑后,交代道:“我寫了兩份,第一份用來熬藥喝,第二份用來藥浴,順帶取一份毫針過來。”
宋景珩不明就里地問道:“毫針?”
余十點點頭,一份一份地將藥單遞給他,“是的,讓人盡快去取藥材過來,藥材取得快,在今天晚飯前就能解毒。這第一份,煎藥,第二份,藥浴所用,兩份都要用,至于毫針,則是在藥浴時需要輔之?!?p> 宋景珩面色古怪,顧及著男女有別,提議道:“這……姑娘不若叫上梁郎中?”
余十不知為何叫上梁郎中,只以為他不信任自己,想要一個懂行的人過來照看,想了想,“也可,只是這件事宋公子盡量不要聲張出去,取藥越快越好?!?p> 宋景珩望著對方的眼睛,磨蹭著手里的扳指,決定還是相信面前的人,神色嚴肅:“若真如姑娘所說,宋某必將重謝。放心,此事決不會有他人知道?!?p> “嗯,”余十點頭,拿了幾張符箓出來,“宋公子,這些,你拿著。今晚順利的話,日后便可不用放在身上?!毖劭此尉扮窠舆^,相安無事,手上也沒有傷痕,余十挑了一下眉。
除了道謝,宋景珩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能與那位方士結緣的,應也是位了不起的方士。
兩人道別,他珍重地將符箓放在荷包里,交代人立刻前去藥房取藥,念著方才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景鎮(zhèn)的人,倒是可以叫人買來一些特產嘗嘗鮮,打點一下人際關系,差人去買時,思及著快中午了,便又叫人給她送些吃食。
此時,宋景珩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忘了問姑娘姓什么了!
阿文在門外聽到了事情的全程,真心道:“少爺,您吉人天相,一定會如余姑娘所說,好起來的?!彼c少爺自幼相識,陪少爺外出游歷,回來什么都變了,夫人重傷不起,公子身體也變得孱弱起來,再加上老爺像換了個人似的,他們在這莊園里過得如履薄冰,若少爺能好起來,一切都能好起來的。
另一邊
“小姐,老爺差您過去。”阿玲垂著頭進入內室,低聲喚道。
“走吧?!彼文萑釕猩⒌匕肱P在躺椅上,聞言蹙起眉頭,她并不是很想去。
但去不去由不得她決定,最終還是喚人收拾一下。路過庭院,宋妮柔皺著眉,向身邊人求證道:“剛剛路過的是阿文?”
阿玲掃了一眼,應承道:“是的?!?p> 宋妮柔想著宋景珩,抱怨道:“他不好好在兄長身邊待著,亂跑什么?!?p> 這話阿玲沒法接,宋妮柔也只是抱怨一下,幾人轉身進入東院。
宋妮柔一進門,就看見在那坐著的宋老爺,對方垂著頭,手里把玩著翠綠色的玉如意,她臉上立刻堆起笑容,湊上前去,嬌俏地問道:“爹,您喚女兒前來做什么?”
“看到今天前來的仙長了嘛?”宋老爺頭也不抬,仔細地撫摸著手里的玩意,眼里帶著滿意。
回想著今天看到的人,宋妮柔硬著頭皮點點頭,“看見了,怎么了?”
“還怎么!”宋老爺小心地將玉如意放了回去,轉頭激動道,“那些可是個大宗門里的,別忘了先前交代你的話,去試試,看能不能搭上一個?!彼卫蠣斞凵耖W著精光。
宋妮柔感受到這個眼神,不受控制地打了一個寒顫,垂下頭皺起眉,“可是……”這哪是她能做到的。
宋老爺才不在乎這些,眤著眼睛,瞟了她一眼,冷哼一聲,“沒什么好可是的,就這樣,勾搭不上你就嫁給隔壁鎮(zhèn)的王老爺?!?p> 看宋妮柔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也不動作,宋老爺不耐煩道:“還待在這里做什么,滾出去!”
宋妮柔知道宋老爺這話可不只是說說而已,心有不甘地垂下頭,退了下去,往昔的種種浮現在眼前。
她幼時和阿楚相依為命,只可惜阿楚沒了,只剩下她獨留在這世間。
宋妮柔左手緊緊地握住右手的手腕,那里有一個手鏈,這是阿楚親人留給阿楚的,也是宋妮柔被宋老爺認作女兒的信物。
回想起初見宋老爺的場面,若不是這手鏈,她現在已經……幸好,一切都還未發(fā)生,她只要盡快想個法子,留在這府上。
廂房內,阿文敲門的時候,余十剛燒完紙,只聽見對方在外頭叫:“姑娘,少爺給您送了點東西?!?p> 將門打開,只見阿文手里提著餐盒,余十疑惑道:“這是什么?請進?!?p> 阿文將餐盒放在桌子上,開心地說道:“少爺吩咐的,聽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便讓小的去買點本地的特產回來,姑娘,快試試?!?p> 這倒是沒想到,余十有些驚訝,看著各色的吃食,“多謝?!?p> 阿文道:“姑娘跟少爺說吧,到時候還要麻煩姑娘了?!?p> 余十并不客氣,確定無毒之后,才放心地吃下去,糕點滑而不膩,倒是不錯。
想著外面的柿子樹,余十將點心帶了出去,坐在外面看柿子。
樹上還都是青果子,再過不久就可以吃了,大戶人家倒是很少有人在院子里種這個,這么大,應該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現下,她確定了一件事,這世界十有八九是真實的了,只是不知現在她自己是一個什么狀況,她這是又魂穿進入了一個和她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身體里面?
