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奸臣還是忠臣（7）

　　林桃走后，蘇瑾進(jìn)了屋，彼時凌婉瑩剛練了兩遍舞，已經(jīng)是滿頭大汗，見到蘇瑾進(jìn)屋，眼睛眨了眨，拉住她道：“阿姊，這個舞往常我只能跳一遍，如今能完成兩遍了?！?p>　　“這個舞塑型確實(shí)不錯，就是想到居然是為了……就心有不甘?！绷柰瘳撜f完，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意氣用事了，見蘇瑾收了笑，說道：“阿瑜，你這樣，我實(shí)在不放心?！?p>　　凌婉瑩知道阿姐不放心她獨(dú)自面對皇帝，也是她剛剛過于放松了，一時之間有些懊惱，她抱住蘇瑾，小聲道：“對不起，阿姐，又讓你擔(dān)心了，但我心里有數(shù)，面對皇帝時，絕不會這樣。

　　他是我最愛的人，我是為著他而來，我怎么可能會在他面前失禮呢？明日去見皇后，我也會時刻謹(jǐn)記自己的身份，十三年的籌謀，絕不會在我身上出錯?！?p>　　蘇瑾嘆了一口氣，她知道凌婉瑩不是沒有能力，只是復(fù)仇的心太迫切，如今有些按耐不住，所以也低聲道：“耐心，是復(fù)仇者最好的利器?！?p>　　凌婉瑩點(diǎn)頭，離開了蘇瑾的懷抱，又恢復(fù)了平時柔弱嫻靜的樣子，她柔柔的看向蘇瑾，“青禾，我想沐浴了。”

　　蘇瑾微微欠身應(yīng)是，便出屋準(zhǔn)備。

　　沐浴時，凌婉瑩看著自己瑩白的肌膚，玲瓏有致的身體，心想，她還是不如阿姐好學(xué)，涉獵廣泛。

　　就比如養(yǎng)身體，美容養(yǎng)顏的藥草舞蹈，阿姐就懂好多，還有洗經(jīng)伐髓的藥浴，若不是自己的身體受不住那藥性，如今就也能像阿姐一樣有飛檐走壁的本事了。

　　倚蘭殿中人一夜好夢，淑妃等人聽聞皇上又去了柔妃的甘泉宮，內(nèi)心酸澀，卻也無可奈何。

　　第二日，凌婉瑩早早起身，蘇瑾為她梳妝時，并提到蘇美人和安選侍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了，凌婉瑩有些詫異，眼睛輕輕掃過周圍伺候的宮人，蹙眉道：“那得快些，不能讓兩位姐姐久等了。”

　　青粟聽著，加快了手里的動作，出去時，果然看到蘇美人和安選侍在殿中坐著。

　　蘇美人吃著點(diǎn)心，安選侍看著手中帕子繡樣，殿中很是寧靜，見到凌婉瑩出來，兩人連忙起身問好，凌婉瑩面色柔和，聲音一如昨日的輕軟：“是我慢了，讓兩位姐姐久等?！?p>　　聽到凌婉瑩這樣說，蘇美人和安選侍忙說不敢。

　　原本像蘇美人和安選侍這樣既是地位分，又戴罪在身的宮妃是沒有資格去鳳儀宮拜見皇后的，但今日是皇后接見新人的日子，所以兩人也得去。

　　凌婉瑩是一殿主位，自然有軟轎，但像蘇美人和安選侍這樣的便只能步行，但軟轎很慢，兩人知道這是蘭嬪在照顧她們，心底不由得一暖。

　　路上又遇到了賢妃、安妃以及幾位新人，所以到達(dá)鳳儀宮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

　　蘇瑾作為凌婉瑩的貼身侍女，被帶去偏殿休息，偏殿里坐著許多位紫衣宮人，心里面一算，就知道宮妃來的差不多了。

　　還未進(jìn)宮時，她打探到段離宮中有一后，宮主位有昭和宮賢妃、順安宮淑妃、啟祥宮安妃以及甘泉宮柔妃，皆是段離在東宮時的身邊人。

　　妃之下有兩位貴嬪，算上凌婉瑩和齊家的姑娘有三位嬪，嬪之下三位婕妤，新人加上原先的淑儀才人美人等共十五位，這還不算被幸過卻沒有正經(jīng)名份的官女子，就已經(jīng)二十八位妃妾了。

