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奸臣還是忠臣（15）

　　淑妃看著面前搖搖欲墜的蘭嬪，眼里閃過一絲嫌惡，覺得她和柔妃一樣的討人厭。

　　“不過是讓你行個禮，就一副我欺負(fù)了你的樣子，怎么，蘭嬪是對本宮不滿嗎？”淑妃開口，語氣嘲諷。

　　趙淑儀也附和道：“聽說蘭嬪姐姐在終選前便不太尊敬娘娘您，嬪妾還以為是流言，如今見蘭嬪這樣子，看來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也不是沒有根據(jù)的。”

　　“聽聞蘭嬪在閨中時便對陛下癡心一片，也是妾等過于守禮，不似蘭嬪一般大膽熱烈，所以才不討陛下喜歡?！鄙蜴兼タ粗鴾赝瘢f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刺的凌婉瑩面色蒼白。

　　凌婉瑩垂眸，沈家，趙家，淑妃的秦家，都是當(dāng)年害死表哥，害死蘇氏皇族的兇手呢。

　　見凌婉瑩不說話，淑妃有些不耐煩，她上前幾步，纖細(xì)的手指抬起她的臉，感受著手下肌膚的柔嫩細(xì)膩，淑妃不由得加重了力道，直聽到凌婉瑩發(fā)出痛苦的輕呼，她才回過神，意味不明的掃過凌婉瑩逐漸轉(zhuǎn)紅的肌膚，厭惡道：“你便是憑借著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勾引陛下的嗎？”

　　“蘭嬪?！笔珏钪@個蘭字封號，腦海里回想起在蓮花池旁受的委屈，柔妃那個小賤人，居然當(dāng)著陛下的面便折辱她，她可是四妃之一，父親是兵部尚書，幾位兄長也在朝中身居要職，而柔妃不過是蘇州府城中小小的富商之女，竟然也能與她平起平坐。

　　想到這里，淑妃的手越發(fā)用力，見著蘭嬪眼里閃爍著淚花，強(qiáng)忍著疼痛的模樣，開口道：“為何不回答本宮的話，難道真如趙淑儀所說，蘭嬪你恃寵而驕，看不起本宮？”

　　“嬪妾沒有，淑妃娘娘誤會了?！绷柰瘳撨€維持著行禮的動作，面上的疼痛讓她面色越發(fā)蒼白。

　　“陛下又不在這里，做這副可憐模樣有何用，聽說陛下昨夜離開了倚蘭殿，守了心疾復(fù)發(fā)的柔妃娘娘一夜，可見陛下心中掛念的，依舊是甘泉宮的柔妃娘娘，蘭嬪還是莫東施效顰，惹人嘲笑的好?！壁w淑儀話音剛落，便見淑妃轉(zhuǎn)頭看著她，目光冰冷，：“淑妃娘娘，嬪妾……”

　　但解釋的話還沒有說，淑妃一巴掌已經(jīng)揮了過去，厲聲道：“什么東西也敢胡言亂語?！?p>　　趙淑儀沒有想到淑妃真的會打她，畢竟她雖然家世不如淑妃，但父親曾是先帝麾下一員大將，和先帝有出生入死的情意，當(dāng)今對她父親也禮遇有加，她的兄長如今也在禁軍中身居要職，就算她說錯了話，淑妃也不改打她。

