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nèi)靜悄悄的，恐怕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但即便美好的果實唾手可得，小丫頭也理智地推辭起來。
“陛下，母不嫌子，子自然不敢嫌母，歸荑怎可認旁人做母？”
皇帝陛下盯著身旁突然跪下的小丫頭，倒有些想笑。
“不是你先誆騙刺客說你是他家的小小姐么？”
小丫頭有些急了：“那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再說，歸荑向來不喜歡趙尚書之輩，他既然能誆騙陛下，自然能誆騙天下所有人?！?p> 聽到這話，皇帝陛下心情甚好，但終究冷下臉道：“朕一言九鼎，既然說你是孟起之后，你便只能是?！?p> “可……”
小丫頭還在堅持，但圣孫很快攔下她：“皇爺爺，歸荑不想認旁人為母，不過害怕親母心寒。聽說她母親身體向來不好，不如允她在南河以南的地界開個醫(yī)館吧，如此也能安慰親母之心。”
“……”
雖南河以南沒有開醫(yī)館的先例，但比起國家大事，此事太小。
皇帝陛下睥了一眼小丫頭，“就為了這個？”
孟歸荑本就是嘴上推脫，如今圣孫連此事都幫她應(yīng)下來，她趕緊磕頭：“生為人子，歸荑所做一切，皆希望娘親平安喜樂。”
“好！朕允你以永寧郡主的名義開設(shè)醫(yī)館。”
皇帝陛下大袖一揮，便應(yīng)允了此事。
孟歸荑高高興興地謝主隆恩，拉上圣孫的衣袖就要退出大殿，卻不想皇帝陛下又出了個難題。
“不過，孟家軍只認傳令虎符，自孟氏侯府覆滅，傳令虎符就消失了。朕希望你們倆個，想辦法找到孟家軍傳令虎符，收服孟家軍，讓孟家軍成為真正為四海而戰(zhàn)的雄師?！?p> “是，皇爺爺?！?p> “是，陛下。”
兩人齊聲應(yīng)下，皇帝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扶著老太監(jiān)的胳膊回了寢宮。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這種愿景，恐怕只能出現(xiàn)在慷慨激昂的詩句里，誰也無法改變歲月在身體留下的痕跡。
人力不行，藥物更不可能。
據(jù)圣孫所說，天機局成立之初，就是為了幫助皇帝陛下尋找不死之藥，蓬萊仙島，以勘破天機，青春永駐，故而命為天機局。
可自皇帝陛下掌權(quán)以來，天機局的暗探尋便千山萬水，搜集到了天下秘聞，卻始終找不到不老不死的神仙藥。
四海的皇帝陛下眼看著越來越年邁，催得夏峰越來越緊?？上姆宄藢⒀幽暌鎵鄣乃幏椒钌?，再無其他辦法。
這也是為何，夏峰哪怕總立奇功，但一直以來謹小慎微，不敢在圣上面前托大。
孟歸荑一直都看得出來夏峰對她的忌諱，更準確來說，是對她身份的忌諱。
可她對天機局更為忌諱。
這么多年，小丫頭之所以沒辦法放開手腳，全因天機局在京城的暗探太多。
當(dāng)年蟄伏在王府附近的暗樁，之所以被裁撤，也是因著圣孫的關(guān)系。
那天世子說她以色事他人，其實一點都沒錯，她沒有否認。她一直都知道，接近圣孫有諸多好處。可今天圣孫送給她的，是她夢寐以求的開端。
她恍惚地看著身邊這個為自己利用多年的少年殿下，突然心生愧疚。
可圣孫卻無知無覺，只問她：“廖靄和夏峰，你希望誰先抓到宇文淵？”
孟歸荑沒有回答，反問：“也許可能是趙良仁呢？”
說起這個人，圣孫也是一臉嫌棄：“他就是個花拳繡腿，真有本事，也不可能逼得皇爺爺將孟家軍外放到皇陵。這個兵部尚書，要不是文書條陳寫得好，估計早被皇爺爺罷黜了?！?p> “……”
兩人說話間，已一起踏出大殿。
彼時王爺和世子站得有些遠，小丫頭并未曾看見他們，便牽著圣孫的手徑直離開了此地。
王爺和世子這對父子，看著遠去的小丫頭，皆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