　　蘇瑾這么一算，突然回想起青粟在家時的抱怨：“算上新人有名份的宮妃都快三十了，怎么前朝還有人說皇上后宮空虛，難道真的要三宮六院都填滿，真正做到佳麗三千嗎？”

　　蘇瑾在外面胡思亂想，凌婉瑩也在內(nèi)殿里神游虛空，見禮過后，原以為會有什么爭鋒相對、下馬威什么的畫面出現(xiàn)，誰知道唇刀舌劍是有，但光沖著柔妃去了。

　　只見柔妃被淑妃、安妃陰陽怪氣也不惱，只面色悠然的喝著茶，倒是把淑妃安妃氣的要死，“娘娘，柔妃姐姐既病了，卻還讓陛下去她宮中，分明是不顧忌陛下的身體，陛下國事繁忙，若是龍體受損，豈不是柔妃姐姐的罪過？”

　　一直沒有開口的崔貴嬪說著，看向面色微變的柔妃，“陛下愛重柔妃姐姐，柔妃姐姐也自當(dāng)看重陛下的身體才是，如此肆意妄為，倒是讓妹妹想起了前朝的蝴蝶夫人……”

　　凌婉瑩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前朝的蝴蝶夫人，是曾祖父的寵妃，聽聞蝴蝶夫人原是桃園的灑掃宮人，在桃林中翩翩起舞引的蝴蝶繞身，被閑逛的曾祖父見到，遂封了美人，入住甘泉宮偏殿思水軒，后一路榮寵，無子封妃，蝴蝶夫人冬日傷寒，曾祖父日日陪伴，竟也染上傷寒，不到四十駕崩，曾祖母便在宮規(guī)上加了一條，宮妃染病不得見駕。

　　但凌婉瑩覺得，這條宮規(guī)添與不添都沒什么用，專權(quán)獨(dú)斷的皇帝又怎么可能受宮規(guī)約束呢？只要他想，想見誰便可以見誰。

　　就像父皇，愿意為了母后廢棄六宮，凌婉瑩沒有再往下想，而是凝神聽著殿中的聲音。

　　崔貴嬪說完，眼睛掃過面色微變的柔妃，看向座上的皇后，嚴(yán)肅道：“娘娘，柔妃屢屢蔑視宮規(guī)，若是新進(jìn)宮的妹妹們有樣學(xué)樣，那宮中豈不是亂了套，娘娘身為國母，應(yīng)當(dāng)嚴(yán)厲懲戒才是?！?p>　　未等皇后開口，柔妃冷哼一聲，看著崔貴嬪道：“崔貴嬪是在將陛下比做耽于小情小愛不顧國事的周平帝嗎？”

　　“嬪妾不敢，只是嬪妾昨日讀史，看到蝴蝶夫人的事跡，突然想到了柔妃姐姐而已，柔妃姐姐可莫要無理取鬧?！贝拶F嬪一臉包容的看向柔妃。

　　淑妃見柔妃吃癟，冷冷一笑，“崔妹妹好心提醒，柔妃可不要不識好歹，我們都知道崔妹妹是在關(guān)心陛下身體，可不是在影射誰。”

　　淑妃容貌艷麗，說這話時眼尾輕揚(yáng)，心情似乎極為舒暢。

　　座上的皇后輕輕抿了一口茶，悠悠的開口道：“崔貴嬪說的對，柔妃有病在身卻還接見陛下確實(shí)有所不妥……”

　　聽到這，淑妃得意的看了一眼柔妃，卻聽到皇后繼續(xù)說道：“但昨日陛下并未留宿，與柔妃相見也隔了屏風(fēng)，所以也不算違了宮規(guī)?！?p>　　沒有留宿？但皇帝進(jìn)了甘泉宮便沒有出來過，那是……

　　茶水在口中回甘，皇后想到皇帝今天一早送過來的海棠花，神色不變道：“昨日是汀雨殿的許才人侍駕，原今日來拜見諸位，但陛下憐惜許才人，特地延了她今日的請安?！?p>　　聽到皇后這么一說，凌婉瑩才注意到同他們一起入宮的許才人沒有來，而汀雨殿，是甘泉宮西側(cè)殿，怪不得……