　　但觸及淑妃冰冷的目光，趙淑儀不敢開口，只捂著臉，沉默不語，凌婉華似乎被嚇到，搖搖欲墜的身體沒有撐住，倒在了地上，她掩住口，一雙美目中滿是驚恐。

　　“趙淑儀是陛下嬪妃，淑妃娘娘不改打她?！绷柰瘳擁斨珏涞哪抗忾_口。

　　“哦，那又如何?！笔珏騺黼S心，仗著家中父兄的權(quán)勢和膝下的兩位皇子，在宮中囂張跋扈，偏偏這樣的人，即使被陛下厭惡，也沒有改過性子。

　　她只將陛下不喜愛她的原因怪罪到其他宮妃頭上，認(rèn)為是那些妃子巧言令色，蒙蔽了皇帝。

　　終有一天陛下會看清她們的真面目，和她回到過去在東宮的日子。

　　莫遙見蘭嬪摔倒，想要伸手?jǐn)v扶，卻想到自己同淑妃身邊大宮女的聯(lián)系，硬生生的止住了要伸出的手，只在心中暗暗期待回倚蘭殿拿衣服的李姑姑快些來。

　　蘇美人暗暗后悔今日一時貪戀殿外的風(fēng)景，便隨著蘭嬪娘娘一起出來，她忘記了蘭嬪娘娘幾月的獨寵，已經(jīng)成為后宮諸妃嫉恨的對象，果不其然，遇到了囂張跋扈的淑妃。

　　蘇美人至今還記得，當(dāng)年在東宮時，尚是太子的陛下不過夸了她舞姿輕盈優(yōu)美，淑妃便讓她在院中跳了一夜，從此傷了腳，不能再起舞。

　　而得知此事的陛下只是罰了淑妃月例，并同她說淑妃性子直率，并無惡意，讓她諒解。

　　那個時候，蘇美人便看透了段離溫和面容下的無情，如今又遇到淑妃，蘇美人除了為蘭嬪擔(dān)憂，也只能祈禱陛下從這里路過。

　　但冬日里的御花園最是寒冷，陛下又怎么會來這里呢？

　　蘇美人心中恐慌，便聽到一旁的安選侍道：“淑妃娘娘雖為四妃，卻沒有管教宮中嬪妃的權(quán)利，宮妃若是禮儀不規(guī)范，自有太后娘娘以及皇后娘娘教導(dǎo)，淑妃越俎代庖了。”

　　跪在蘭嬪身后的安選侍開口道，她扶著凌婉瑩，目光堅定的說道：“蘭嬪娘娘身體嬌弱，怕是受不住淑妃娘娘的為難。

　　淑妃娘娘平日里便仗著父兄的權(quán)勢和陛下的寵愛囂張跋扈，不似蘭嬪娘娘，即使父親是鎮(zhèn)國將軍，兄長皆戍守邊疆，卻待人溫和，心底善良，這樣的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不被陛下憐惜呢？”

　　蘇美人聽著身邊的聲音，緩緩瞪大了眼睛，這是那個一向膽小怯弱的安選侍說出口的話嗎？她瘋了！

　　淑妃沒有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宮妃也敢這樣說她，滿腔的怒火抑制不住，她指著一臉凜然的安選侍，怒聲道：“掌嘴，給本宮打爛她的嘴……”

　　蘭嬪擋在安選侍面前，淑妃身邊嬤嬤那粗糙的手掌便落到了蘭嬪面上，嬌弱的面容頓時紅腫了起來，嬤嬤心一驚，看向淑妃，淑妃卻厲聲道：“看本宮做什么，給本宮按住她們，教導(dǎo)教導(dǎo)她們何為上下尊卑……”

　　“那淑妃不如和朕說說，什么是上下尊卑……”明黃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眾人身后，一同的，還有面容嚴(yán)肅的皇后。

　　“淑妃，你過分了。”皇后開口。

　　“陛下……”

　　御花園中跪了一地的嬪妃，段離穿過眾人，來到凌婉瑩身旁，將她抱起，對皇后道：“既然是后宮事，便交給你處理吧?！?p>　　皇帝帶著凌婉瑩離開后，安選侍松了一口氣，跪倒在地上，便聽到皇后冷冷的開口：“淑妃隨意動用私刑，心性惡毒，不堪為皇子生母，兩位皇子，便由賢妃教養(yǎng)……”

