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遲眼角余光掃過把村子圍的結(jié)結(jié)實實的士兵,面前幾步遠的吳生溫文爾雅,語氣卻不容拒絕。
這里是離邊境不遠,更處于前往州府的必經(jīng)之路上,這里的動靜,來往的人都能看見。
如此的周密,卻又如此大張旗鼓。
姜遲低下頭,總覺的哪里不對勁。
就算要走,也得好好打算一下。
她伸出手,想提醒闕中河。
“我們要走?!标I中河斬釘截鐵。
……
吳生臉上依舊帶笑,“且等幾日,在下親自送兩位出村。”
“不行,現(xiàn)在就要走。”
“刷”的一聲,寒光一閃,已經(jīng)收起的劍又拔了出來。
下一刻,原本守在門口的幾名士兵也架起兵刃。
刀鋒所指,是姜遲。
與此同時,吳生那輕描淡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兄臺想走便走,總有人要留下來不是?”
腦海里響起青煙刺耳的嘲笑聲,姜遲差點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這人一波操作真的是很順?。?p> 連瘸了都只愿意靠劍的闕中河也沒反應(yīng)過來,拎著他的大寶貝一時沒了反應(yīng)。
直到姜遲看不下去,輕輕喚了聲,“哥哥?!?p> 他才像是回過神來,但也只是皺眉不說話。
吳生笑著擺手,隨行士兵放下武器。
他淡淡看了闕中河一眼,轉(zhuǎn)而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轉(zhuǎn)頭對雁子笑道:“女郎請回吧,令堂必定會安然歸來的。”
雁子紅著臉,微微躬身。
一行人步伐整齊,目不斜視地踏過堆放在田埂邊秧苗,帶著施母朝著村中最大的建筑——祠堂方向走去。
姜遲總覺得哪里不對經(jīng),想問問闕中河又什么看法。
他可能想不出什么東西,可畢竟靈覺超越常人,對危險的感知總歸還是在的。
可還沒開口,就瞧見這人垂著手走回了屋子。
平日里千萬般愛護,甚至睡覺都舍不得撒手的劍尖劃過濕潤的泥土,沾上厚重的泥土。
“道心亂了啊?!鼻酂熜覟?zāi)樂禍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他對闕中河的態(tài)度一直不好,大概是因為在他看來,如果當(dāng)時闕中河沒出現(xiàn),姜遲早就把身體給他了。
“你最近話挺多?”
從縣衙出發(fā)以后,青煙幾乎就沒說過話。
可自從踏進這個村子,從一開始的嘆息,到現(xiàn)在的幸災(zāi)樂禍,都證明了這東西似乎活力充沛起來了。
“……”
青煙不再說話,姜遲心情更不好了。
在她看來,身體里這個奇怪的東西就是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fā)。
所以她一直在刻意避免青煙的活躍,就連它給的那個能力都是再也沒用過。
可現(xiàn)在看來,這個村子似乎對它有著不一樣的影響。
她不能放任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必須要想辦法盡快離開這個地方。
如此,姜遲的目光挪向角落的屋子中。
現(xiàn)在想要離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他了。
可想到闕中河那性子,姜遲又覺得一陣頭疼。
她沒懷疑過那青煙說的話,闕中河現(xiàn)在道心亂了。
可為什么亂了,真的是一點頭緒都沒。
阿得不知道跑哪去了,雁子已經(jīng)回屋收拾起東西,說等下就給施母送過去。
看到姜遲,她也有點不好意思,只說飯已經(jīng)做好了,想吃的話,可以去鍋里弄點。
姜遲也不客氣,自顧自去廚房里端了個碗,舀起滿滿一大碗“粥”喝了。
肚子里有了東西,她覺得自己腦子都轉(zhuǎn)快了。
放下碗筷,她就給自己鼓足了氣,走進了屋子。
可一推開門,就瞧見闕中河佝僂著背,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靠在窗戶邊。
姜遲目光掃過屋內(nèi),瞧見墻角沾滿泥土的劍時,終于忍不住皺起了眉。
聽到門口的動靜,闕中河不過是懶懶掀起眼皮,而后又瞬間沉寂下去。
這一眼,姜遲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山谷中隱世不出,隕落的天才。
難不成要她像季綰綰一樣?
她想想,那時候季綰綰怎么做的來著?
……
好吧,她不知道……
不過大概就是證明了沒有劍魂也可以,擺爛也可以,諸如此類云云。
但她現(xiàn)在都不知道闕中河為什么就變成這樣的原因,也屬實不贊同季綰綰。
萬一,她直接套用季綰綰的做法真的奏效了,以后闕中河真的不努力怎么辦?
姜遲一直覺得,人可以有私欲,但也不能全然不顧他人。
所以,還是得先搞懂他到底為什么這樣才行。
姜遲咳嗽兩聲,再次引起闕中河的注意,熟練地操起上輩子與人為善的笑。
可話還沒說起口,闕中河卻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沒有頭發(fā)的遮擋,姜遲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手心的溫度,也聽清了他的聲音。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的。”
她的微笑僵在臉上,像是手藝精良的工匠做出的完美作品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
上輩子,有個人也說了差不多的話。
闕中河又揉了她的腦袋兩下,又靠了回去。
“沒事,我不會丟下你的?!?p> 姜遲站在原地,嘴唇嚅動,臉上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凈。
許久,她才轉(zhuǎn)身出了門,到了院子里無人處。
她自嘲地聳聳肩,不知道在和誰說,“年紀小了,這么容易就被人看出來了?!?p> 青煙適時跑了出來,“你不會被感動了吧?”
“呵呵。”
姜遲心底冷笑,說不清什么滋味。
上輩子碰到的人不少,如果為了一件算不上事的動作就感動,她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山頭了。
對于她這種事倍功半的人來說,所有的友善都是沒標(biāo)明價格的商品,命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來收取金錢。
不能貪圖,才會活得更好。
姜遲深吸一口氣,平復(fù)好了心情。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闕中河依舊保持那個姿勢靠在那里,低頭不知道想什么。
如果真的有代價的話,她想,還是自己來確保價格比較好。
這次,她必須得想辦法把闕中河帶出村子。
施家村臨水靠山,可入山的口已經(jīng)被守的嚴嚴實實。
沒有武力值,強攻、偷跑都不太可能。
那就只能,正大光明地出去了。
南楚采薇
要放假了,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