　　齊月珍見身旁的凌婉瑩面色寧靜，想到了京中關(guān)于這位鎮(zhèn)國將軍府小姐的傳聞，自小體弱長于鄉(xiāng)野，回京后又對表哥一見鐘情。

　　她曾經(jīng)和凌婉瑩的同胞妹妹打過交道，那個將軍府的二小姐不似凌婉瑩般容貌清麗，婉約動人，所以她也不曾將同齡的凌婉瑩放在眼中。

　　直到選秀初見，她才知道自己大意了，也曾惶恐過，但隨即想到若是表哥是耽于美色之人，她的堂姐也不會至今還在萬佛寺蹉跎歲月了。

　　后來在相處中，她見凌婉瑩飽讀詩書，不僅有一手秀美的字，畫技棋藝同樣不俗，她才對凌婉瑩另眼相看，一個腦子里只有情愛的美人，會走的長遠(yuǎn)嗎？

　　似乎感覺到身邊人的注視，凌婉惜微微抬眸看去，見是齊月珍，微微一笑，頗為和善。

　　齊月珍也微微點(diǎn)頭，繼續(xù)將注意力看向前方的幾位妃子，崔貴嬪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沒有陪著柔妃，而是幸了剛?cè)雽m的新人，眉頭微蹙，道：“這不合規(guī)矩……”

　　宮妃入宮，得尚寢局那邊將紅燈籠掛上，才算是可以侍奉君主。

　　“崔妹妹便是太講規(guī)矩，才會不過雙十年華，便已經(jīng)心如遲暮?！卑插f完，起身，盈盈一拜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出來的久了，怕三皇子醒來哭鬧，便先告退了?！?p>　　皇后剛點(diǎn)頭應(yīng)允，安妃便離開了，莫婕妤不愿意摻和幾位妃子斗法，也借口擔(dān)心小公主，先行離開。

　　安妃和莫婕妤走后，皇后也讓眾人散去，出了鳳儀宮，那如影隨形的視線消失，凌婉瑩才覺得松了一口氣。

　　蘇美人和安選侍面色蒼白，她們久不出倚蘭殿，今兒又早起，在鳳儀宮時聽著幾位妃子的唇槍舌劍，糕點(diǎn)也不敢用，生怕那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所以身體有些受不住。

　　蘇美人只想著快些回到倚蘭殿，安選侍雖然也害怕，但也確實(shí)是觀測了鳳儀宮主殿內(nèi)的所有嬪妃，她想，在與柔妃最為相似的蘭嬪，她看到了希望。

　　陛下偏愛蘭嬪那般柔弱的女子，蘭嬪眸似幼鹿，身似青荷，比當(dāng)年剛?cè)霒|宮的柔妃更勝一籌，安選侍有些激動。

　　她看著前方的凌婉瑩，心想，不急，還不是時候。

　　出了鳳儀宮幾步，只見齊月珍看向凌婉瑩，清冷的眸中似乎有些掙扎，最后上了軟轎離去。

　　凌婉瑩回到倚蘭殿，便讓蘇美人和安選侍去休息了，一直在殿中等著的青粟看著凌婉瑩和蘇瑾都平安歸來，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掌殿的李姑姑見此，眸色暗了暗，蘭嬪娘娘從家中帶來的兩位侍女，青葉到還好，青粟卻太過跳脫了，喜形于色，若是蘭嬪娘娘日后受寵，青粟還是如此，定是不行的。

　　但昨日才剛剛照面，蘭嬪娘娘便休息了，她未曾與蘭嬪娘娘單獨(dú)交談過，把握不住新主子的性格，也便沒有提。

　　不知道今日有沒有機(jī)會……

　　剛想著，就聽到蘭嬪娘娘輕柔的聲音響起：“李姑姑，昨日我過于勞累，早早歇息了，還未曾了解這宮中諸事，您是宮中的老人，不知可否為我解惑?！?p>　　聽到這話，李姑姑立馬有了精神，主子有上進(jìn)心是好事！

　　但蘭嬪接下來的話立馬讓李姑姑的心跌入谷底，她聽到蘭嬪含羞帶怯的說道：“尤其是陛下的事，陛下……”

　　李姑姑:……瞧瞧這面目含春的樣子，這蘭嬪莫不是對陛下情根深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