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斗不過他的
手術(shù)室三個大字變暗的那一刻,傅婧霜的心跳有一瞬停頓。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腦海里忽地竄出下午與江延年的那段交談,現(xiàn)在的她隱隱感覺,他對她說的那番話是最后的囑托。
手術(shù)室的大門打開后,江延年被醫(yī)生從里面推出來,周明蘭和江云舒立即擁上去,傅婧霜抬頭望去,病床上的人被白布蓋住,連頭也沒有露出來。
她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一個中年男醫(yī)生摘掉口罩,遺憾地搖了搖頭,“江夫人,請節(jié)哀?!?p> 話還未落,江云舒“哇”地一聲,大聲哭了出來,周明蘭難以置信,她顫抖著手掀開白布的一角,在看清臉后,她壓抑著內(nèi)心深處的波瀾,又將白布蓋回去。
相比跪在病床前哭的撕心裂肺的江云舒,站在一旁的周明蘭顯得過于冷靜和理智。
傅婧霜坐在不遠處的凳子上,沒有上前,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應(yīng)該以什么身份走過去。
這時,她被頭頂上傳來的一陣抽噎聲吸引,她抬起頭,看到吳秘書摘掉了眼睛,抬起袖口正在擦眼淚,惹得她的眼睛也酸酸的。
江延年舉行葬禮的那一天,另一個新聞沖上熱搜。
新聞里只有簡單的一條視頻,視頻正是江延年生前忍著身體上的病痛,親自錄的。
在視頻里,他公布了傅婧霜與自己的父女身份,江天與傅婧霜的婚約也自動作廢。
一時間,整個C國的輿論嘩然不已,有人在嘲諷和譴責(zé)江延年敗壞道德的行為時,更多的人是表達了對曾經(jīng)的一代戰(zhàn)將去世的哀婉和痛惜。
可以說,沒有江延年,C國的商業(yè)發(fā)展可能還達不到現(xiàn)在的水平。
葬禮上,幾乎所有與江氏打過交道的人都來了,那天,剛好是傅婧霜出院的日子,她坐在車上,遠遠地看了江延年最后一眼。
但她并沒有注意到在一身黑衣的人群之中,還站著一個身形尤其偉岸闊拔的男人,他的臉上還有一道尚未愈合的傷痕。
宋柏舟盯著遺像上的老人看了一會,葬禮還沒舉行完,他就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沒人一個人發(fā)覺到他的存在。
第二天,等傅婧霜再去醫(yī)院的時候,卻被護士告知,321病房里的男人提前出院了。
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打車去了江氏集團時,竟然連門也進不去。
“你不認識我嗎?”她看著門口新?lián)Q的保安問道。
保安負責(zé)地回道,“抱歉,你若是沒有預(yù)約的話,不能進入,這是規(guī)定。”
她本想找個熟人,沒想到往大廳里面一瞥,發(fā)現(xiàn)公司的前臺和工作人員幾乎都是新面孔,沒有一個是她眼熟的。
她有些納悶,從包里拿出手機,就給吳秘書撥了過去,電話嘟了幾聲才接起。
“吳秘書,我現(xiàn)在在公司樓下,新?lián)Q的保安不認識我,不讓我進去,你跟前臺打聲招呼讓我進去?!彼脑?,簡言易賅。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聲,才響起吳秘書的聲音,“傅小姐,我昨天已經(jīng)被公司辭退了……”
傅婧霜眉頭輕皺,“誰辭退的你,我怎么沒聽說?”
從她出車禍之后,今天是她第一天來公司。
“是小江總,他現(xiàn)在是公司的新任執(zhí)行官?!?p> 她有些亂,“公司里的人難道都是他換的?”
“沒錯?!?p> 傅婧霜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他不是不喜歡管理公司嗎?怎么會……”
“就是傅小姐想的那樣,我跟在江總身邊這么多年,竟然從沒發(fā)現(xiàn)小江總的真面目,他的城府真的是太深了?!?p> 說完,吳秘書長嘆一聲,“抱歉,傅小姐,我現(xiàn)在無力幫你?!?p> “沒關(guān)系?!彼D(zhuǎn)而又問,“那你往后怎么打算?”
吳秘書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靠他的工資度日,她上次聽說他老婆又生了一胎,在這個節(jié)點上失業(yè),只會讓他的家庭雪上加霜。
吳秘書慘笑了一聲,“哎,這年頭文職工作不好找,再加上我都快四十了,只能在網(wǎng)上找找看了?!?p> “那你想重新回到江氏嗎?”
他想都沒想就回道,“那當(dāng)然了,江氏的工資高,待遇好,我在那工作有十多年,對江氏多少有些感情?!?p> 傅婧霜問出這句話,他難免會揣測,“傅小姐,你會是要跟小江總斗吧?”
“傅小姐,聽我一句勸,小江總城府太深,你斗不過他的,就連江夫人都沒辦法?!?p> “豪門世家爭奪財產(chǎn)的是非恩怨屢見不鮮,在權(quán)勢和金錢面前,是沒有血緣親疏的,傅小姐,即便現(xiàn)在你的身份被公布出來,遺囑上如果沒有你的名字的話,我覺得你可能連一分錢都不可能分到。”
傅婧霜笑了笑,“吳秘書,我明白你的苦心,你放心,我還沒有那么傻?!?p> 經(jīng)歷過一遍是非的人,她怎么可能讓自己再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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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婧霜從吳秘書那里要來了顧律師顧從的聯(lián)系方式,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為的不就是江延年的那份遺囑。
她提前十分鐘趕到星樓咖啡廳。
顧從還沒來,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先點了一杯咖啡。
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打在了幾凈透亮的地板上,反光的有些刺眼。
在漫長的等待中,她打開手機,翻了翻最近的朋友圈,這會她才意識到與宋柏舟待了近三個月,她竟然連他的聯(lián)系方式也沒有,唯一的手機號也是江氏公號。
她之前打過幾次,傳來的是空號,看樣子江天連江氏的保鏢都一并大換血。
她也去過他的出租房,好幾次都沒人。
自醫(yī)院里匆匆分別后,宋柏舟仿佛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
當(dāng)傅婧霜喝完第四杯咖啡時,她的眉心一皺,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她與顧從的通話記錄,還停留在兩個小時前。
傅婧霜耐著性子撥了過去,對方卻無人接聽。
再打過去時,手機已經(jīng)關(guān)機。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悄然滋生,她又等了一會,沒等到人后,拿起包離開了咖啡廳,打車去了顧從的私人律所。
顧從名聲遠揚,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在晉城律師界混的風(fēng)生水起,也頗得各界大佬的賞識。
為人可靠,從不阿諛奉承,攀附權(quán)貴,眼中只認真理,也是上層人士少有的一股清流,因此不少普通人為了爭一口氣,心甘情愿掏一筆不小的費用,請他坐鎮(zhèn)。
這也是江延年為何指定他為遺囑委托律師的主要原因。
江延年心里有數(shù),江家并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他死后絕對會有人蠢蠢欲動。
傅婧霜下了車直奔律所,律所不大,但里面的每一個人都忙的焦頭爛額。
她走到前臺時,前臺小姐正忙著跟人打電話,她等了一會,才從工作人員嘴里得知,顧從從中午離開后就再也沒回來。
她走出律所,掏出手機時,一時間卻不知該打給誰。