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速之客
回到馬兒吃草的地方,二人并肩而坐,興許是因為共享了秘密,徐叔睿對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了不少。
“這酒埋多少年都沒有意義了,今日既來了,就將它拿出來,喝掉了,就再也不想著了。”
說完看向蕭玉,不確定地問道:“對了,小道士,忘了問你了,你……能喝酒嗎?”
“能,但酒量不好?!?p> “能喝就行。”
徐叔睿放下心來,打開酒壇蓋子,一股酒香味沁入鼻息,原來是女兒紅啊,她勾了勾唇:“好酒?!?p> “當然了!”徐叔睿一臉自豪:“這可是本少爺專門找人釀的,又在地下埋了多年,味道自然不會差?!?p> 從前她與徐叔睿關系密切,他做什么都會告訴她,沒想到他居然偷偷為自己藏了一壇女兒紅,只為她出嫁時送給她做賀禮。
這小子……
“真羨慕你那位朋友,能讓徐小公子你為她這般用心,倘若她在九泉之下知曉了,定會很高興。”
徐叔睿抬起頭,眼眶紅潤,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好似要哭一般。
“徐小公子……呵呵……這是……怎的了?”
“沒,沒什么。”
他抬袖胡亂地抹著眼淚,手上帶的泥蹭了滿臉,像個小花貓似的,花貓肩膀一聳一聳的,帶著哭腔。
“我不知道她的葬身之處,聽說她死在荒地,連尸……尸首都沒了,大抵是被野狼野狗給吃了?!?p> 說到最后,眼淚更是止不住:“她就這么死了,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我們明明約好了,重陽節(jié)的時候到清澗山莊游玩,她欠我一頓飯還沒請呢,嗚嗚……”
蕭玉本來有些傷感的,可見他鼻涕眼淚橫流,臉上都是泥巴,怎的也傷心不起來了。
二人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太過熟稔,一向都是嘻嘻哈哈,不著邊際,打趣對方慣了,如今一本正經(jīng)地懷念她的死,倒讓她覺得別扭。
“別哭了?!?p> 她順手拿過他懷里的女兒紅,笑著道:“眼淚摻了泥,要是掉進酒里,可就不好喝了。”
沒有酒杯,她就抬著壇子底部,仰頭往嘴里灌,見她這副瀟灑模樣,徐叔睿也不哭了,兩顆紅豆似的眼睛盯著酒壇子。
“你別全喝光了,留一些,留一些給她,她最愛喝酒了?!?p> 蕭玉仰著頭,微微側(cè)目看他,這家伙一臉認真,她眨了眨眼,算是同意了。
以前嗜酒如命,可如今她極少飲酒,捧著酒壇子看似很“兇猛”,實則只淺淺地飲了一口,喝得多了,難免有醉意,失了態(tài)就不好了。
徐叔睿眼巴巴地看著,渴望的眼神呼之欲出,看來這些年,他并未戒酒。
將酒壇還給他,順手抹了抹嘴角,大肆夸贊道:“果真是好酒,我從未喝過這般好的酒,今日,真真是托了徐小公子的福?!?p> 徐叔睿也學著她的樣子,捧著酒壇子往嘴里灌,她突然想起孤云換了片草地,想過去瞧瞧。
剛走沒兩步,耳畔突然傳來“嗖”地一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徐叔睿憤怒又驚嚇的嚎叫。
酒壇子破了,里面的酒潑灑在他臉上,刺激得他的眼睛紅彤彤的,他極其難受地跳了起來。
“誰,是誰在搗鬼,給本少爺滾出來!”
顧不上查看四周,她趕緊回頭去,細細查看他的臉是否被碎片劃傷,所幸,并沒有受傷,只是身上被淋得濕噠噠的,一股子酒味,好生狼狽。
“沒事吧?”她問。
聽見她的聲音,徐叔睿不知為何,委屈更甚:“黃九,你看見了沒?是誰弄的?是誰?!”