“余姑娘?!睖貪櫟穆曇魪暮蠓絺鱽?,余十回過頭,眼見男子面色微紅,低頭說道:“藥已經備煎好了,其他也準備就緒了?!?p> “好,馬上過來。”余十嘴上這么說著,卻并無站起來的動作,“毫針也備好了嘛?”
“準備好了。”宋景珩點頭。
余十點頭,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宋公子,脫掉衣裳,先在里面泡一刻鐘,到時候我會過來,對了,最好再準備一把小匕首?!?p> 廂房內,阿文敲門的時候,余十剛燒完紙,只聽見對方在外頭叫:“姑娘,少爺給您送了點東西?!?p> 將門打開,只見阿文手里提著餐盒,余十疑惑道:“這是什么?請進。”
阿文將餐盒放在桌子上,開心地說道:“少爺吩咐的,聽姑娘口音不像本地人,便讓小的去買點本地的特產回來,姑娘,快試試?!?p> 這倒是沒想到,余十有些驚訝,看著各色的吃食,“多謝。”
阿文道:“姑娘跟少爺說吧,到時候還要麻煩姑娘了?!?p> 余十并不客氣,確定無毒之后,才放心地吃下去,糕點滑而不膩,倒是不錯。
想著外面的柿子樹,余十將點心帶了出去,坐在外面看柿子。
樹上還都是青果子,再過不久就可以吃了,大戶人家倒是很少有人在院子里種這個,這么大,應該是很久之前就有了,現下,她確定了一件事,這世界十有八九是真實的了,只是不知現在她自己是一個什么狀況,她這是又魂穿進入了一個和她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的身體里面?
“余姑娘?!睖貪櫟穆曇魪暮蠓絺鱽?,余十回過頭,眼見男子面色微紅,低頭說道:“藥已經備煎好了,其他也準備就緒了?!?p> “好,馬上過來?!庇嗍焐线@么說著,卻并無站起來的動作,“毫針也備好了嘛?”
“準備好了?!彼尉扮顸c頭。
余十點頭,面無表情地吩咐道:“宋公子,脫掉衣裳,先在里面泡一刻鐘,到時候我會過來,對了,最好再準備一把小匕首。”
“好的?!闭f完,宋景珩轉身離去。
余十手里捏著一塊甜點,注視著對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崴到腳了?
而這邊,宋景珩只是覺得余姑娘說話有些不妥當,這種事竟然光天化日說出口,他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姑娘這么直接!
一刻鐘后,阿文領著人來到廂房內,就看見一個木架子旁邊擺著水盆,大大的屏風,印著一個模糊的影子,繞過屏風,巨大的木桶里,一個人泡在水里,水面浮著各種藥材。
她掃了一眼,隨口問道:“梁郎中呢?”
阿文接著話:“郎中有招待的傷患,來不了。”
余十點頭,拿起一旁的毫針,“你守在旁邊吧,藥呢?”
“這里?!卑⑽木偷戎@句話,立刻將藥端了過來。
“喂他喝下?!?p> “宋公子,請保持清醒,我開始了,”余十展開布帛,拿起毫針。
穿越到古代,有機會不學一點中醫(yī)都對不起自己。
余十聚精會神地凝氣扎針,她本來可以不用這么費力地,但她暫時不敢放肆使用靈力,只能用靈氣絲一點一點地將其往外引,緩緩向上,最后一擊勃發(fā)。
“噗!”一口黑血吐了出去。
阿文看此情景,在一旁焦急地喚道:“公子!”
“無礙。”整個過程對宋景珩來說,都比較煎熬,就好像皮肉之下,隱藏著一把鉤子,從余姑娘扎針開始,那把鉤子就開始動了,一點一點地帶著他的血肉往上,又痛又癢。但當他噴了出來之后,身體驟然輕松許多,輕松之余,他感受到了另一個東西,在他的經脈里拱來拱去。
這絲毫不影響余十繼續(xù),眼睛注視著青色的經脈,一股一股地,拿起一旁的匕首,眼疾手快,一刀下去。
一個東西慢慢地沿著切口拱了出來,她用靈力配合著藥力將它逼了出來。
余十看它拱了出來,掉了下來,立刻甩出準備好的符紙,包裹著它,沒讓它掉在地上,而是憑空燒成一縷青煙。
“好了,接下來等這湯藥變清就好了,傷口暫時不用包扎,起身的時候包一下就好?!?p> 宋景珩不僅中毒,還中了蠱。這蠱名叫提線蠱,寓意提線傀儡,中蠱之人明顯的癥狀就是脖頸會多出三顆青痣來,只是這毒很奇怪,應該是有人看出他中蠱,但是別無他法,便用毒來壓制。
幸好還未傷及到經脈,否則當下的她可不好解決這個。當下宋景珩只要吃幾副固元的藥、多曬點太陽就好了。
“那是什么?”初時的疼痛也咬牙堅持了下去,宋景珩看著出來的東西,劍眉蹙起。
余十看向外面,不想多聊這件事,“一種蠱蟲?!?p> 宋景珩側過頭,望著手臂的血絲,“我咳嗽也是因為它?”
她點頭,“差不多,待這湯藥變清,便可起身?!闭f著,她自己走向外面。
“余姑娘,這里有準備好的水?!卑⑽牟恢朗遣皇切睦碜饔?,感覺少爺氣色好了許多,看余姑娘要走的樣子,立刻招呼道。
余十洗完手,交代完事情,便踏著余暉,順著嘈雜聲,快速往西南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