　　“皇后……”淑妃抬頭，便見一向?qū)捄甑幕屎笱劾餂]有絲毫溫情，“這是陛下的意思?！?p>　　“你說謊，陛下沒有這樣說，陛下說了，宮中人人虛假，只有本宮率真可愛，陛下怎么可以因為剛剛事情而讓我同兩位皇子分離，定是你公私不分……”

　　淑妃還說著，便聽到皇后道：“淑妃，你要說的話過一遍腦子再出口?！?p>　　看到皇后眼中的威脅，淑妃閉了嘴，甩開拉著她的宮人，微微揚著下巴，說道：“本宮就回順安宮等著陛下的旨意，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帶走兩位皇子?！?p>　　趙淑儀狠狠的抓著衣擺，被宮人扶著回到住所后，面對禁足降位的懲罰，沒有絲毫動容，反而低聲道：“我父母都未訓(xùn)斥過我，淑妃居然打我，淑妃……”

　　倚蘭殿中，段離想要觸碰凌婉瑩臉上的傷，卻見凌婉瑩偏過了腦袋，他以為凌婉瑩是在怨他，一時之間心情復(fù)雜，有些索然無味，卻聽到凌婉瑩開口道：“妾現(xiàn)在定然很丑，陛下不要看。”

　　段離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因為凌婉瑩沒有預(yù)料中訴苦的話語，不由的露出了笑，他道：“你不怨朕？”

　　“為何要怨恨陛下，今日之事，又不是陛下做的。”凌婉瑩開口，或許是扯到了傷口，不由得呼痛出聲，段離抬手按住她，查看著她臉上的傷，深紅的印子在嬌嫩的臉上顯得尤為恐怖。

　　凌婉瑩眼里含淚，“陛下，是不是很丑?！?p>　　段離微微動唇，眸光幽深，道：“不丑?！?p>　　“若是昨日朕如約回來，你也不會……”段離話沒有說完，便被凌婉瑩捂住了唇，只見凌婉瑩眸中雖然含淚，卻沒有段離想像中的怨懟，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純真，“柔妃娘娘身體不適，陛下多陪陪是應(yīng)該的，妾不想讓陛下為難，陛下若是難受，妾會覺得心痛。”

　　凌婉瑩似乎滿心滿眼的是段離，她真的將段離當(dāng)成她的一切。

　　段離知道自己不該辜負(fù)她這滿腔情意，也不該懷疑這個三年如一日的愛慕著他的女子，但還是忍不住出聲試探：“若是朕顧忌著淑妃家中的勢力，對她網(wǎng)開一面，沒有替你出氣，你會怨朕嗎？”

　　“陛下怎么會這樣想，妾無論如何都不會怨陛下的，妾好不容易來到陛下身邊，已經(jīng)是神佛保佑，所以受著磨難是應(yīng)該的，妾只愿能夠常伴陛下左右，只要能夠時常見到陛下，莫說被掌摑，就是在冰天雪地里面罰跪，妾也是毫無怨言的?！绷柰瘳撜f的情真意切，段離相信了。

　　他不得不相信上天還是垂憐他，將一個全身心都是他的女子送來他身邊，段離忍不住抱住凌婉瑩，保證道：“不會讓你受這么大的委屈。”

　　頓了頓，又道：“朕為你換一個住處?！?p>　　醫(yī)女看過后，凌婉瑩服了藥便因為藥力歇下了，段離出了屋子，見到蘇美人和安選侍，面色平靜無波，只淡淡的說道：“你們今日做的很好?！?p>　　蘇美人和安選侍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年輕的帝王已經(jīng)出了倚蘭殿，崔總管聽到皇帝開口道：“今日折辱蘭嬪的那雙手，折了送去給淑妃?！?p>　　崔總管內(nèi)心詫異，還沒有應(yīng)是，便聽到皇帝說道：“去寧福宮。”

　　若不是有影衛(wèi)悄然離去，崔總管定會以為剛剛皇帝的吩咐是他恍惚間聽錯了。

　　蘭嬪的重要程度，在崔總管的心中又提了提。

　　御花園的事情太后很快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