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密信
韓亦的聲音刺破烈風。
“回!”
“是。”
五六匹馬陸續(xù)奔在烈風中,馬鬃隨風而揚,馬蹄聲踏踏震響,威懾力十足。
經過某處,韓亦拽住韁繩,轉頭睨了一眼。
剛才還瞧見此處站了兩個人,一轉眼卻不見了蹤影。
楚家。
“江兒,你也不必著急,外面下這么大的雨,小道兒一定沒走遠,祖父已經派人去找了?!?p> “多謝祖父,可是……”
楚之江眉頭緊鎖:“可是她身體還未痊愈,若是淋了雨,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p> “那不會?!?p> 楚洪長袖一揮,篤定道:“你平日里往小院送了不少錢財,這世道啊,只要有銀子,路自然就順暢了?!?p> “放心吧江兒,小道兒是個聰明人,她是不會讓自己受罪吃虧的?!?p> 提到錢財,楚之江長嘆一氣。
“她要真拿了那些錢就好了?!?p> “什么意思?”
“孫兒給她的銀兩,她一分未動,還在小院里?!?p> “漬漬,這小道兒,挺有骨氣!”
楚洪捋著胡須,不禁露出欣賞的神情:“祖父嘴上總是挑玄真子那老道兒的刺,但在祖父心中,卻是敬佩他得很?!?p> “想我楚家也是劍客出身,到了我這一代,卻是入了仕途,若不是你信念堅定,只怕寒冰劍譜就要失傳?!?p> “祖父?!?p> 楚洪抬手,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
“在別人眼中,他玄真子就是背叛師門的不孝道孫,可說他的那些人統(tǒng)統(tǒng)比不過他,這么些年,他雖過著桀驁不馴的浪蕩生活,卻是快活得很?!?p> “不得不承認,他玄真子教出來的徒弟,果真是個個不同凡響,就說壽宴那日,梁家小子公然挑釁你,小道兒挺身而出為你解圍,大庭廣眾之下掙得無限風光,到如今,還有好些人向我打聽她的家世,想將女兒嫁給她,哈哈。”
想到那日情形,楚之江緊繃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師妹是面冷心熱。”
“不止。”
楚洪笑望著窗外暴雨落下:“你沒看出來吧,其實,小道兒是個心中有主意的人,她啊,遠比你想象的還要聰慧?!?p> “祖父說得是,即便沒拿走一分錢,師妹也有辦法不讓自己餓肚子。”
她沒拿銀兩,卻帶走了他給的玉簪子,真到了需要用錢的時候,她也可當了那簪子換些銀子解燃眉之急。
楚洪不知自己女兒的遺物被親孫送了人,還在笑呵呵地夸贊著。
“孺子可教也,你想通就好?!?p> 東院。
韓亦下了馬,走到檐下脫了蓑衣,才緩緩上樓去。
桌案上鋪展開來一張布帛,近了瞧才知是當今漢云朝的堪輿圖,上頭做了幾處標記。
見韓亦進門,方才停筆,視線依舊落在堪輿圖上。
“查得如何?”
“啟稟公子,屬下在城外驛站截到束州傳來的密信,司徒覆也招了,主使他私自集結軍隊之人,就是胡老?!?p> “嗯”
趙無陵并無驚訝,只又在堪輿圖上圈了束州一筆。
見狀,韓亦便明了,其實公子早就猜到了,只是在等他帶回一個確切的結果。
“公子,這是截到的密信?!?p> 他將密信呈上,趙無陵閱后,倏然冷笑道:“此人的手伸得真是夠長,錦州,束州,弗城,乃至京城,都有他的布謀?!?p> 韓亦看了那堪輿圖,其中被標記的幾處地點十分詭異,眉心漸漸皺起。
“錦州,束州,弗城,這三處對京城呈包圍狀,姓胡的這是要對東宮下死手?”
“豈止?!?p> 趙無陵凝著圖中京城之地,眸色漸深。
“廢除太子,何須這般籌謀,恐怕他的目的是,傾覆我漢云朝!”
轟隆。
天雷滾落,震得燭火瘋狂搖曳。
“竟有謀逆之心!”
韓亦面色帶怒:“公子,屬下去殺了他就是?!?p> “此人狡猾,若他死了,必會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殺他一人,不過是隔靴搔癢?!?p> 趙無陵指著圖中錦州的位置,說道:“我們抵達錦州后,大肆動作,殺了他不少人,按理說,束州和弗城任何一處都比錦州安全,可他偏偏留在了錦州。”
“是啊,就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實在猖狂?!?p> “不是猖狂,他不顧自身安危,以身涉險在本侯眼皮子底下活動,這錦州境內,必定是有什么,是他一定要得到的?!?p> 韓亦想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
究竟是什么?讓他不顧手下人的生死,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堅持留在錦州。
此人,還真是沉得住氣。
比起他那苦大仇深的模樣,趙無陵面色十分平靜,毫無波瀾。
“想知道他的意圖,靜候就是,時機到了,你自會知曉?!?p> “公子說的是。”
修長的手指從抽屜中拿出兩封密信,吩咐道:“將這兩封信分別寄往束州和弗城。”
“是?!?p> “還有,將司徒覆放回去?!?p> 韓亦不解:“公子,司徒覆已生謀逆之心,何不殺了他,放他回去豈不是放虎歸山?”
清薄的唇緩緩勾勒一笑:“死人是沒有利用價值的,殺了他,不如利用他。”
“利用?”
“嗯,就算要殺,也無需咱們動手?!?p> “屬下明白,這就放了他,再派個人跟著,以防他前去通風報信?!?p> “不必,放了他即可?!?p> 不用監(jiān)視司徒覆?
韓亦實在不明白公子心中所想,雖有疑慮,卻也只能壓下。
“是,屬下遵命?!?p> 韓亦就要退下,見公子抬袖,似乎還有話要與他說。
他半步未挪,等待公子下一步的指令。
只聽公子輕嘆一聲,拂袖坐下,重新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并不勾勒堪輿圖,而是隨意地把玩著筆桿。
“聽說,蕭玉一聲不吭就回江寧去了,你從城外驛站回來,可曾見過她?”
“嗯?”
韓亦大夢未醒一般,滿眼疑惑。
公子醞釀良久,原來是為了打聽蕭玉的下落。
趙無陵幽幽抬眸,明顯不悅:“怎么,需要本侯重提一遍?”
說不出的怪異,韓亦速低下頭,回道:“回稟公子,屬下并未見到她。”
昨夜她還邀請公子去小院飲酒賞月,今日怎的就要回江寧去,難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