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一秒,圣孫殿下側(cè)頭看著他,說:“本宮說的是你,給本宮跪下!誰允許你在背后拔劍,對著本宮的姑姑?立刻交出解藥,若姑姑喜愛的護衛(wèi),性命有一絲差錯,你萬死難辭!”
傲虎不敢遲疑,立刻從袖口取出一瓶解藥,雙手奉給孟歸荑。
孟歸荑這才松開圣孫,著急地拿解藥給自家護衛(wèi)解讀。護衛(wèi)吃了解藥,應該無甚大礙,孟歸荑便讓其他護衛(wèi)扶他回去休息。
不等她再說什么,圣孫同傲虎吩咐道:“你回宮吧,幫本宮告訴皇爺爺,本宮想換一個侍衛(wèi)?!?p> 傲虎跪下,似乎想求饒:“殿下……”
但圣孫沒給他機會,直接打斷:“走!”
傲虎恨恨地咬牙,很快隱身而去。
還是他太輕敵了,若非以為小丫頭年紀小,根本不足為懼,他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下毒。
孟歸荑這丫頭,他算徹底記住了。
……
四皇子一直帶領著工部工匠們干活,此刻事情平定,他一路拍打身上的灰,調(diào)笑著走過來,“這位妹妹倒體恤屬下,竟為了一個護衛(wèi)沖咱們四海尊貴的圣孫殿下發(fā)火!”
他坐到毛墊上的另一方小案旁,給自己倒了杯溫茶解渴。
孟歸荑尷尬地向他笑了笑,然后坐到圣孫殿下身邊,挨得很近地幫他整理亂掉的衣領子:“子辰,你別怪姑姑,姑姑那是被逼急了。你想想,太師總說天下百姓是陛下的子民,那不談貴賤尊卑的話,王府的護衛(wèi)自然也算陛下的子民呀。既然都是陛下的子民,那哪有無辜喪命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她說了許多話,可圣孫殿下一直干坐著不回答。
孟歸荑索性擠到他懷里,親了親他的臉頰,求饒道:“殿下,歸荑做錯了,也想岔了。此事之后,我們就做這個世上彼此信任的最好的姑侄,好不好?”
“……”
許久沒人這么親近的喚他了!
更沒有哪個人敢作出如此親近的舉動,即便是對他寵愛的皇爺爺,再高興也就是抱抱他。
圣孫心里歡喜,但面上依舊端著禮數(shù),只是木訥地點點頭。
……
……
如此,春去秋來,秋冬更替,轉(zhuǎn)眼又過了七年。
此時,小丫頭亭亭玉立,長發(fā)及腰,初見美麗。因修氣習武的緣故,她竟比普通十歲左右的女兒家足足高兩至三個頭身。
老管家已將一套莫家刀法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她,她也沒有辜負老管家的寄望,經(jīng)年積累之下,渾身的氣息竟比王爺還渾厚幾成,能在百招之內(nèi)戰(zhàn)敗王爺。
今日稍早,天剛蒙蒙亮,竹林深處。
王爺?shù)拈L劍不敵小丫頭的刀,一番對抗下哆嗦落地,可小丫頭的刀還能在略過王爺?shù)男淇诤?,撞擊到一棵老竹上調(diào)轉(zhuǎn)刀頭,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仫w回小丫頭的手里。
老管家坐在主樓的高廊上見此情狀,不由地連連歡笑,感覺入口的清茶都比之前甘甜。他不及放下茶杯,就高聲告訴王爺:“便是小歸荑這最后的收刀一招,就足以贏了王爺!”
孟歸荑聽見老管家夸她,她笑呵呵地抱拳,謙虛道:“謬贊謬贊?!?p> 可漂亮的小臉上,全是自信自傲的神色。
王爺自愧不如,走去拾起長劍,跟著也笑了。
他討教小丫頭:“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歸荑啊,你這一招,到底如何練成?”
孟歸荑也不藏私,細細地說來:“老莫總教我氣不可逆,得順勢而行,舉凡刀劍武功,皆是如此??晌蚁胫r候,我沒什么力氣,揮刀并不能一下子劈開石塊,反而刀砸在石頭上總是往回彈,那應該撞擊之下還是產(chǎn)生了反向的氣的,只是這氣稍小一點而已,容易被人忽視。
就像王爺?shù)倪@把長劍,被刀撞落,劍體兩邊搖晃,而非只向一邊,可見氣并非只有一個方向。歸荑便是利用這一點,經(jīng)過反復嘗試,最終找到了控制刀飛回來的合適力度和方向?!?p> 王爺手里的劍還在微顫,他沉思片刻,驚覺:“當真如歸荑所說,可見武學固有思想,并非全對。”
小丫頭卻搖搖頭:“也不是。武學流芳百世,武學大家們總結(jié)出來的傳統(tǒng),本就應該被習武者奉為圭臬,歸荑也只不過利用了這條準則罷了?!?p> 王爺被她的話繞糊涂了,越發(fā)不解。
“……”
老管家見狀哈哈大笑,他看見圣孫的車馬,趕緊放下手中茶水,走下竹樓:“王爺天賦實在不及我們小歸荑,就別在這兒耽誤我們小歸荑去見她的大侄兒了吧?!?p> 王爺聽到老管家這樣打趣小丫頭,也一陣輕笑。
“本王差點聽成‘好大兒’,也不知道哪個小丫頭曾經(jīng)說過,說她最討厭照顧小孩子?!?p> 孟歸荑好一陣羞,嘴上卻不饒人:“這奉承人的本事,歸荑可是家傳。”
“……”
男女之大防,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外言不入于梱,內(nèi)言不出于梱。這些事,這些年,早就破得一干二凈。她不是不知其中厲害,只是與其被旁人隨便惦記,還不如和圣孫殿下傳點“緋聞”。
再者,清者自清,她雖有利用圣孫殿下之心,卻也對他足夠坦誠、照顧,不曾為了復仇傷害到他絲毫。
她和圣孫殿下一起讀書、寫字、練武,雖圣孫殿下喜文,她喜武,但二人相伴多年,早已不是親人甚似親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樣恍惚地思慮著,馬車已經(jīng)進宮,依舊是走不盡的悠長的甬道,但如今,孟歸荑早便習慣皇宮的寂寥與陰森。
御馬寶座自是皇權(quán)象征,無論里頭坐著誰,都必定極其尊貴。偶爾遇見灑掃的宮人,他們直覺地退讓兩邊,恭敬地垂首。
可車內(nèi)的小丫頭總會不自覺地想多看他們幾眼,想知道這些人里還有沒有她熟悉的面孔。
蟄伏至今,她未曾輕動,只是默默地搜尋著與孟家一切有關聯(lián)的人、事、物,她知道,她要想報仇,還差得太遠。尤其京中的天機局,是她不得不警惕的所在。
所幸,天機局首尊夏峰,似乎與娘親有些淵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