話音未落,三個公子哥突然出現(xiàn),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三個小廝緊隨其后,亦是得意洋洋。
蕭玉扭頭注意到他們,走在最前頭那人手中握著弓,不見的箭矢此刻正插在徐叔睿腳邊的草地里,看面相有幾分熟悉,卻又叫不上名字。
“何璉滸,是你!”徐叔睿咬牙切齒,怒不可遏:“姓何的,你竟敢暗算本少爺,想死嗎???”
記憶如洪流翻涌,難怪她覺得臉熟,原來是何璉滸,監(jiān)察司司史何令恭的獨子,因為是獨子,家中長輩過分溺愛,如今長成這般墮落性子,一點也不意外。
她如今的身份和模樣,任誰也不會將她與董婉婉扯上關系,只當她是徐叔睿的小廝,并不瞧以正眼。
何璉滸晃了晃手中弓:“喲,我還以為射中了野兔,沒想到竟是射中了徐小公子你的酒壇子,只是一壇子酒而已,改日我賠你十壇八壇的?!?p> “你!”
“我什么?”何璉滸一臉挑釁。
惹得徐叔睿氣急敗壞:“只是一壇子酒?你可知它是......”
“是什么?”
徐叔睿便說不出話了,沉默地氣憤著。
何璉滸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轉(zhuǎn)頭看向另外二人:“許兄,孟兄,你們可知道是什么?”
姓許的青年打扮花哨,好似一只花蝴蝶,五官柔和,長相似女,嗓音卻出其地充滿磁性,耳聽,便不能目視,目視,則難以耳聽。
“徐小公子竟吝嗇到對一壇子酒如數(shù)家珍,難不成,這安樂侯府,竟連一壇酒都買不起了?”
蕭玉不忍直視,微微低下頭。
“哈哈哈......孟兄,你說呢?”何璉滸繼續(xù)問道。
孟姓男子淺笑回:“還用問嗎?世人都知道,如今的安樂侯府是誰在掌管,徐小公子落得這般可憐地步,實在令人惋惜。”
“哈哈哈哈哈......”
何璉滸仰天大笑,肆無忌憚,其余人跟著譏笑,笑聲遍布漫山遍野,刺耳極了。
被這般當面編排,徐叔睿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死死捏著拳頭,可他不敢動手,對方人多勢眾,真打起來,他必然落于下風,再說,家中人視他為累贅,惹了禍事,回去定要受懲。
見他不敢動怒,何璉滸得寸進尺,竟走到他面前,抬手拍打著他的臉:“徐叔睿,你這個廢物,董婉婉死了,如今可沒人護著你了,以后,在老子面前,記得夾緊尾巴做人,別說今日射破你一壇子酒,保不齊下回射穿的,是你的......腦袋?!?p> 他戳著徐叔睿的太陽穴,徐叔睿往旁倒去,卻是沒有一絲反抗。
蕭玉一旁看著,猜測這種事大抵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否則徐叔睿不會一點反抗也沒有。
猶記得以前,她在大街上將何璉滸暴揍一頓后,何璉滸每次見了她,都跟老鼠見了貓一般害怕。
這家伙就是個欺軟怕硬的,正好捏著徐叔睿這個軟柿子。
姓孟的招呼著:“都愣著做什么,沒看見徐小公子喜歡放馬嗎,還不快將咱們的馬匹牽來,讓徐小公子領著馬去吃吃草?!?p> 小廝門應聲便去牽馬。
姓許的附和道:“孟兄說得是,徐小公子定然知道哪里的草更加豐茂,哈哈?!?p> “好主意!”
何璉滸扭頭,沖他二位笑道,三人相視一眼,便默契地放聲大笑,笑聲中,那公鴨嗓聽得她耳膜生疼,實在是煩人極了。
倏地,姓許的便再笑不出來,張著嘴表情痛苦。
其余兩人也停下笑,詢問道:“許兄,你怎么了?”
他彎腰干嘔,氣息不穩(wěn):“什么東西飛進我嘴里,好臭啊?!?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